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驚恐的看着他,雙脣顫抖:“你……你的意思是,諺很早就知道……”
“不錯,他根本從頭到尾都知道,無心無心,就是因爲,他根本沒有心!”
話音落下,她渾身癱軟,跌坐在地,嘴裡喃喃說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你以爲你做的天衣無縫,灌醉他?男人沒那麼傻,做了沒做,會不知道,靜瑜,你別天真了,譚諺這個人,根本就不愛你。”
“不會的!不會的!”她尖叫着:“就算這段婚姻是我搶來的,我也會好好經營,他會愛上我的。”
楊思明冷笑一聲:“那你就繼續等着,看着,我就怕你到時候,沒有命繼續!”
門外,一陣冷風颳過,吹得醫務室的門‘哐哐’作響,夏晚晚猛然從白少杭的懷中驚醒,白少杭輕輕抱着她,說道:“怎麼不再睡一會。”
夏晚晚驚恐的看着他,說道:“譚諺,死了?”
白少杭搖了搖頭,摸摸她的頭髮:“你害怕譚諺死嗎?”
夏晚晚聞言,沉默了一會,說道:“他一死,整個t市的經濟會癱瘓。”
白少杭抿脣一笑:“你什麼時候關注起這個事情來了。”
夏晚晚努努嘴:“你不能別損我嗎?”
“不損你,那親親你好不好?”他沙啞的說着,淡淡的吻落在她的臉上,她沒有躲開,雙手抱住他的腰,喃喃說道:“少杭,回到t市,我總覺得很不安,要不然等忙完這一陣,我們還是出國定居吧。”
“出國?”白少杭有些訝異:“你想好了嗎?”
夏晚晚笑着點了點頭,十分憧憬的望着窗外:“五年前你就說,如果等有一天我心靜下來了,你就帶我去環遊世界,對嗎?”
“對。”他笑着,帶着寵溺。
“那……”她握住他的手:“說好了,忙完這一陣,我就放下所有東西,我們帶着小柔,去環遊世界。”
他笑了笑:“那院長怎麼辦?他可是聘請了你一年的。”
“唔……”她仔細想了想,狡黠的笑道:“沒辦法了,我只能做個逃兵。”
看着她還能露出笑意,白少杭的心微微鬆了一些,緊緊的抱着她,像是抱着一塊珍寶一樣:“你說什麼,就做什麼,帶着小柔,想去哪裡我都陪你。”
“嗯。”她安逸的窩在他的懷中,兩人坐在病牀上,看着窗外的風景。
不知道爲什麼,夏晚晚的心,有些慌亂,白少杭的懷抱很暖,她躺在他的胸口,聽着他的心跳聲,內心的不安,竟然也舒緩了不少。
過了好一會,他突然問道:“如果譚諺真的死了,你會不會難過?”
她倒在他的懷中,想了半晌,坐起身子,趴在他的胸口,看着他的眼睛說道:“如果我說不難過,你會相信嗎?”
他搖了搖頭。
“我會難過,不僅因爲我認識他,更因爲我是醫生。”她義正言辭的說着,反而讓他的心有種暖暖的感覺。
五年了,他一直不敢去觸碰她的內心深處,他知道,那裡肯定傷的很深,多問一次,她就會受到傷害一次,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現在,聽到她說出這樣的話來,他忍不住抱住她,將她壓在身下,輕輕貼着她的耳邊沙啞的說道:“很好,白太太,這個答案我喜歡。”
夏晚晚用小手推了推他的胸口:“快起來,在醫院呢。”
他反握她的小手,放在嘴邊親了一口:“你知道的,我最討厭世俗的戒律。”
說完,他的手在她的腰間撓了撓,夏晚晚忍不住笑了一聲後,趕緊捂住嘴巴,警惕的看着門外,怒瞪了白少杭一眼:“你快起來,門外是人命關天,你就在這裡面……”
“不行嗎?”白少杭的眼神越發的幽深,右手撐着穿面,靜靜的看着她。
不得不承認,白少杭的臉俊美到了極點,夏晚晚用手捂住他的眼睛:“現在,我也要把你的話還給你,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着我。”
他忍不住笑出聲來,故意問道:“爲什麼?”
她狡黠的說了一聲:“我怕我忍不住。”說完,她就用力的頂了他的胸口一下,趁着空隙,猛地推開白少杭,匆匆跑下牀,臉色緋紅:“好了,我要去看病人了,不跟你鬧。”
白少杭躺在牀邊,寵溺的看着她的背影,脣角微微揚起一絲笑意。
早上,夏晚晚剛宣佈了譚諺的事情,姚明珠下午就決定將譚諺帶出國治療,張主任和幾個醫生都在勸阻。
夏晚晚見此場景,走上前說道:“姚女士,您要出國治療,我並不反對,但是您要知道,譚諺現在的情況很不好,出國的途中很有可能會產生反應,而且這種手術,國內外只有三個人能治,我就是其中一個。”
姚明珠上下打量着夏晚晚,滿臉的質疑:“你能嗎?你能怎麼會宣佈我兒子腦死亡的事情!”
“這件事,我很遺憾,但就算您出國,也只會加重譚諺的病情,接下來幾天,你們就好好陪着他,如果他有意識,就多跟他說說話,興許他還有機會。”
姚明珠狠戾的看着夏晚晚:“你這個庸醫!我兒子不會死!他不會有事。”
白少杭緩緩從一邊走出來,雙手插着口袋,冷冰冰的說道:“姚女士,請注意你的措辭,小心我告你誹謗。”
姚明珠此刻也顧不得那麼多,即便白少杭是白家的人,到了這個關頭,她也沒有那麼多的心思去給他面子:“好,看看是誰告誰,我跟你說,如果我兒子死了,你們,我都不會放過。”
說完,她毫不猶豫的轉身離去,背影顯得有些淒涼。
夏晚晚皺着眉頭,抱着雙手,白少杭走到她的身邊,說道:“別理她,這個老傢伙一直都是這樣,心高氣傲的,誰都瞧不上。”
夏晚晚笑了笑,並沒有言語,轉頭望了望重症監護室。
譚諺……情況真的不好……
當夜,是夏晚晚值班守夜,睡意來襲,她微微的倒在桌子上,然而,夢中的場景突然令她驚醒,滿頭大汗,她擡起手一看鐘表,已經是凌晨四點,護士急匆匆地走了進來,說道:“院……院長,譚先生……怕是……”
她一聽,立刻推開凳子,朝着重症監護室走去,譚諺的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雙手緊握,而旁邊的心電圖已經開始出現平緩的狀態。
她皺起眉頭,說道:“立刻準備電擊,還有……”她頓了頓:“去通知家屬,下達病危通知書……”
護士點了點頭,出去後撥通了譚家老宅的電話:“譚總不行了,請家屬立刻來醫院簽下病危通知書。”
掛斷電話沒多久,姚明珠和黃湘靈就匆匆趕來,付靜瑜並沒有離開醫院,就在走廊的病房裡頭,譚諺快死的消息,傳來出來,一時之間,又是引起一場熱議。
所有的人都聚集在重症監護室門外,姚明珠臉色蒼白,雙手緊緊握着黃湘靈,平時高高在上的她,在這一刻,終於也露出了恐慌的神情。
黃湘靈皺着眉頭,眼眶有些紅,看得出來,應該哭過一段時間。
十幾分鍾之後,夏晚晚走了出來,面色也很不好。
所有人聚集過來,翹首期盼的看着她。
她搖了搖頭,拿出手中的文件遞給姚明珠:“籤吧,人不行了。”
姚明珠一聽,只感覺眼前一黑,倒了下去,黃湘靈趕緊扶着她,哭着說道:“姨母,您可千萬不能有事!譚哥哥還在等着您呢。”
姚明珠微微睜開眼睛,看着黃湘靈落淚的模樣,喃喃說道:“譚諺……真的不行了嗎?”
黃湘靈一顆顆淚落下,轉身望着夏晚晚:“醫生,請你再救救譚哥哥吧,你一定能行的。”
夏晚晚搖了搖頭:“我很遺憾,抱歉,我救不了他。”
“庸醫!庸醫!”人羣中,傳來一聲怒罵聲,衆人望去,那人是付靜瑜,她渾身顫抖的站在那裡,雙目赤紅的瞪着夏晚晚:“你這個庸醫!諺沒有死!你憑什麼下病危通知書!”
楊思明上前握住她的手,低聲說道:“靜瑜,夠了!”
付靜瑜猛地推開夏晚晚,然後衝進病房。
夏晚晚並沒有阻攔,譚諺的時間確實不多了,付靜瑜如此愛他,當然接受不了這個結果,讓他們多說說話也好。
付靜瑜衝到了裡面,看着面色蒼白的譚諺,她‘撲通’一聲,跪在了他的病牀前,眼前一陣模糊,哭着說道:“你怎麼能死?你怎麼能死?”
沒人迴應,病房裡的安靜,是會讓人恐懼的。
付靜瑜上前緩緩握住他的手,喃喃說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知道這五年你過得並不開心,你甚至連和我說一句好話的時間都沒有,你總是很忙,忙着忘記一些事情……楊思明說,這段婚姻是我搶來的,可是我想說,即便是搶,我也要留你在我身邊。”
譚諺,始終閉着雙眼,沒有言語。
付靜瑜繼續說道:“你怨我,我知道,可是你用這種方法離開我,我不會讓你如願的。”
她哭的撕心裂肺,跪在他的牀前。
夏晚晚看着這一幕,胸口隱約發疼,那個高高在上的譚諺,居然也會有這麼一天。
突然,付靜瑜像是想起了什麼,猛地站起身來,朝着外面跑去。
她踉踉蹌蹌,還不小心撞到了夏晚晚。
猶如得了失心瘋一樣,沒了方向,看着她的背影,夏晚晚突然覺得很傷感,一個人的生命,竟然就這樣結束了……對方是譚諺。
付靜瑜瘋狂的朝着外面跑去,瘋狂的跑,爭分奪秒的跑!
跑到譚家老宅時,她衝到了閣樓上的書房,這個地方,他從不讓任何人進入。
她進去後,裡面擺放着一張桌子、一個書櫃,書桌上擺放着幾本書。很普通,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她坐到書桌前,前面正放着一本書:如果時光倒流。
她突然鼻子一酸,落下淚來,旁邊的小櫃子,鎖着,她拿了錘子,砸開了。
打開小櫃子一看,裡面放着一枚心形鑽戒,還有一張素描畫。
那張素描畫,畫着的人,正是譚諺。
是當初,譚諺從夏晚晚的抽屜裡取出來的。
付靜瑜絕望的閉上雙眼,然後拿上這兩樣東西,朝着醫院瘋狂的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