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紫凝吃着魚糕,踱步走向正屋,便聽到一陣爭吵聲。她想了想,站在了門口,也沒有做出偷聽的舉動。魚糕一塊一塊地往嘴裡塞,她就這樣一刻一刻地在外邊等,不急不躁。
許久,爭吵聲漸漸減弱,直至平息。一個人影狼狽地推開大門,衝出門外。人影剛剛跨出門檻,就看見了在一旁靜靜等待着的燕紫凝。他尷尬地撓撓頭,對燕紫凝說道:“丫頭,讓你見笑了。”
燕紫凝做出一個自認爲最完美的微笑:“沒事兒,二叔,老孃……呸呸呸,我不在意的。”說罷,往嘴裡送了一塊魚糕,唔噥唔噥地問道,“不過話說回來,二叔,是什麼讓父親那麼生氣?我看你倆吵得挺兇的。”
“沒什麼,沒什麼,沒什麼大不了的。”二叔燕靖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搓搓手,說道:“不過是我把家族秘傳《凌霄炎決》的一套仿本丟了而已,你也知道,我愛丟東西,不過這次只是丟了一套仿本,不是很嚴重。”
燕紫凝往嘴裡塞魚糕的動作頓了一頓,然後恢復平常,悻悻然地說道:“我好像明白父親爲什麼那麼生氣了。”她在心裡偷偷補充了一句:“換做老孃,老孃也生氣啊。”
二叔燕靖,是一位金丹期前期的強者,也是燕家中少數一直對燕紫凝很好的族人之一。僅就這一點,就值得燕紫凝對他敬仰有加。不過,這位二叔是出了名的記憶力差,算是不多的缺點之一。
二叔燕靖撓了撓頭,頗不好意思地向燕紫凝告了個退:“丫頭,我有事就先走了,回頭請你吃魚糕哦。”說罷,在燕紫凝驟然變亮的眼神中,匆匆離去。
燕紫凝嘴中咀嚼着魚糕,一口嚥了下去。她仰頭望天,嘴中喃喃道:“《凌霄炎決》……會被誰撿到呢?”
……
黑森林上方,有一道影子騰着雲駕着霧,從天空中以極致的速度一掠而過。音爆聲姍姍來遲,後面尾隨着一片音爆雲,狂暴的風聲隨之而來,將下方的樹葉吹得嘩啦作響。
飛得近了,可以看到這身影是一隻華麗的,似狼似狗的生物。這生物生得威風凜凜,一隻眼睛裡藏着銀白色的,冒着柔和光芒的彎月,一隻眼睛裡有着燦爛輝煌的,散發着刺眼強光的圓日。
它的身上有着深藍色的皮毛,隱隱間,竟然有些透明,可以穿過外表,看到裡面璀璨奪目的星辰般的光點,像是深夜的天空。身體裡的光點時而聚集時而潰散,時而閃亮時而黯淡,像是流動的星雲。
“眼含日月,身披星辰”,此生物,喚作大星犬。每隻大星犬,都是自己領域的一方霸主,身居多種能力,呼雲喚日,算得上是真正的強者,睥睨四方。
大星犬一般不會跨出自己的領地之外,但這隻卻很特殊,在空中踏着雲翻滾縱跳,好不自在。它用月眸一瞟,就能洞察下方所有生物的動向,再用日眸一瞪,所有生物都發抖臣服,無一例外。
大星犬玩得正歡,無意間瞥見下方的一處小鎮。在它極致的速度之下,已經不知何時越過了佔地廣袤的黑森林,到達了人煙密集的地段。大星犬歪歪腦袋,眼中露出疑惑之情。
它張開嘴,露出鋒利的,閃着寒光的尖牙。下一刻,大星犬竟口吐人言:“真奇怪,真奇怪。”它再次歪歪頭,眼眸中的日月驀然露出了逼人的光芒,竟像真的日月一般,“怎麼覺得……這個小鎮裡和我有一段因果?”
大星犬默然矗立在空中,身軀中星雲轉動,光芒忽明忽淡,彷彿在思考着什麼。忽地,宛若星辰般的光點,隨着日月眸,一齊閃爍出劇烈的光芒,代表着它已經做出了決定。
下一刻,它的身體迅速旋轉了起來,光芒大熾,形成了一個閃耀着白色星芒的光球。光芒膨脹,又收縮,像是在呼吸。緩緩地,光華逐漸平和,逐漸黯淡。
待光芒徹底消失,一道身影破出這光之繭,舒展着身體。身影自然是大星犬,它,哦不,現在應該稱作是他,化作了人形。此時的他,臉龐俊秀不凡,身披深藍色長袍,其上有點點白斑聊做裝飾。
抖抖長袍,扭了扭脖子,大星犬伸出手,看了看,滿意地點點頭。他看向下方的小鎮,一蹬腿,音爆聲再次響起,以神乎其技的速度向下墜落而去。
……
一間昏暗的密室裡,有一把巨大的王座。王座外圍的一圈鑲滿了閃亮的鑽石,裡面則全部爲黃金澆鑄而成。這樣一張華麗的王座,本應在外邊反射着陽光,但現在卻屈尊待在不着一絲光線的密室中。
王座上,一個黑衣人慵懶地斜坐其上,一手搭在扶手上,一手支撐着下巴。雖然沒有刻意爲之,但他的身上依舊散發着濃厚的氣勢,就像一隻半眯眼睛的雄獅。
這樣的氣勢,讓在下面單膝跪地的另一名黑衣人壓力山大。這名黑衣人臉上遍佈着大大小小的疤痕,讓他看起來十分的猙獰,正是面爺。此時的他,臉上全是恭敬,一絲其他的情緒都不敢有。
雖然是密室,但是其中的通風出奇的好,令內部清爽涼快,舒適宜人。但就在這樣的情況下,面爺仍舊滿臉的汗水,像是處於炎熱的酷暑,汗如雨下。
王座上的黑衣人開口了,聲音低沉渾厚:“聽說,你這次的任務失敗了?”邊說着,他邊輕敲着扶手,一聲一聲的輕響迴盪在密室裡,每一下都像是敲在面爺的心臟上。
“恕罪,是的。”面爺的頭更低了,眼睛盯着地板,汗液隨着他的動作滴落,潤溼了淺淺的一片。即使沒有看見,他也能感受到王座上黑衣人的目光逐漸凝實,而這不禁讓他的身體輕輕顫抖。
並不是出於害怕,而是王座上的黑衣人,他們的首領,眼神中有一種天然的壓迫感,讓人的心尖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