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後,我們這幫人出了學校,這個時候外面的那些賣零食的攤位已經一個都不在了,門口看着冷冷清清的,只有三個好像是在等對象的外校學生單腳支着自行車,在那兒聊着天,抽着煙。
一般來說,只要是混的學生,基本上就算是我不認識,那楊明或者是魏坤他們也總該有一個認識的了,可就是這麼巧,今兒個來的這仨人,我們還真沒有一個認識的。
那仨小子你們要說等人或者是幹別的你就老實的待着唄,偏偏有個人看我們出來這一幫人,打從我們出校門,我趕緊他就在瞅我們,一直到我們路過他們的面前,他都是倆眼一直目送着我們。
本來我們今兒個心情都挺好的,連一貫愛惹事兒的毛毛都一反常態的沒搭理他們。
要說,我們只要沒人跟他們照眼兒的話,也就沒事兒了。
可是,那幾個小子裡有一個小子可能以爲我們怕他們,不敢瞅他們了。竟然一偏頭,聲音不大不小的說了句:“操。裝梆子。”
我們都已經走過去了,一聽那小子這麼一說,魏坤突然轉過身,指着那小子就喊:“你操嘛!”
可能魏坤也是我們幾個當中今天唯一一個心情比較鬱悶的了吧,這時候總算是找到了一個突破口發泄一下了。
我們今天只是不想惹事,但是既然魏坤都開口了,那我們肯定是不會怕事的了。
那小子應該是沒有想到魏坤會這麼回頭突然朝他喊了一句,先是楞了一下,接着就衝魏坤喊:“我操,有拾金子、拾銀子的,還有拾罵的啊!”
這下就該毛毛出嘴了:“你少你媽跟我這兒弄這裡給兒楞,趕緊滾家了吃你媽咯咯(意同咪咪)去!”
毛毛這話一出來,只要是個玩兒的話,那就準得打起來啊,不只是混混兒,就是一般的學生罵街都是這樣,你可以直接罵我,但言辭中只要是一提到父母輩的,那百分百就得動手的節奏了。
他們正罵着的功夫,楊發還小聲說了句:“這幾個傻逼哪兒的啊,怎麼都沒見過啊。”
的確,你說他們不是玩鬧兒把,一般的學生哪有上來就跟人照眼兒的,可你要說他們是玩鬧兒吧,這一帶的大小玩鬧,基本上我們都認得啊,怎麼就沒見到過他們這道號兒的呢。
毛毛剛罵完這句,那小子就指着毛毛罵:“我吃你媽的咯咯啊!”
“我操你媽的!”那小子話音剛落,毛毛就把書包往地上一扔,衝他們就過去了。
毛毛剛衝出去,我就看見他扔的書包的拉鍊口裡露出來《大千世界》的一半兒,而且還不止一本。
我說的這小子現在怎麼上下學都挎着書包呢,原來是藏有包內乾坤啊。
別看魏坤是先轉的身,但是第一個朝那幾個人衝過去的卻是毛毛,毛毛的速度就是快,就看他幾步就衝到了其中一個小子跟前,看準了照着自行車的大梁猛地就是一腳。
那小子還沒來得及下車,就被毛毛一腳給踹倒了。
另外那倆小子剛要上手,魏坤就跑了過去,並大喊着:“哥兒幾個,打逼K的!”
四輩兒還衝我笑着說了句:“用咱上手兒麼,那幾個小子看意思不怎麼樣啊。”
“打便宜人兒唄,有便宜不佔,王八蛋啊!”我說着就跟着衝了過去。
那仨小子其中的一個一條腿還壓在車子底下,都沒給他機會,毛毛上去就是一通踹。
另外兩個小子一見我們這麼多人衝他們跑了過去,就撇下那小子不管,連車子都不要了,撒開腿就跑。
那倆小子就擠在從學校出來的人羣中,往我們學校院兒裡跑。
魏坤和毛毛倆人就在那兒踹那個摔倒的小子,我們剩下的人就都去追那倆小子了。
當時我就想笑,你媽你要跑也得往外跑啊,你往我們學校裡面兒跑,你跑的了麼,這不是作死麼。
我們幾個人正跑着,迎面就撞上了正從裡面出來的徐良,徐良一見我們玩兒命的跑,還問:“哎,跑嘛啊你們,誰追你們了啊?”
楊明邊跑邊說:“沒人追,我們追人!”
徐良發出了句:“我操。”然後就帶着他們班的幾個轉身,跟我們一塊兒往學校裡跑了。
我們一邊跑,一邊還朝前面兒那倆小子喊:
“操你媽,給我站那兒!”
“小逼,還跑!”
……
這時候,我就看到在我們迎面兒,杵子正和幾個初三的從操場那邊兒往我們這邊兒走,杵子的運動衣就搭在了肩膀上,看樣子是剛在操場練完出來。
“東子,你倆跑嘛啊?”杵子打老遠就喊那倆跑的小子。
我就聽其中的一個小子,一邊朝杵子的方向跑,一邊喊:“二哥,他們打我們!”
“過來,我在這兒了,我看誰動個你們的。”杵子朝那倆小子招手說。
這下,我算是明白個大概了,這仨人原來不是來找對象的,而是過來找杵子的。
我們一看這意思,也就不用再跑了,都把腳步放慢了,一個個的喘着大氣朝杵子他們的方向走過去。
杵子說話的聲音很大:“東子,怎麼回事兒啊,跟哥說。”
那倆小子一見有杵子給他倆撐腰,其中一個就喘着粗氣,指着我們一幫,說:“二哥,他們那幫人打我們,在門口兒還把我一個不錯的給打了。”
杵子一聽,眉毛就豎起來了,問那小子:“你捱打了麼?”
“我倆跑得快,要不就讓他們追上了。”那小子說。
杵子聽完,就一擡胳膊指着我們喊:“都過來!”
我操,你媽,你還真把你自己當老大了,在你弟面前跟我們裝逼是嗎,你讓我們過去就過去啊。不過,你就是不喊,我們也得過去,打不打那倆小子先放一邊兒,我們今天就看看你杵子怎麼在我們跟前兒裝逼的。
我們一幫人走到他們跟前,楊明剛要說話,纔剛說出了一個“杵”字,杵子沒等他說,就衝他喊:“以爲旗子不在三中了,你們就能在這兒搖了,是麼!”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這事兒跟劉連旗捱得上麼?也就是你會這麼齷齪的想。其實,我們當時早就不在乎什麼劉連旗、易慶偉什麼的了。見了面兒,你跟我客氣,我就跟你客氣,沒有誰大誰小一說了。
我們當時是要人頭兒有人頭兒(就是人多的意思),要能打的單個兒拎出來有能打的,見了面兒喊你個哥,那是給你個面子,不給你面子,你拿我們也沒轍。
楊明本來還有點兒笑臉兒的,一聽杵子口風不對,也把臉一繃,仰着頭說:“你這是嘛意思啊,你知道怎麼回事兒麼,就瞎咧咧。”
杵子一瞪眼:“我不用知道怎麼回事兒,就你們這幫平常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就覺得三中招不開你們了,是麼!”
杵子,就衝你這話,你這人也不咋地,當初跟四輩兒單挑兒完說的話,你自己就當放屁了是麼。你要想現在在三中扛旗,你明說,沒人跟你掙,但是,你特別拿我們找成績,我們現在可不是你說捏就能捏的。
楊明一聽杵子這麼說,就把腦袋一歪,問他:“哎,不是,就說你打算怎麼着吧。”
杵子冷笑了下:“怎麼着?不怎麼着。東子,先帶我看看你那個捱打的兄弟怎麼樣了。”
那倆小子跟在杵子他們幾個人的後面,從我們身邊過去了,那個叫東子的還一指楊明:“都你媽別走哈!”
我一見他指楊明,就說:“指你媽嘛,給你手剁下來!”
那小子也不敢跟我們再多說,跟着杵子屁股後面兒就往學校大門口走。
楊明這時候還笑了笑:“串兒,先別激動,看着吧,待會兒擋不住就得動手兒。”
楊明說的很隨意,我也預料到了,一會兒只要杵子看到門口那個捱打的小子,那倆小子再跟他一敲邊風,準得打起來。
楊發這時候就說:“有日子沒打架了,沒想到今兒個咱又要跟杵子動手了。”
楊明邊朝門口走,邊對我們幾個說:“一會兒,兆年兒跟我過去,大夥兒都去小衚衕兒。”
他這麼一說,我們當然都明白是什麼意思了,那就是去取傢伙。
我們幾個快步趕上了杵子他們幾個,因爲,我們都怕他們走得太快,毛毛和魏坤倆人還在門口了。
當我們這幫人走出學校大門時,就看到毛毛正蹲在躺在地上的那小子跟前兒好像是在訓話了。
魏坤就站在一邊兒抽菸,魏坤在校門口抽菸,什麼時候都不帶避諱的。
“你媽逼的!”那個東子大喊了一聲,就和另一個小子朝毛毛他們跑過去了。
這時候,毛毛聽到有人罵街,就往我們這邊兒看了眼,然後就又扭頭瞅着那小子,看起來倒是挺輕鬆的,連站都沒站起來。
我還以爲那倆小子跑過去要和毛毛他倆動手了,結果,他們卻是去扶自己的自行車。
因爲,我已經看到那兩輛自行車好像是被毛毛他們給弄得車圈都歪了。
與此同時,除了楊明和四輩兒兩個徑直朝他們走過去,我們剩下的這幾個人正悄悄向小衚衕的方向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