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峰一向‘聽勸’。說不讓乾的事,他絕對不幹,沒那個好奇心——纔怪。
錢莊守衛不知道是出於啥心理,反正刻意提醒了來襲的周青峰這夥人。
或許是真不想被密門後的詭異之物害死,又或許是巴不得來襲者被好奇心害死。
總之,殺入錢莊的隊伍有大半聽到這句——但進入地下金庫的人卻沒聽到。
周青峰還在想這會不會是對手故弄玄虛的陷阱。
在金庫的艾莉絲忽然發出尖叫,興沖沖的跑上來喊道:
“維克多,金庫裡還有個小密門,你猜我在裡頭髮現了什麼?”
天哪!
怕什麼來什麼!
千算萬算,沒算到艾莉絲動作如此之快。
錢莊內霎那間安靜,所有人扭頭看向漂亮的美少女,心懷忐忑。
就連二樓的守衛也屏住呼吸,猶豫好久,試探的問了句:
“樓下的,你們還活着嗎?金庫密門後放着什麼?說句話呀,死絕了?”
沒死絕,大家都好好的。
艾莉絲手裡抓着一隻貓,很肥的一隻橘貓,脖系皮圈,歪戴金冠,皮柔毛順,油光亮滑。
這橘貓超胖,被美少女當寵物一樣抓着,怨念深重的模樣。
被周青峰盯好一會,它怒聲喊道:“愚蠢的人類,看什麼看?
沒見過像朕這樣威嚴的國王嗎?這是大不敬,要殺頭!”
艾莉絲很興奮,拼命的擼貓腦袋。
“維克多,聽到沒?這貓會說人話耶,好可愛。我要養它。”
“惡女,快住手。你給朕按摩的手法不對。”橘貓被擼的極不高興。
“小子,你叫維克多,是吧?
給你個爲朕效勞的機會,快把朕從這惡女手裡救出來。朕的腦袋快被她擼禿了。”
周青峰一臉古怪,抓住貓的後脖頸拎起,“這是什麼鬼東西?”
橘貓更是大怒,“朕不是東西,朕是查爾斯二世,是威震四海的君主,是偉大的不列顛尼亞國王。
小子,你對朕大不敬,要殺頭的,知道嗎?還不快把朕放下來。”
貓的嘴巴挺硬,可被拎在半空動都動不了,只能用兇惡的表情來展示不滿。
艾莉絲說道:“密門後有個籠子,這貓就關在籠子裡,懶洋洋的。
我去抓它,它還很不高興,問我是不是來救它的,還怪罪我來得太晚。
但它真的好好玩。”
貓快氣炸了,“朕是國王,不是給你玩的。念在你這惡女救了朕的份上,朕不跟你計較。
現在我命令你,去安排符合朕身份的食宿。
我要有鋪着天鵝絨地毯的房間,要吃剛捕撈上岸的金槍魚,還要至少十六個美麗的處女伺候。
這惡女身材容貌倒是還行,勉爲其難算一個吧。”
周青峰氣不打一處來,心說:
“你個肥貓要吃喝住宿也就算了,居然還要十六個艾莉絲伺候。小爺我都沒這待遇。”
吃屁呢!
走你!
十幾公斤的肥貓淒厲的‘喵’了一聲,“刁民,住手,你竟敢丟朕。”
周青峰又不是貓奴,沒點猶豫,單手把貓丟出錢莊,算解決這事。
可沒一會,被丟的橘貓面色惶恐的飛快竄回,“外面好黑,地上好髒,快把朕抱起來,抱起來。”
艾莉絲樂不可支,伸手抱貓。
“我不要這惡女抱。”肥貓朝周青峰身後躲,不肯讓艾莉絲碰。
馬可世等人見是一隻貓,原本緊張的氣氛自然消失。雖然這貓會說話,但頂多感到奇特而已。
現在‘肥狼’正帶隊趕回,要緊的是爭分奪秒把錢莊搬空,大夥該幹嘛還是幹嘛。
就連二樓守衛也大失所望,覺着‘肥狼’老大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對一隻貓緊張兮兮。
橘貓左右看看,用爪子扒拉周青峰褲腿,降低調門道:“刁民,你跪下,朕求你個事。”
周青峰氣樂了,懶得搭理。
橘貓繼續扒拉,“朕特許你照顧朕一段時間,事後封你做大將軍。”
周青峰一臉嫌棄,“你叫什麼來着?”
“朕是尊貴的查爾斯二世,威震四海的......”
“就叫你‘二世’吧。”
“不行,朕的名號不能省略。”
周青峰臉一沉,作勢又要把橘貓丟出去。
橘貓立馬改口,“好吧,國事艱難,朕當自省,暫且特許你稱呼朕爲‘二世’。”
“你爲啥被關在地下金庫?”
“一些不便記錄在史書上的小事,不提也罷。”
“你有什麼本事?”
“啥?”
“想要我收留你,總得給我個理由吧?簡單說,你能幹啥?”
橘貓一臉震驚的表情,“刁民,你好大膽子,居然想要朕爲你工作?
高貴的血統不允許朕從事治國之外的任何勞役。從出生那天開始,朕就沒幹過活。”
半刻鐘時間快到了,地下金庫裡的貴重物品也差不多搬空。
馬可世帶來的二十幾人收穫滿滿,大包小包的帶走豐厚戰利品。
艾莉絲沒空擼貓,充當隊伍前哨。周青峰指揮魔像撤離,準備離開。
橘貓明顯慌了,“刁民,你這是幹嘛?你們難道不是專門來解救朕的冒險者?”
“當然不是。”
離開錢莊,周青峰收起魔像,不忘朝端坐在鐵門內的橘貓嘲諷的說一聲,
“尊敬的陛下,很高興認識您。我要提醒一下,從現在開始,您得學會獨立生活了。
有個壞消息,您最方便的食物來源是老鼠。好消息是,碼頭區的老鼠多得是。”
橘貓彷彿被五雷轟頂,表情崩潰。
“老鼠?以朕的身份,怎麼可能吃那臭烘烘的玩意?那是賤貓吃的。”
周青峰纔不管,笑了幾聲就隱入黑暗中。
橘貓不敢相信,高貴的自己居然被拋棄了。
它擡爪子伸向錢莊外,覺着外頭的地面太髒,沒法落腳,再看濃濃的黑夜,又極度怕黑。
過了好一會,幾隻大蟑螂從錢莊的牆板縫隙出現,頭上的觸角四下揮舞。
“自由,可笑的自由。丟臉啊,朕竟然淪落到這等落魄地步,無顏面對先祖。”
發呆的橘貓本想回地下金庫的籠子裡算了,可扭頭看到大大的蟑螂振翅飛起......
“來人,救駕,有刺客!”
橘貓慘叫炸毛,喵喵亂叫,飛快竄入黑暗中。
錢莊並未陷入安靜。
二樓的守衛這會下來,瞧了眼洞開倒下的鐵門,再看滿地狼藉的錢莊,最後到地下金庫瞧瞧。
守衛們沒多猶豫,隨手抓了些沒被搬走的銀器珠寶,揣進兜裡,迅速離開。
‘肥狼’弗蘭克帶隊回來時甚至能看到守衛離開時的背影,他心裡大叫一聲壞了,急匆匆跑過來。
一看洞開的鐵門,再看搬空的地下金庫,‘肥狼’頓時繃不住臉。
跟着回來的手下先是面面相覷,緊跟着評估錢莊損失,得出結論——這老大沒法跟了。
趁現在錢莊還有點殘羹冷炙,咱能拿一點是一點吧。再遲一點,這地方只怕連根木料都不會剩下。
人心散了,隊伍就不好帶。
‘肥狼’眼睛一掃,哪裡會不明白手下心思。
他來不及去想是誰背後捅自己一刀,甚至沒空去追敵,只故作大度的揮揮手。
“今晚的事,不怪兄弟們,是我一人疏忽,被對手抓住機會。
錢莊損失很大,暫時開不了。但我‘肥狼’人脈還在,信譽還在,遲早能東山再起的。
錢莊被搶的消息瞞不住,天亮後債主肯定上門。兄弟們看着有值錢的東西,儘管拿。
就當錢莊放假,等我穩住局面,再把大夥召集起來,繼續發財。”
老大如此大氣,跟着回來的手下反而有點放不開手腳。有鐵桿當場表示願意留下,繼續跟‘肥狼’幹。
‘肥狼’誇了幾句,穩了穩心神,讓手下趕緊把地下金庫剩下的值錢貨全部搬走,藏到別處。
雖然金庫已經十不存一,但留下的三瓜兩棗總比什麼都沒有強。
勉強穩住隊伍人心,‘肥狼’整了整儀態,走到地下金庫角落的密門前,輕輕釦了扣,恭敬的問候道:
“陛下,很抱歉讓您受驚了。我......”
密門一扣就開,壓根沒關。
‘肥狼’呆了幾秒,臉色當即刷白。他猛的一推密門,門後是個獨立的屋子。
屋子當中擺着個巨大的金色籠子。
籠子裡鋪了天鵝絨的毯子,柚木打造的爬架,鑲嵌寶石的貓盆,富麗堂皇的貓舍。
可籠子大開,裡頭沒有貓。
金庫被劫,‘肥狼’都沒覺着天旋地轉。這籠子裡的貓不見了,他卻大腦空白,冷汗淋漓。
“誰.......誰這麼缺德?”
“你搬老子金庫也就算了, 爲什麼要把這要命的貓主子帶走?”
“慘了,這下真死定了。丟了這隻貓,我沒法交代啊。”
黑夜裡,周青峰一行人興奮又緊張的返回。
馬可世親自斷後,以他在執法處磨鍊的眼光,抹去一切可能被追查的痕跡。
可想想痕跡不能太乾淨太專業,又得留下點什麼,最好能誤導執法處調查的方向。
從錢莊帶回十幾個箱子,暫時沒清點,返回後先打封條。
參與行動的幾個主要人等發誓守秘,在封條上簽字,周青峰簽在最中間位置。
距離天亮還有三四個小時,參與行動的人回家睡覺,恢復體力。
馬可世跟家裡留守的人大概說了突襲的情況,要求天亮後家裡女人和孩子上街去探聽消息。
至於後續,‘肥狼’沒了錢莊必定垮臺,在他那裡存錢的債主肯定蜂擁而至。
這事牽連極大,熱鬧不比黑暗主教逃獄小。
執法處的人力已然用到極限,再多個大案子,他們的力量將更加捉襟見肘。
這一晚上,最倒黴的大概是尊貴的不列顛尼亞國王陛下。
肥肥的橘貓被蟑螂嚇的逃進黑暗,再想回頭就不認識路。
它暈頭轉向的在黑暗中轉悠好幾條街,碰見好些野貓野狗和老鼠,被欺負的悽悽慘慘。
國王陛下此刻無助的蹲在街角,喵喵悲哭。
“誰來救救朕啊?朕封他當大將軍。有沒有人啊?有沒有?
朕好後悔,朕以後再也不離家出走了。朕肚子餓了,朕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