禿子認出了那幫人其中的一個：“呸，操他媽的，曲靖他弟弟。”
“曲靖誰啊？”我小聲問他。
“也是你媽剛玩兒起來的，跟着大老白一塊兒的。”禿子說着衝對過微微一揚頭，說：“那個穿藍棉服的捲毛就是。”
我看了一眼，那個被禿子說是曲靖弟弟的捲毛，個頭兒也就是在一米七上下，不算太高，圓臉大耳朵，長得倒是有些虎頭虎腦的。
這時候，我莫名的感覺一下子心裡就有些緊張了，蹦蹦這時候還說：“我操，曲靖咱弄不過啊。”
“玩兒你媽蛋操去，一回弄不過，不代表咱就怵他了。”禿子說。
原來，禿子他們幾個以前和那個叫曲靖的人碰過，但是，沒弄過，被曲靖給辦了。
對過那幫人這時候已經過來了，但是，大多數就挫在一堆兒站着瞪我們，只有四個人到了我們面前，其中就有捲毛和剛纔被我們打的其中一個人。
蹦蹦一看這意思，就沖走過來的那小子說了句軟話：“哥們兒，看你面熟啊，也是跟前兒的吧。”說完，還笑了笑，我聽着都覺着笑得挺假。
“跟前兒嘛跟前兒，我認得你貴姓啊。”捲毛挺囂張的說了句，根本沒搭蹦蹦這茬兒。
正當蹦蹦不知道再說什麼的時候，捲毛腦袋一歪，虛着眼問：“哎哪兒的你們，跟我兄弟蹦愣子是麼。”
我看這意思，他比剛我們打的那小子看着還小了，竟然還叫人家兄弟，真不知道自己個兒吃幾碗乾飯了。
“我們三街的，趙學義你認識麼。”
眼看着他們這麼多人，我就打算提提表哥，陣乎一下他們，不過，我沒說趙學義是我表哥，今天這也是沒什麼辦法了，才提的表哥，這架沒法打，六個人對二十來個人，就算是有四輩兒在，那打起我們也是吃虧吃定了的。
即使是沒直接說趙學義就是我表哥，但這肯定也管事兒，在我小的時候，我們那片兒表哥就已經很出名了，俗話說“好漢護三村”就算是我們跟前兒的小孩兒，表哥那時候都會罩着的，因此周裡偏方兒的小孩基本上也沒有敢欺負我們這片兒的。
那個捲毛開始看意思似乎並沒當回事兒，但沉了一小會兒後，又擡頭問我說：“你剛說你哪兒的？”
我聽出他有些含糊了，語調就擡高了些，說：“三街劉家院兒的，幹嘛啊。”
我看出那個捲毛有些猶豫的意思了，本來我剛纔說的那句話就有點兒得瑟了，好在還沒觸動捲毛那根弦兒。但是，接下來蹦蹦說的一句話卻讓那個捲毛立刻改變了態度。
蹦蹦這時候就說了句：“知道我們哪兒的了吧，趙學義知道吧，別嘛犯楞啊！”
捲毛一聽他這麼說，立馬把臉一繃：“我操，三街的多個雞巴是麼，趙學義幹嘛啊，操你媽我現在就辦你。信嗎！”說着話，他伸手一把薅住蹦蹦前胸的衣服拽着就走。
蹦蹦這時候也傻眼了，他可能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這時候，蹦蹦的對象又跑回來了，看意思她剛纔也沒走遠，不過，孫大元那個對象卻看不見人影了。
“哎，你放開他。幹嘛啊你！”蹦蹦對象這時候還伸手要拽那個捲毛。
捲毛手一指蹦蹦對象，大聲說：“別你媽動手動腳的啊，急了不管你是不是女的，照辦知道嗎！”
蹦蹦對象一看就不是程燕她們八姐妹那樣玩兒鬧的女生，聽到捲毛說這句話的時候，一下子就把手放下來了，不過，又倆手去攙蹦蹦的胳膊。
蹦蹦這時候看錶情都有些傻眼了，跟他對象連句話都沒有，就任他對象拽着他被捲毛拖着走。
我們都知道這情況下跟他們打沒一點兒便宜佔，就都跟着捲毛和蹦蹦走。
檯球廳的斜對過就是馬家口小學，學校的門前有一大片空地，捲毛就拽着蹦蹦要往那兒走。
我想，捲毛雖然說話挺硬的，但從我說出了表哥的名字後，看得出他還是有所忌憚的，他沒過來拽我，而是拽的蹦蹦，也是找軟的捏了。
蹦蹦被捲毛一直就拽到了道邊兒，看着他也挺衰的，就一直沒敢放個屁。不過，也有情可原，當初，我被魏坤他們拽着的時候的樣子想必比他也強不到哪兒吧。
過道的時候，捲毛就放開了蹦蹦，蹦蹦對象就這麼一直倆手拽着他的胳膊。一看捲毛放開了他，蹦蹦還輕推了他對象一下，他對象才把手放開。就這樣，蹦蹦又縮到了我們幾個人堆兒裡了。
我們跟着捲毛他們到了馬家口小學門口的空地，遠處不斷傳來家家戶戶放鞭炮的聲音，跟着捲毛來的那一幫混混兒們，嘴裡還都罵罵咧咧的，聽得我心裡很煩。
我其實一邊跟着他們走就一邊想了，今天就算我們是乖乖兒的，那也肯定是躲不了捱打的份兒了，今天別管我們是軟是硬基本都沒什麼希望了，我也忘了是誰說過的這麼句話了“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
我想到這裡，就朝四輩兒遞了個眼色，四輩兒當然知道我是什麼意思了，我倆一直配合都挺默契的。
四輩兒這時候就用胳膊肘輕搗了一下身邊的管鵬，管鵬瞅了他一眼，也就明白了。
對方的人基本都是跟着捲毛後頭走的，只有幾個人一直跟在我們的身後，也是看着我們。不過，就這幾個人，憑我們幾個給他們來個突然襲擊，那還是挺有信心的。
四輩兒又走了兩步，突然一轉身，照着他身後的一個小子臉上猛地就是一拳，接着轉身就跑。我和管鵬也推的推，拽的拽，我是拽的禿子，禿子反應還是挺快的，稍楞了一下，就跟着我一人踹了我們身後的小子一腳，隨後我們就一起撒丫子地往外跑。
我們這一下太突然了，捲毛前面的那幫人竟然一下都沒反應過來，我們都跑出去了，他們竟然還都沒動地方。
蹦蹦別看剛纔還挺衰的，但一跑起來還比誰都不慢。
我們大概跑出了三四百米，覺着後面沒人追上來，我就喊了一聲：“停！”
我是真跑累了，感覺我現在的體力還不如小學的時候了，升初中畢業的時候，鉛球、跳遠、長跑三項，我都是比較輕鬆就拿下的，現在才跑了這點兒路就已經氣喘吁吁了，自嘆大不如前。
我們這幾個人除了四輩兒，都捂着大腿撅着屁股的在那兒喘大氣。
這時候，蹦蹦突然就喊了句：“操，壞啦，我對象！”
“你媽，剛纔幹嘛去啦，現在纔想起來！”孫大元罵了他一句。
“他們應該不會動個女的吧？”我問了句。
禿子這時候說：“我操，我是知道曲靖他們那幫人，他們嘛事兒做不出來啊，我上回還看見過捲毛跟曲靖他們在集口欺負人家小閨女兒了。”
“不行，我得找我對象去。”蹦蹦這時候說話看着都要哭了。
雖然我也是第一次見過蹦蹦這個對象，和她也沒怎麼說話，但畢竟在捲毛他們看來，她是跟我們一塊兒出來的，我們這幫人是跑了，把人家女孩兒給甩了，這怎麼說也說不過去啊。
我一想，就算是回去，我們也救不了蹦蹦對象啊，捲毛他們人太多了，就我們這幾個人，再回去那不是剛逃了狼窩就又往回鑽麼。
我這時候就想到給表哥打個電話的，雖然我很不想大過年的還麻煩表哥，但是，我也真的想不到別的辦法了。
“禿子，你知道我表哥的號吧。”我這時候問禿子。
“知道啊。”
“你給我表哥打個電話，告訴他咱在哪兒了，有嘛事兒的，快點兒。”
禿子一聽，看了眼我，又瞅了眼四輩兒，說了聲：“哦。”就往有公用電話的地方跑了。
這也是我臨時做的決定，本來我想自己給表哥打的，但是，這話我還是說不出。
禿子剛一走，我們剩下的幾個人就又往回跑，眼下來不及等禿子打完電話了，事情迫在眉睫，要是蹦蹦的對象真落在捲毛他們手裡的話，真不知道他們會把她怎麼樣，這大過年的，人家姑娘真要是出點兒嘛事，我們還真擔不起。
等到我們幾個人再跑回去，在道兒對過老遠就看見捲毛他們那幫人在那兒抽菸，而蹦蹦的對象還真就在那兒，我看見蹦蹦的對象咧着嘴，看意思是嚇壞了，都要哭了。
蹦蹦這時候還有點兒爺們兒樣兒：“我操他媽的，我跟他們拼了！”說着話就要過去。
蹦蹦剛走出兩步，就被孫大元拽住了：“你媽嘬死啊，看他們多少人了麼，還尼瑪有拿着鎬把的了，你介不也看見你對象沒嘛事兒了麼，禿子不也打電話去了麼，咱就再等會兒，等人來了再說。”
本來事兒也就先這樣了，可是，偏偏這時候我們看到那個捲毛開始對蹦蹦的對象動手動腳了，蹦蹦的對象就倆手捂着胸口一直往後退，這時候捲毛身後的那幫人還跟着起鬨大笑。
蹦蹦不知道什麼時候手裡多了塊磚頭，他手託着磚頭就要過去：“操他媽的，我跟他們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