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肥,北二環。
錢星開着新買的車,領着一大家子四處遊逛。
從這條路,到那條路,把整個北二環都逛了個遍。若不是錢兵開口,他還不肯停下來。
選址開廠,這等生平快事,他哪裡還能不春風得意馬蹄疾?
蜀山路?
他看到路牌,嘀咕一聲,把車停到路邊。接着,他就齜起黃牙,滿臉皺紋的笑道:“浩子,在這邊選址?”
錢浩看出二伯的興奮,點點頭,笑着下車環顧。
其實,除了他,其他人都很興奮。錢兵雖然不說話,但搓着的手,暴露其內心的激動。
錢強、錢義民,以及錢星的兒子,各自拿着手機,不時語音聊天。
所說的,無不是開廠一事。
顯然,他們在和自己的朋友吹噓。老錢家沒什麼值得吹的,當初錢浩考大學,就得意的說了兩年。
直到現在,因爲開廠一事,這纔沒有說了。
衆人都各自忙自己的,選址一事,自然就落在錢浩肩上。
錢浩搖搖頭,沒辦法,只好認真找起來。找了半晌午,又是選,又是洽談,終於選定一處。
這地方,其實不好。
因爲旁邊也是印刷廠,而且實力很強,在合肥數一數二。
假如旁人選,肯定不選這裡,否則哪裡搞得過人家。但是,錢浩沒這個顧慮。
他的腦海裡,有一座圖書館,不差要印刷的書。也就是說,這印刷廠的生意,那是一輩子都不缺的。
倒是旁邊那家,以後可能被兼併。
但這話說出來,哪有人相信?
比如旁邊那家的工人,蹲在門口抽菸,聽到錢浩和房東的談話,就忍不住調侃道:
“後生,你在辦廠,以後可得喝西北風嘍。”
錢浩尚未回話,房東已經揮手讓他們閉嘴。這裡房子難租出去,難得有人租,他哪能叫那些老油子攪和?
不過,他這是想多了。
對於那些人的調侃,錢浩壓根不在意。喝西北風,嘿嘿,還不知道是誰呢。
因爲在家待不了多久,選中這個地方,錢浩很快就和房東簽好合同。
不僅如此,他還當天就找人裝修。
至於機器的事,他倒不用操心。整個家族,幾乎所有人,都在這個行業,想買些機器還不簡單?
買的是二手的,這是錢浩深思之後下的決定。誠然,他家不缺錢,但幾家合資,他家自然不能拿太多。
若不然,其他幾家的股份不就更少?
廠子的裝修,包括安裝機器,不到半個月就弄好了。所謂有錢好辦事,大約就是如此。
錢家印刷廠。
很俗的一個名字,但就是如此,整個錢家村還是興奮了。因爲除了錢幸福,這是村子裡第一家工廠。
而錢幸福的廠,已經倒閉了。
正式開業那天,錢家商量,特意辦了酒席。
工廠正式開業,那些討債的老鄉,自然全都跑去上班了。不過,卻也不順利。
有幾個人,在家人的勸阻之下,婉拒了錢家的邀請。
事實上,這些人的親戚,大多都反對。前車之鑑在那裡,他們自然不放心。
若非之前領頭人苦勸,恐怕大半都不會去哩。
得知這個消息,整個錢家都冷哼一聲,心裡很是不快。只有錢浩,笑了笑,不以爲意。
要是在意,還不得氣死?
不看好這廠的,哪止那些人。不說其他村,就說他們村,大半人都不看好。
至於另一半,還是因爲不瞭解,否則定然也不看好。
莫說這些外人,就是遠在魔都的錢幸福得知,也哂笑道:“真是無知者無畏,開廠哪有那麼簡單。”
確實,開廠不簡單。
然而,他卻忘了一件事,自家這些親戚都是老手了。
比如錢母,當主管二十幾年,管理工廠還不簡單?
再比如錢父,開機器十幾年,還開不了廠裡的機器?
又或者錢強、錢義民等人,全都是老手,開機器跟玩似的。
錢浩的安排,就是根據各人的能力。如他母親,有管理能力,那就是廠長。
再如他二伯,老司機,那就開車送貨。
剛來幾天,是沒有生意的。
畢竟,錢浩和楊大志談,那還得花時間呢。
然而,工人們卻因此有些忐忑。
而隔壁的新華印刷,一有時間,那工人就高聲談論起來。
“哎呦,這隔壁廠誰開的?”
“富二代唄,人家體驗生活,沒生意有啥關係。”
“嘖嘖,有錢人吶。”
別說這些普通工人,就是那工廠的徐老闆,有天都特意過來。遞根菸給錢浩,笑容禮貌,好似真的關心一樣。
“錢總,這還沒開業呢?”
伸手不打笑臉人,錢浩自然不好冷語相向。
於是,他接過煙,點燃,抽一口,笑道:“嗯,還得過兩天。”
“唉唉,錢總啊,不是我說你。”
徐老闆很關心人,拍拍錢浩肩膀,語重心長的說,
“這開廠,不管生意大小,首要就是不能閒。一閒,那就廢了。這樣吧,錢總,我那還有點事忙不過來,要不……”
徐老闆侃侃而談,新華印刷的工人聽到,都蹲在門口嘻哈的笑起來。
而錢家印刷這邊,工人們如鬥敗的公雞,低着頭抽菸。至於錢強等人,則憤憤不平,但也不好說什麼。
倒是錢浩,臉上仍掛着禮貌的笑容,婉拒道:“那倒不必,廠裡的生意,大約還有幾天就來了。至於這幾天,我們還得收拾一下廠子。”
說到最後,他反倒調侃起對方。
“哈哈,徐老闆有心了。我們以後忙不過來,可還要請徐老闆幫忙。”
看似開玩笑,其實暗裡交鋒。
徐老闆表面不在意,笑着直說好的,但轉身就一臉不屑。
回到辦公室,對着副廠長,他更是嘲笑道:“老餘,隔壁那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錢浩不知道,知道也不在意。
因爲,他準備和楊大志詳談,哪有功夫管那閒事。
這件事,他早就和楊大志說了,並且也初步談好。否則事到臨頭,那還不手忙腳亂?
只是這段時間,楊大志很忙,他就沒急着進一步洽談。
當然,不管怎樣,今天卻是得談了。否則再沒生意,工人們該撂擔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