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塵說出這話,我應該早就料到纔是,他就是知道了些什麼,纔會一步一步叫我看到,叫我察覺到的。
我最後還是跟着他去了他的辦公室,與他面對面坐在椅子上,開門見山的問:“宋時那件事,跟沈孝軒有什麼關係?”
他慢條斯理的睨着我:“相信你們也查到一點就斷了線索,說實話,我也是,但是可能在國內比林徵淮更方便一些吧,沈孝軒常年混跡各大酒吧,但和那位報警說宋時是殺人兇手的酒吧老闆,算是很鐵的哥們兒。”
我沉着臉色,他則繼續道:“斕北……不知道宋時知不知道她誤殺的那個人,就是斕北呢?”
我一愣,突然想到宋時並未跟我提過斕北,她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就無緣無故的被抓了,而且更重要的是,沒有任何的審訊過程,沒有庭審宣判,她是在漆黑的屋子裡,被宣告坐牢的。
這個社會,遠遠比我們想象的還要黑暗那麼多,這也是宋時爲什麼一定要找到兇手的最重要的原因。
“沈凌塵,你告訴我這些,就不怕我告訴沈孝軒嗎?”
他欠了欠身,靠着椅背:“你當然可以告訴他,但是我又沒有查到他到底跟這個案子有什麼關係,不過是懷疑罷了,若是告訴他了,沒準可以讓他露出點馬腳呢。”
他很輕鬆,但我總覺得事情可能遠遠沒有這樣,總是有一些不好的預感,但是又說不好。
“簡妤,我告訴你這麼多消息,你是不是也給我點回報?”
“我不是看過斕如媽媽了嗎,你還想要什麼回報。”我嗤了一聲,起身,理了理衣服:“公司事情挺多的,先走了。”
從沈凌塵辦公室出來,我回到了公司,宋時最近沒什麼事,經常往我這裡跑,我見她在,便叫她進了辦公室。
將這些事情,跟她說了,總是瞞着她也不是辦法。
她聽過以後,原本還安安穩穩坐在椅子上,我一說完,她騰地從椅子上起來,然後目露兇光的就朝門外走。
我慌忙攔住她,沉聲道:“你現在幹什麼去,問沈孝軒嗎?他會告訴你什麼?”
“我現在知道了,爲什麼他要留下我,他一定脫不了干係,我要問清楚。”就像上次看到酒吧老闆一樣,她今天也很激動。
我理解,但是絕對不贊同她那樣去做:“宋時,事情好像有點複雜,我們先穩住,不要被沈孝軒發現什麼,不然他會變成一個定時炸彈的。”
宋時眼眸中閃着恨意,憤恨的喊了一聲,我將她拉着坐到椅子上,安撫她:“你別衝動,這件事我會跟進,而且沈凌塵也摻合進來了,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
雖然查是查不到什麼了,但是林徵淮可以派人盯緊那個酒吧老闆,最好是搶在沈凌塵之前。
晚上我就帶着宋時去了我家,她一整天心情都十分低落,斷斷續續和我講着這幾年的生活。
一個從小孤苦艱難考上大學的孩子,爲了生計到酒吧做賣酒妹,做了不過半個月,就突然被當成犯罪嫌疑人抓了。
她甚至連犯罪現場都沒去過,那是隔壁包廂出的事情,當時,酒吧老闆滿身是血的跑進她所在的包廂,當時她正跟客戶推銷,見狀嚇了一跳,但那酒吧老闆卻很快就將她拉至身前,對她說:“你幫我個忙
,我給你漲工資。”
宋時幫了,幫他躲在衛生間裡換掉了衣服,安撫了客戶,後來酒吧老闆沒有給她高額的工資。
因爲第二天,她就被抓了。
這一切都來的那麼的突然,突然的叫她慌不擇路,怎麼哭,怎麼喊都沒有用。
如今有了頭緒了,甚至還牽扯到沈家和斕北,事情越發的複雜,也叫我辨不清這最後的走向,無法預料這結果都是什麼。
宋時一夜沒睡,但第二天卻已經恢復正常,也許一夜的時間,容她想想,到底該怎麼處理,再說了,有我爲她在前面探路,她其實不必操心那麼多。
這天拍攝廣告的工作就重新開始了,我與宋時一同去了現場,拍攝不久後,簡涵過來了,見了她的人都已經叫她沈太太了。
她倒是高傲的誰也沒理,頗有沈太太風範的走過來,我淡淡笑着看她,她則鄙夷的斜了我一眼:“別以爲我想過來,爸叫你今晚回去,你不準再推辭,我們已經收到了一些股東的回覆,簡妤,你還真的打算跟我們對着幹。”
我揚了揚眉頭,淡聲說:“這麼點小事兒,其實不必你來一趟,打個電話我也就去了,今晚是嗎?”
我沒有理會她後半句,只是看了眼時間:“下午我就過去吧,晚上我還有事兒呢。”
簡涵瞪了我一眼,狠狠道:“行。”
我就想着簡涵也不必爲了這件事就過來找我,轉頭就見沈孝軒遠遠走過來,嘴角掛着微笑,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
我回頭看了眼宋時,她正在用心拍攝,倒是沒有在意這邊,我抿了下嘴角等着他過來,接着,他順勢摟住簡涵,說:“今天要帶簡涵去試婚紗,正好就在這附近。”
“怪不得,那我可要恭喜了,到時候可別忘了請我喝喜酒啊。”
沈孝軒跟我打趣:“那是自然,你我怎麼可能不請。”
“沈孝軒,你說夠了沒有,時間到了,我們快去吧。”簡涵拍了他肩膀一下,強硬的挽着他的胳膊離開。
沈孝軒回頭看了我一眼,嘴型似乎在說什麼,我也沒看明白,反正他有什麼要說的,最後還是會來找我。
他們走後,宋時才走過來,披着浴巾說:“來做什麼?”
“叫我回簡家一趟,沈孝軒可能有事找我,估計會再約我。”我回過頭看着宋時:“你拍攝完了早點回去休息,不要輕舉妄動。”
“我知道。”
我點了點頭:“那我就先走,有事給我打電話。”
以前覺得,幫宋時就是幫她完成一個心願,但現在,我是越來越感興趣了,跟沈家有關的事情,我總是想看看,這個深不見底的家族,還能毀了多少人。
從片場離開,我回了公司處理文件,中午過來纔去簡家。
我以爲這次去簡家,只有我自己而已,但是到了以後才發現,沈凌塵竟也來了,既然已經跟簡家沒什麼關係了,怎麼每次簡凡生只有請,就會來。
我見他坐在客廳裡,便不想再過去,可是這個時候了,我又不能退縮。
簡凡生和王玉清坐在一起,簡涵和沈孝軒坐在一起,只有沈凌塵那裡還有位置,我動了動眉梢,走過去:“今天這局是什麼意思?”
因爲有點看不懂簡凡生什
麼用意。
簡涵見狀輕哼了一聲:“你還看不明白嗎?凌塵是雲升的第二股東,爸爸是第一股東,我和沈孝軒現在的股份也不少,不知道你哪來籌碼可以得到雲升。”
我一聽便笑了,轉頭看着沈凌塵,緩緩道:“怎麼沒有籌碼呢,這雲升的第二股東從今天以後就是我了,是不是,沈凌塵?”
沈凌塵淡淡的勾了下脣角,波瀾不驚的瞥了我一眼,隨後閒適的伸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才悠悠開口:“關於這件事,我確實沒有什麼發言權。”
簡凡生皺着眉頭,凜然看向沈凌塵:“凌塵,你說的這是什麼意思?”
“簡先生不用問沈凌塵是什麼意思,今天過後我會與他簽署股權轉讓協議,高價收購他的股份,明天簡家這天下,可隨時就要易主了。”
我緩緩站起來,從包包裡拿出我帶的東西,那次沈凌塵半路叫我去了別院,我就是帶着這個東西打算去簡家的。
簡凡生已經隨我站了起來,並且大有要質問我,狠狠教訓我的架勢,怎麼教訓呢,說這些年他對我多好,簡家從未虧待過我?
我在心中冷笑,並未理會他,而是拿出裡面的東西,擺在他的面前:“簡先生,其實早就想來說清楚,我怕你們忘了還特意提醒了你們,這房子啊,地契和房契都還在我的手上,房子寫的是我媽媽的名字,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們住的還舒坦嗎?”
我能夠拿得到這些房契地契,也實在是很離奇的,我在監獄時收到了一個包裹,一個不知道姓名的人寄過來的,裡面就有這東西。
當時我還在納悶,簡凡生怎麼會把這麼重要的東西忘記了,後來我推測,這些東西可能從一開始就不在簡凡生的手裡。
我房契一拿出來,就連沈孝軒都驚訝了下,而王玉清則激動的走過來搶過去看了兩眼,然後將它甩到地上:“這一看就不是真的,你別以爲自己得了股份,就可以爲所欲爲了。”
她倒是不願意在人前裝模製作了,我低聲笑了下,將房契撿起來,指着上面的指印:“公安系統裡,有我們所有人的指紋記錄,每個人都獨一無二,是不是真的你要不要親自驗證一下?”
“夠了,這些東西是你媽媽留下來的,有理由得到這棟別墅的,當然是我,我是她的丈夫!”簡凡生大手一甩,將房契,地契都拿了過去。
我當然懂法律知識的,當然知道簡凡生會這麼說,可是我敢拿出來,就不怕他這麼說啊。
“你現在倒是當自己是我媽媽的丈夫了,可是她死的時候,你不是已經跟她去了民政局,領了離婚證嗎?你是她的丈夫嗎?你是她的前夫!你沒資格!”
我聲音有些大,因爲總是不能好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緒,因爲有些人真是太可笑了。
我看着他們每一個人,一字一句的說:“要我給你們時間搬家嗎?”
簡凡生氣的被王玉清扶着坐下,簡涵則囂張的想要來搶房契,地契,我哪裡能讓她得手,擡手擋住她的手,然後猛勁兒推了她一下。
她尖叫了聲,沈孝軒就已經起身抱着她,她則更加氣憤的要來打我,簡涵從來都是這樣的,激動起來就跟一個瘋狗一樣。
我沒有後退,而沈孝軒則一直拉着她:“簡涵,你冷靜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