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預備

“那你慢慢吃吧,我們要去工作了。”小栗子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

我發現,這裡的人似乎都很喜歡搖頭啊。

“喂,你是不是跟花離葉學的,老是搖頭做什麼,對我很有意見嗎?”我一把拽住他的衣服,不讓他走。

小栗子一回頭,皺着眉說道:“姐姐,你就放過我吧,我是一個要工作的人,不像你啊。”

“好吧。”我思考片刻,鬆開了手。

“謝謝。”他對我展顏一笑,飛快的溜了。

突然想到我還有事情沒說,我扔下碗筷,趕忙追了出去。

我一口氣追到了門口,邊跑邊喊:“喂喂喂,小栗子,你等等,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

小栗子一個急剎車,然後掉頭又跑了回來。

“怎麼了?”他問道。

果然年輕就是好啊,他跑了這麼遠的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可憐我沒跑兩步就氣喘吁吁。

不行了,看來我以後要加強鍛鍊了。

我彎着腰,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你跑的可真快,我是有事情需要你幫忙。”

“姐姐請說。”他答道。

“你……認識那個什麼林姑娘吧?”我問道。

他愣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說道:“我當然認識啊,怎麼了?”

“你……”我湊近他,在他的耳邊小聲地說道:“你幫我注意一下她的行蹤,然後向我報告。”

“好的,沒問題。”他一拍胸脯,乾脆利落的說道。

日子和以往沒什麼區別,我依舊在各處遊蕩。還是像那隻沒有歸宿的野貓,來去自由,卻也沒有歸宿。

花離葉每日準時爲我熬藥,然後親自送入我的房間。但是近日來,他的話少了很多,整個人的氣場都很低迷。

是日,正值中午,烈日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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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花在烈日的摧殘下,都蔫了吧唧的耷拉着腦袋。或許是天氣的原因,我渾身無力,斜躺在牀上思考人生。

待在這裡養病的這些時間,我變得越來越不想動彈。有時候覺得,就這樣一直躺着,像一塊石頭一樣,一直躺到地老天荒也挺好的。

如果不是死亡對於我來說,只是換一種方式活着,我甚至有點嚮往那種遠離塵世喧囂的安寧。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外面傳來有節奏的敲門聲。

我以爲是花離葉,心說他今天來的挺早啊,我飯還沒有吃,他的藥就送過來了。

其實,他對我已經是仁至義盡了。我心裡明白,可是也有些習以爲常了。

我翻了一個身,腦子裡昏昏沉沉的,然後我又重重的躺了下去。

這身子是越來越笨重了,舉個手都覺得好累。

“門沒鎖,自己進來吧。”我懶懶說道。

門咿呀一聲開了,從外面探進來一個小腦袋。不是花離葉,他沒這麼瘦小。

一個怯生生的聲音響起:“姐姐?”

“在呢,進來吧。”我又重複說了一遍。

見我發話,小栗子探頭探腦的溜了進來,跟做賊一樣,圓圓的大眼睛滴溜溜亂轉,看起來倒有幾分伶俐。

他走到我的牀邊,身體微傾,朝着我說道:“姐姐,你讓我注意林姑娘的動向嗎?”

一聽林姑娘,我頓時來了興趣。

“對啊,怎麼了?”我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目光炯炯的望着他。

他被我嚇了一跳,愣了片刻,然後說道:“她今天出門了,現在在離這兒不遠的街上,你是不是找她有什麼事情啊?”

聞言,我是喜上眉梢。

“小孩子不要多管閒事。”我故意板起臉說道。

他撇了撇嘴,沒有說話。

“對了,”我繼續說道:“你去給我找匹馬,等下我也會出去,你看着我的暗號,等我說可以了,你就把馬放出去。記住,一定要對準林姑娘的方向。”

小栗子一臉驚恐的望着我,似乎在害怕什麼。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我問道。

他搖了搖頭,憋了半天,還是沒忍住,說道:“姐姐,你要是想替大夫打抱不平我不會阻止你。但是,你要悠着點兒,殺人……犯法。”

我一擡頭,就看見他小小的臉上,五官皺在了一起,看起來很是凝重。

話說,你是怎麼看出來我要出去殺人的,難道我在你的心裡就是這種人?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她真的玩弄了花離葉的感情,我也不至於要去殺了人家吧。

我這是在給他們創造機會啊,你居然這樣想我,一點兒都不瞭解我的良苦用心,可委屈死我了啊。

雖然她撩了又不負責這種事情做的不大道德,可到底也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大壞事啊。萬一人家只是害怕,沒有想好呢。

畢竟,她還只是一個黃毛小丫頭。

“放心啦,”我摸了摸小栗子的腦袋,笑着說道:“姐姐我不是那麼莽撞殘忍的人。”

他一低頭,竟然躲開了我伸出去的手。

“那我走了啊。”他蹦蹦跳跳的走出門口,然後消失不見了。

這個兔崽子,頭都不讓我摸,我的手上難道有刺啊。

我默默地縮回懸在半空中無處安放的右手,猛然看見手上那剛剛冒頭的小芽似乎又綠了一點兒。

估計是錯覺吧,用鮮血供養的東西不應該是紅色嗎,爲什麼它綠的這麼不科學?

外面突然傳來花離葉的聲音:“那姑娘在不在?”

然後是小栗子的聲音:“嗯,姐姐在房間裡面。”

“你們什麼時候關係這麼好了,還姐姐?”花離葉說道。

小栗子嘿嘿笑了兩聲,說道:“那大夫,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啊。”

“好的。”

再然後,外面就沒有了聲音,沒過一會兒,花離葉就端着藥碗推門進來了。

他一進來,我就斜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姐姐不行啊?”

他一愣,然後笑了笑,沒有說話。

“別給我在這裝無辜,我總感覺你這傢伙怪怪的,要不,你讓他喊我阿婆?”我不緊不慢的說道。

沒想到他並不接茬,朝着我走了過來,然後將藥碗往我的面前一伸,淡淡說道:“趁熱喝了吧。”

感覺一腳踹在了棉花上,軟軟的,使不出來力氣。

“哼!”我冷哼一聲,一把奪過他手裡的藥碗,仰頭一飲而盡。

喝完以後,我一抹嘴角,一臉倔強的望着他。他也不說話,一言不發的接過我手裡的空碗,轉身就走。

我一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他一臉疑惑的回頭。

“爲什麼最近你都不理我,是不是嫌我煩了?”我問道。

他面無表情的看着我,說道:“姑娘多慮了,你且安心在這住下,等在下治好了姑娘身上的傷,姑娘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我眉頭一皺,問道:“你的意思是說,只要我身上的傷一好,你就要趕我走了是嗎?”

花離葉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毫不留情的撫開了我的手,說道:“姑娘誤會了,你若想走,在下自是不會攔着你。你若是想要留下來,在下自然也是歡迎的。”

“也是?”我笑了笑,說道:“花大夫不必如此勉強,如果大夫覺得我在這裡礙了你的事,我現在立馬就走。”

說着我便下了牀,穿上鞋子起身就走。

手臂被人拽住了,我回頭一看,只見他目光哀愁的看着我。

對視良久,他才幽幽說道:“不要鬧了,我很忙的,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這麼一說,就好像是我在無理取鬧一樣,我突然莫名其妙脾氣就上來的。雖然我知道自己吃人家的喝人家的,實在是不應該衝着人家發脾氣。

只是,情緒上來的時候,攔都攔不住。

“那你是什麼意思?”我一把甩開他的手,不依不饒的步步緊逼。

他有些疲憊的垂下了腦袋,一言不發。

見他這樣,我話鋒一轉,說道:“這樣吧,我想上街走一走,如果你可以陪我一起,我保證以後都不會再煩你了。”

他猛然擡頭,眼睛裡面閃閃發光。

“此話當真?”他問道。

我一臉嚴肅的點了點頭,鄭重的說道:“當真。”

現在時間應該已經差不多了,我已經讓小栗子去準備馬匹了。現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只要一遇見那個姑娘,我就讓小栗子放馬出去。馬一受驚,就會在街上狂奔。

只要把握好時機,然後讓花離葉來一場完美的英雄救美,應該就可以俘獲那姑娘的芳心了吧。小姑娘嘛,總是會有點兒英雄情節的。

想着想着,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花離葉這眨了眨眼睛,無奈的說道。:“就出去走一走,至於把你高興成這樣嗎?”

“至於,非常至於,”我瞪了他一眼,說道:“所以說,你以後應該經常帶我出去遛一遛啊,不然天天待在房間裡面,遲早有一天把我給憋壞了。這樣也不利於我的身體恢復啊,花大夫,你說是不是啊?”

花離葉哼了一聲,一臉你繼續,我就靜靜看着你表演的表情。

既然這樣,讓我就不客氣了。

我繼續說道:“你看啊,身體沒有恢復,我就不能離開這裡。不能離開這裡,我就要打擾你。打擾你你又不高興,所以呢,長痛不如短痛,你就暫時委屈一下,等我身體恢復了,我立馬就給你滾,喊都喊不回來那種……”

我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他毫不留情的給打斷了。

“好了好了,你還出不出去了?”他不耐煩地說道。

這個男人現在脾氣是越來越暴躁了,果然,愛情令人性情大變。

“出去出去,”我飛快的撲向梳妝檯,頭也不回的對着鏡子裡面他的倒影說道:“你等等我啊,我梳個妝,馬上就好。”

鏡子裡面,他皺了皺眉,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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