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尋找回去的路
陳侖合上了小冊子，久久不語。
他有些出神地看向一旁的篝火，眼中倒映着橘色的火光。
“菲利普……”
陳侖低語着這個名字。
他與菲利普未曾謀面，卻多次承蒙對方的幫助。可以說，當初如果不是因爲那本日記，或許自己早就死在了紅蘋果教會的監牢裡。
“如果可以，或許真的能成爲朋友吧，菲利普。”
陳侖自言自語道。
從一些碎片化的信息裡，他能大概拼湊出菲利普的“人物素描”，這是一個不喜歡循規蹈矩的傢伙，人生充滿了冷幽默和玩世不恭。
同時他也是一個不幸的“幸運兒”。
被神秘強大的導師引導，走上超凡之路，和貓之神瑪姬相愛，探索世界的最終奧秘……怎麼看都像是主角的模板。
可最終，他似乎沒能逃脫命運的掌控。
這樣的人雖然看上去不怎麼靠譜，但作爲朋友，想必也能被他開朗的情緒感染吧。
沒有誰會喜歡整天陰沉沉的傢伙。
“確實如你所說，有些遺憾……”
陳侖感慨一聲。
他看着手中的小冊子，這應該是菲利普最後的留言。
不然也不會放在阿諾的手裡，讓他轉交給自己。畢竟這裡是仙境的終點，是自己按照原本的探索進度，最終會到達的地點。
只是因爲霍華德的突然出手，產生了不可知的變化，導致意外發生，讓自己提前來到了這裡。
可是陳侖還未在仙境中找全其餘的木屋，缺少了菲利普其它的留言，中間斷層了許多信息，以至於小冊子裡的內容讓陳侖有些一頭霧水。
不過最起碼，他知道了幾件事。
首先，現在可以很確定，自己需要晉升高序列，挑戰命運……也就是挑戰霍華德，殺死他，從而掌握自己的命運。
並且這個事情，不能由別人代勞。
‘難怪……瑪姬告訴我，祂不能幫我太多……或許，這是一種儀式？涉及命運途徑高序列的儀式？’
其次，霍華德和菲利普兩人，曾是好友。
他們共同向一位名叫“克拉夫”的老師學習神秘知識……但這個老師似乎不懷好意，掌控了兩人的命運。
他們二人爲了擺脫命運，一同向老師發起挑戰……
‘可是霍華德還活着！就是他一直在幕後操縱我的命運……這樣說來，當時菲利普他們是成功了？不對……瑪姬說菲利普失敗了。’
陳侖想到這裡的矛盾之處，又皺起了眉頭。
‘或許，是菲利普失敗了，而霍華德卻成功了……’
他抓小冊子的手，有些繃緊。
‘菲利普在留言中透露了那位老師的信息，表示祂曾是神……這是什麼意思？命運之神？可是又怎麼會用‘曾是’這個詞？神還能倒退序列不成……？這不合理！’
陳侖只感覺自己的腦子，像是一片漿糊，非常混亂。
巨量的信息在他腦中亂竄，根本湊不成一條清晰的線。
除了這些信息外。
陳侖還留意到菲利普着重強調的“深海”、“嘆息女士”、“黑暗盡頭”、“夢界”和“沒有邊界的蛛絲”這幾個信息點。
他暫時不太清楚這些信息的背後，究竟隱藏了怎樣的真相。
但在菲利普的提醒下，陳侖對深海途徑的超凡之力，提高了足夠的戒備。
‘當初將【漁民】副職業洗掉之後，身上出現的莫名解脫感，或許也和這有關……以後還是儘量少記錄和深海相關的超凡生物特性。’
陳侖心想。
‘等有機會，也必須將身上的【深淵之觸】特性剔除掉，不能留下任何隱患。’
*
*
*
除了留言以外。
菲利普在小冊子上，還留下了他最後的禮物。
一份命運派系高序列的神秘物質——它呈不規則片狀物，手指大小，如書籤一般夾在了最後一頁，顏色無法辨別。
那是超出了人類認知外的顏色，無法用任何言語形容。
陳侖很好奇地將它放在掌心，端倪片刻，最後給這種顏色，取名爲“命運色”。
‘不同於中序列晉升，聖者儀式除了超凡知識作爲前置，神秘積累達標以外，還需要用到對應途徑的高序列神秘物質……’
他將這份命運高序列物質妥善收好，輕輕一笑。
‘菲利普真是給我留下了一份大禮……到時候晉升高序列，我也不必爲神秘物質而發愁了。’
除了這份珍貴的神秘物質外，菲利普還留了一份關於【動物模仿】的經驗筆記。
陳侖看完後，雖然沒能提升這個技能的等級，但是卻開拓了不少視野，啓發了他的一些技能開發思路。
又經過數個小時的摸索，陳侖忽然有所領悟。
‘常規態。’
他帶着些許期待，在心中默唸，再一次施展變身技。
旋即，他的皮膚覆蓋了一層蒼白之甲，整個人成了白色的“怪物”。
但是這一次，肩頭的那兩條白蟒發生了劇烈變化。
只見它們各自一分爲二，二分爲四，最終成了八條白蟒，懸浮在陳侖的背後，如孔雀開屏。
‘果然可行……這樣一來，常規態的作戰能力又得到了增強！’
陳侖欣喜地控制着背後的白蟒。
但他很快發現了一個弊端，那就是自己的注意力有限，並不能實現微操。只能簡單地讓它們盯梢、防守和進攻。
這就好比人的十根手指，雖然靈活自如，但卻不能讓它們同時在鍵盤上，敲打出兩份截然不同的小說故事。
這不是它們做不到，而是人的大腦做不到。
‘不過即便如此，也算是一份不錯的收穫。’
陳侖滿意地解除了“常規態”，恢復了正常的模樣。
*
*
*
緊接着，他回到了木屋，但卻沒有聽從阿諾的勸告去休息，而是在木屋裡開始了地毯式檢查，期望找到一些能讓他離開這裡的線索。
畢竟現在的時間，每分每秒都在燃燒着理智值，陳侖不能浪費，也做不到安然躺下。
木屋裡的擺設都十分簡單，並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雜物。
除了牀、桌子、椅子和衣櫃等傢俱，就只有一些手工製作的生活用品。
這些東西基本上都是木材和石頭製成，陳侖猜測，這多半是阿諾在外面撿回來自己做的。
雖然粗糙簡陋，卻也實用。
片刻後。
陳侖在一個角落的木桶裡，找到了一件比較特殊的物品。
他將其拿出，神色微微一怔。
這是一個精美的洋娃娃，白色的頭髮，精緻可愛的面容，但是整體已經佈滿了灰塵，看上去似乎丟棄在這裡很長一段時間了。
【雜物-女孩人偶】
物品描述：一件普通的玩具，精湛的匠人利用木頭和鐵釘製造而成，再加以描繪上色，呈現出一個可愛的女孩人偶形象。
似乎源自一個女孩，她深深想念着自己的哥哥。
‘阿諾的妹妹……？’
陳侖在心中暗暗猜測。
他將洋娃娃翻個面，在人偶的蓬蓬裙吊帶後，露出的背部上刻有幾個小字——
“安娜永遠會想你。”
陳侖想了想，將人偶放回原處，然後繼續在房間裡摸索。
又花費了近半個小時的時間，他卻一無所獲。
‘看來還是得出去看看……’
陳侖暗歎一口氣。
雖然阿諾強調了黑暗中危機四伏，但他不能就此坐以待斃。
於是陳侖杵着銀手杖，離開了木屋。
從血詩戒指裡取出一盞提燈，將其點亮後，拉下防風玻璃罩，將銅釦鎖緊，緩緩朝着黑暗中走去。
剛離開沒多遠。
啪嗒！
陳侖感覺自己腳下踩到了黏糊的液體，將提燈往下一照，低頭一看，他發現原本的泥土地面已經變成了黑色的沼澤。
回頭望去，木屋和篝火已經消失不見，被四周的黑暗遮蔽。
這時耳邊突然傳來勁風。
陳侖靈性直覺示警，他猛地揚起銀手杖。
當！
一股巨力從手杖上傳來，陳侖不受控制地往後退了幾步，虎口發麻。
面前的黑影閃動，破風的尖嘯繼續襲來。
當！噹噹噹……！
密不透風的攻擊，包圍了陳侖，他將手杖化作銀傘，不斷進行格擋，一時之間竟然沒有還手的餘地。
但趁此機會，陳侖施展【窺命眼】，瞥到了不明敵人的些許信息。
【古神之子-迪達克！】
‘又是這種生物……？！’
當！！
陳侖心頭一突，驚訝的情緒剛剛醞釀出來，便被一記兇猛的豎劈打斷。
接連後退的過程中，銀傘重新變回了手杖形態。
陳侖忍着整條臂膀的酥麻，丟出了一枚“藍墨水”燃燒彈，同時施展了魔術“五感通識”。
轟！
火光驟然升騰，將四周的黑暗照亮。
陳侖沒有想過這枚燃燒彈能將敵人輕易燒死，他的目的，只是爲了恢復視野，同時想要看清敵人的模樣。
經過特製的燃燒彈，在這片黑暗中卻只堅持了數秒，便被莫名的力量湮滅。
但這短暫的時間裡，陳侖藉助火光，以及“五感通識”的感知，捕捉到了敵人的相貌。
那是一隻通體蒼白的“蟲人”，身高三米左右，兩根粗壯且遍佈倒刺的節肢立在地上，雙臂碩大且長，前肢如螳螂的脛節，呈兩柄鋒利鋥亮的鐮刀狀。
其頭部長有兩根觸鬚，生有六顆漆黑的複眼。
‘和之前遇到的迪達克完全不同，這隻明顯更傾向於戰鬥種類，能給我帶來強烈的危險感，想要擊殺它，恐怕相當困難……這不是普通的污染生物！’
陳侖閃過念頭。
四周黑影綽綽，陳侖心中的靈性直覺再次預警，但這一次更爲強烈，他甚至能看到了自己身首分離的場景。
手一晃，陳侖繼續投出數枚“藍墨水”燃燒彈，旋即直接進入“極限態”，猛地暴退。
蒼白之翼高頻震顫，帶着他往來時的方向返回，速度極快。
轟！
火焰再次燃燒，陳侖驚鴻一瞥之下，只覺得頭皮發麻。
火光照亮的微弱範圍裡，數十隻名爲“迪達克”的古神之子，包圍了過來，在光芒照不到的更深處，還有無數黑影攢動。
數量不可知。
它們形態各異，根本找不到一隻完全相同的……
有的頭生喙狀長角，如長戟大兜蟲，有的上半身爲巨型鉗狀口器，沖天而起，有的身披絢爛斑紋的半球狀甲翅，震顫間讓人迷幻……更有甚者，渾身長滿了月鏟般猙獰尖刺，肌肉虯結。
所有的迪達克“蟲人”，都通體蒼白，如同陳侖現在的模樣。
但它們並不將陳侖視作“自己人”，反而更加嗜血癲狂地展開追殺。
‘每一隻迪達克，實力都超過了普通【序列5】的程度……甚至有幾隻，能給我帶來非常強烈的危險感，說不定已經是高序列級別。’
陳侖頭也不回地往前飛翔，心跳加快，冷汗直流。
‘這個地方……太可怕了！’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身上，好像還存在着一個詛咒，名爲“瀆神之人”——正是當初聯合瓶壺弒殺了一隻迪達克，被降下的詛咒。
‘這樣看來也說得通了，它們爲什麼會瘋了一樣追殺我……是我的雙手沾過迪達克的血，吸引了它們！’
陳侖神色凜然。
他感覺身後的勁風不斷，顯然是自己的速度還不足以甩開它們。
甚至，這些古神之子越追越近！
耳朵微微顫動，他利用聽覺“看到了”身後不足數米，緊追不捨的大羣猙獰“蟲人”。
‘不對！爲什麼飛了這麼久，還沒有看到篝火和木屋？我明明記得是這個方向纔對！’
陳侖臉色一沉。
就在這危急時刻，一個拎着提燈的人影，出現在了他的前方。
提燈的光亮下，照出了一個白髮青年的臉龐。
阿諾！
只見他擡起斷劍，朝陳侖這個方向輕輕一揮。
轟！！
斷劍上蔓延出如熔岩般的橘紅色刺目鐵汁，瞬間澆築成一柄通紅的巨劍。
灼熱的氣浪一吹，陳侖前進的慣性被瞬間止住，同時讓他呼吸一滯，口腔咽喉都乾燥無比。
刺眼的光芒閃爍。
這一瞬間，四周所有的黑暗都被照亮，顯露出一望無際的平原地域……以及高高的岩石狀天穹。
‘這竟然是……巖洞？’
陳侖心中閃過一個荒誕的念頭，視野便逐漸只剩下了一片白色。
雙耳嗡鳴。
如同一顆小行星在身周爆炸，無限光芒和熱量迸射。
不知過去多久。
當視線和聽覺緩緩恢復，陳侖睜開了眼睛。
阿諾站在他的跟前，露出一個關心的表情。
“傑克，我跟你說了，黑暗中很危險的……”
他將斷劍隨手往身後一插，拎起一塊黑色的肉，笑道：
“不過沒事了，我們回去吃烤肉吧。”
陳侖微怔，緩緩轉頭看去，身後一片黑暗和死寂。
那些數量衆多的迪達克，消失得無影無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