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老闆帶着我們走出他的小飯館外,給我們用手指了指靠進山邊的一座新修的看起來比較氣派的一座大房子道:“諾,看到沒有?就是那幢新房子,這房子今年才竣工,全是張佳音拿錢回來給她父母修的,多洋氣呀,簡直就像大城市裡的別墅了,聽說裡面裝修得金碧輝煌的,就像皇宮一樣。”
我和凌天不由交換了一下眼神,還算張佳音有點良心吧,從凌天他媽那裡吃喝哄騙來的錢,終歸還是在老家給她的父母修建了這樣一幢讓他們小縣城裡的人都羨慕的高檔住宅。
那個老闆見我和凌天沒有接他的話,有自言自語,不無羨慕的說:“美女,你知道嗎?你這位同學現在可發了大財了。聽她爹媽說,她現在錦城找了一個大老闆,前陣子聽說給那個大老闆生了個大胖小子,那家老闆的父母可高興了,聽說,把張佳音就差捧到天上去了。真的是要什麼給什麼……”
我不由打斷那個老闆的話,問:“那你這些日子看到過張佳音沒有?”
那個老闆搖搖頭,然後,對我們說:“美女,你要問什麼事情,就去他家吧。人家張佳音那樣現在有身份的人,就是回家,也不會到我這樣的餐館來吃飯的。現在,就連她家那個不爭氣的爹,出門都是泡的大紅袍,捧在手上,這一般的茶水,人家都已經看不上眼了!”
餐館老闆的這句話,總算讓我們知道了一點張佳音家裡的消息,我不由很八卦的問:“他爹怎麼不爭氣了?”
那個老闆不由偷偷的看了一眼周圍,這才壓低聲音對我們說:“好吃難做,一個大男人,從年輕起,就遊手好閒,吃喝嫖賭,五毒俱全,全靠家裡的女人做活維持家用。”
我一聽,心裡不由就“咯噔”了一下,難怪張佳音一肚子的壞水,原來這是“遺傳”呀。
又聽那個餐館老闆拉雜了幾句,我和凌天知道,就是和他在這裡聊上一天,也找不到我們想要的消息,當即就和他道了聲謝,走出他的餐館,把車子向張佳音家開去。
我們剛想轉彎去那幢很氣派的房子時,凌天突然剎了一腳車,他對我說:“丫頭,算了,我們這刻去了她家也不頂用,我看,我們還是去找一下那個人渣劉芒的家吧,說不清在那裡還能有點什麼線索。”
我想了一下,覺得還行。
因爲,我那刻記起了,我那次偶爾偷聽到的張佳音當年在大學讀書時,因爲一部蘋果手機和劉芒上牀的事情。
想必,那時的劉芒在省城承包工程,正是人生中最風光得意的事情,他和張佳音的這些醜事情,或許,她老婆應該知道,她老婆應該很恨他吧。
於是,我從車上下來,問了一下劉芒的家怎麼走?
我還真問對了人,一箇中年漢子說他家距離劉芒家不遠。他問我找劉芒幹什麼?
我當即撒謊說,我們有個建築工程想找一下劉芒,看他有無意願承包。
那個漢子立刻笑眯了眼,他說:“這劉芒現在混得真不錯,居然有大工程找到門上來讓他承包了。”
我故意道:“都說他手上的建築工人多,乾的活也漂亮,我們工地上現在缺人手,所以,我就慕名而來。”
那漢子卻說:“前些年,他真的搞得好,我們這裡方圓十里的青壯力都跟着他去省城找事情做了。但是,這幾年,好像他不怎麼樣了。聽說現在國家打壓房地產,房產商不好貸款,好多工地都沒有活做了。他也就衰落了。不過,今年好像他跟上了一個大老闆,做什麼總監去了,聽說還混得不錯,他老婆上次還說,劉芒讓他到省城去幫他的一個老闆娘帶孩子,但是,他老婆放心不下家裡的兩個娃,就把她的遠方表妹介紹去了。”
我心裡一下子有了譜,原來,幫張佳音帶孩子的就是劉芒老婆的遠方表妹,難怪,昨天,她們會一起從凌天家逃跑了呢?
都是鼠蛇一窩的!
於是,我和凌天就請那個漢子坐上了車,讓他把我們帶去劉芒的家。
十多分鐘後,我們的車子在一個有點稍顯破敗的家園停了下來,但是,從那個院落的門楣看,這個院落在十年前,應該還是很漂亮的。
因爲,裡面的一樓一底的建築,貼着那個時代很常見的白色束條瓷磚。
那個中年大哥從我們的車裡和我們一起下車後,就幫我們叩響劉芒家大院的那個已經油漆斑駁的紅色鐵門,大聲的朝裡面喊着:“李桂英,李桂英,你在家裡嗎?”
院子裡頓時響起了一個女人的聲音,接着就是一個女人小跑過來的腳步聲。
一會兒,那扇油漆斑駁的大門從裡面打開了,一個將頭髮隨意的捆紮在腦後的一個女人從裡面探出了頭,看看那個中年漢子道:“鍾哥,什麼事情?”
那個中年漢子道:“好事情好事情!這兩位是從省城特意來找你男人劉芒去包工的,你把你男人的電話號碼給他們吧,讓他們好聯繫。”
那個中年漢子說完後,說自己有事情,就先走了。
劉芒的老婆一看就是一個長期在家營生的婦女,她看起來要比劉芒大一些一樣,從她的妝容可以看出,她的日子過得不怎麼樣,身上穿了件已經很過時的紅色羽絨服。
她看了一眼我和凌天的裝束,就客氣的把我們引進門。
一走進院子,我就看見她的院壩里正堆放着一堆剛從菜地弄回來的菜,她剛纔大概正在整理這些菜。
我不由和她套近乎:“大姐,你弄這麼多菜?”
她有點靦腆的點點頭,然後說,這些菜是她剛從後邊的菜園子里弄回來的,打算擇好後,就送去縣城的酒店。
她邊說,邊給我和凌天抽了個小板凳,又開始忙她手中的活。
一看,就知道她是個不善言辭的人,於是,我主動問她:“大姐,你家劉芒回家沒有?”
她看了我一眼,眼底充滿怨氣道:“沒有!這些日子不知道死到哪裡去了!”
我和凌天不由交換了一眼神,又問:“那他最後一次回家是什麼時候呢?”
他老婆努力的想了一下道:“大概是五十多天前吧。他忙忙慌慌的從錦城回來,讓我把兩個娃兒交給我孃家的媽帶,和他一起去錦城打工。他說讓我出去見識一下。”
“那你怎麼沒有去呢?”我不由問她。
劉芒的老婆立刻長嘆一聲,眼眶也紅了,她看了我和凌天一眼,道:“都說家醜不可外揚,但是,你們已經找到家裡了,我還是不瞞你們,劉芒他說的是讓我去錦城打工,實際上是讓我去給他的姘頭帶孩子。”
說到這裡時,她有點恨恨的扯了一下她手上的蔥子對我道:“我知道那個孩子肯定是那個姘頭和他的孩子,不然,他龜兒子能巴心巴肝的喊我去帶。他和那個姘頭已經在一起好多年了,在我們這裡鬧得滿城風雨的。
自從和那個姘頭好上後,這個家他就再也不管了,以前還要給點家用,這兩年,他個打爛賬的,一分錢也沒有給家裡拿過。逢年過節的偶爾回來一下,看着人模狗樣的,其實兩手空空,有時走時,還要偷我的辛苦錢。”
劉芒的老婆說到這裡,不由吸了一下鼻子,眼淚也掉了幾顆下來。
我不由看着她問:“大姐,你說的劉芒的姘頭是誰呀!”
“張佳音,那個小婊砸!”劉芒的老婆幾乎咬牙切齒的說。
我和凌天不由對視了一眼。
然後,我從口袋裡拿出四百元錢放在她的手裡說:“大姐,我們冒昧來你家,知道你有兩個孩子,也沒有買什麼,這點錢,你收着,就當我們是給兩個孩子買零食的錢。還有,我們真的是慕名而來找劉芒的,聽說他以前包公幹活,也做得不錯,我們工地上急缺人手,才找到你家這裡的。這樣吧,你幫我們打個電話,看看他人現在在哪裡?幫我們聯繫一下。”
劉芒的老婆看着那四百元錢,眼睛頓時亮了一下,然而,卻又稍縱即逝,她把那錢又往我手裡放說:“大妹子,我雖然缺錢用,但是,還是知道,現在錢不好掙,哪個的錢,都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這錢,你們還是收撿着,我幫你們給那個死鬼討債的打個電話就行。”
我一聽劉芒老婆說出這種話,就知道她是個實誠人。
我當即又把那錢放在她手中,讓她拿着,然後,我說,如果她實在過意不去,一會兒我們走時,就帶上一些她剛從地裡弄的菜就行。
她頓時嘴脣囁嚅了一下,對我道:“大妹子,你人真好,我這菜又不是金子銀子,一大挑子送到酒店,最多能換個百八十元錢,怎麼能要你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