郭可遠遠地奔了過來,神色慌張又凝重。
文進站在原地對郭可招手:“嗨,這裡有件事需要讓你幫……”
郭可猛然打斷了文進的話語,面露凌然:“等一下,我有一件事要向你彙報。”
文進一愣,倒是沒有對被打斷這件事有什麼不渝,啞然問道:“什麼事?”
“黑衣組織這件事可能牽扯甚廣,我的父母……”郭可沉重地說道,“也許……不是被黑衣人擄走,而是自願加入了其中。”
文進有些驚訝,但又不至於震驚,他仔細地想了想,慎重地說道:“而也許,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樣,我收到了一個消息,你的父母是陷入黑衣組織裡,需要我們實施救援。”
郭可一驚,種種線索飛快地在他的腦海中浮現,又互相連接拼合,最後組合成一個可以經受考驗的真相……
“所以說,有可能,我的父母的確加入了黑衣組織,但並非自願,而是被迫的?”郭可經過認真的思考,將結論表述出來。
文進確信地點了點頭,說道:“很有可能。”
“那……”郭可滿臉的擔憂,都寫在臉上了。
“別那麼灰心嘛。”文進笑了,拍了拍郭可的肩膀,露出了一個大大的微笑,牙齒閃亮,他伸出大拇指,“不是還有我嘛。”
“嗯。”郭可點點頭。
文進的臉頓時垮了下來,抱怨道:“這時不應該說‘有人依靠真好,我感覺放鬆多了’嘛?”
郭可有點兒牙酸,他咧嘴:“有人依靠真好,我感覺……放鬆多了?”
文進臉色一黑:“這麼勉強?樂趣全都沒有了啊喂!”
一旁的尤嬌兒發出一聲輕笑,這兩人在一起,真的讓人感覺很開心。
真好。
這時,大黃髮出狼嚎般“嗷嗷”的叫聲,吸引了文進他們的注意力。
只見大黃一個閃身,張口一咬,咬住一個人的褲腳,死死地往後拖。
這人像是行屍走肉一般,整個人搖搖晃晃,也不管大黃在咬着他,努力地往前走去。
“我來了,我來了,我來了……”
文進趕來,看到這一幕,悚然一驚:“這人……”
這人恍然就是剛剛的黑衣男子!
只不過,這時的他狀態有些不太對勁,剛剛從昏迷中甦醒的他,此時七竅中都在冒出滾滾黑霧,眼睛中佈滿血絲,冒出不正常的紅光。
“我來了,我來了,我來了……”
黑衣男子一邊喃喃自語,一邊向着一個方向蹣跚而去。
“我來了?”文進用手撫着腦袋,思索了一會兒,靈光一現,對大黃喊道,“大黃,別咬他了,讓他走,看他能走到哪裡去!”
大黃鬆開正在嚼着黑衣男子褲腳根的血盆大口,不滿地“嗷”了一聲,彷彿在抗議。
“行了,回頭我請你吃大餐。”文進拍拍大黃的腦袋,大黃終於滿意了,“還有,你成天‘嗷’來‘嗷’去的是跟誰學的,真以爲自己是條狼了?”
……
一道黑影掠過,一身黑衣的男子匆匆向前趕去,步履匆忙。
旁邊另一道身影突兀地出現,黑影一驚,壓了壓自己的黑色帽子,偷偷扭頭,朝身影望去。
紅光一閃而逝,黑衣男子用眼神注視着突然出現的身影,待發現身影也是一身黑衣之後,深深地鬆了一口氣。
黑衣男子將帽子擡起,藉着傍晚的月光,可以看到一張遍佈皺紋的面孔,如同未開墾的荒地。
竟然是文進一開始遇見的老大爺!
老大爺用沙啞的聲音說道:“準備好爲我主獻身了嗎?”
身影點了點頭,回道:“準備好了。”
如果不考慮兩人所說的內容,他們的交談都是如此的平淡,如此的生活化,就好似在說:“今天你吃了嗎?”
但一旦加上他們所說的話語,這對話就着實有些詭異了。
身影也顯露出自己的真容。如果文進和尤嬌兒在場,一定會齊齊一驚,這身影竟是李姨!
那個大媽模樣,和藹可親的李姨。
在這個傍晚,白日的鎮子似乎變得扭曲起來,熟悉的街道變得長了許多,熟悉的人們抹上了一層淡淡的陰影,所有的一切不似從前的模樣。
老大爺和李姨並肩而行,順着鎮子裡最偏僻最狹小的街道走去,期間他們沉默不語,好似兩個人走在不同的道路。
一陣詭異的沉默,兩個人幽靈一般,悄無聲息地行走着。
仔細看,還能發現在兩個人之中,有着黑霧瀰漫,在月光的投射下,宛若陰影。
兩人的精神狀態都有些不正常,眼睛裡冒出血絲,鮮血一般猩紅的光芒在其中閃耀,兩人的表情一會兒猙獰兇惡,一會兒平靜如水,彷彿被什麼附身了一般。
走了一段路程後,突兀地出現了另一名黑衣人,同樣沉默着,毫無違和感地加入了兩人的陣營。
月光下,寂靜無聲的世界裡,寂靜無聲的三人行走着,像是地獄裡爬出的惡鬼,在人世間穿行。
緊接着是第四個,然後是第五個,陸陸續續地,近十個黑衣人加入了隊伍,使隊伍變得臃腫不堪。
但令人驚奇的是,十幾個人保持着高度的默契,出了剛碰面時說的那一聲“準備好爲我主獻身了嗎”,整個隊伍維持着悄無聲息的狀態。
人間失格,惡鬼當道。
終於,穿梭在大街小巷的黑衣人們找到了他們最終的目的地,一個空無一人的小廣場。
哦不,現在有人了,幾對和剛剛的黑衣人小隊一樣的“團伙”加入了這一場月光下的遊行,小隊像是百川歸海一般,融入了一場黑衣的盛宴之中。
這原來就是黑衣男子所說的“集會”!
黑衣人們低着頭,像是在哀悼,又像是在祈禱,整個廣場被一個個低着頭的狂信者包圍,整個氛圍像是一場盛大的邪教儀式。
突然,黑衣人們不約而同地念叨起來:“我主偉大,惡靈降頭……我主偉大,惡靈降頭……”
在這個廣場上,黑霧瀰漫,從每個黑衣人的七竅中流入,又流出,每一次的流入流出都讓黑霧鼓脹不少。
在一身身黑衣底下,是猩紅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