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象升見羅汝才還要送,道:“回去吧!另外我還有幾句話說,你是流寇出身,但是不要想的太多,你現在是朝廷命官,這就足夠了,要一心爲着朝廷,沒有人會說閒話,也不敢說閒話,有什麼困難儘管來找我,只要我能解決的一定都幫你辦。”
羅汝才聽着這話心裡熱乎的不得了,他當初選擇投靠官府,很大的原因是看準盧象升這個人,現在看來他當初沒看走眼,跟着盧象升,跟着崇禎皇帝,他沒有虧吃,“大帥,我都知道,您就別爲我操心……。”
“砰……!”
羅汝才的話還沒說完,突然想起一聲槍響,面前的盧象升像是被人推了一下倒向羅汝才。羅汝才感覺胳膊上痛的很,但是他馬上把倒向自己的盧象升抱住,就地翻滾,就在他翻滾之後,原地又落下了幾槍,打的地面出現了數個彈坑。
羅汝才罵了聲娘,等他拔除匕首,街上已經混亂的不得了,想找找是誰開的槍根本沒處找去,回頭看看倒在地上的盧象升,羅汝才眼睛都紅了,抱起盧象升奔回自己的宅子,馬上找郎中來,看看盧象升還有救沒有。
祖大壽將寫好的書信裝好,遞給身邊的人道:“這是給袁大帥的回信,派人送回去吧!”自從崇禎皇帝將他調出關寧鐵騎擔任盧象升的副手後,他和袁崇煥已經互不統屬,但是私下裡的交情有增無減,書信往來不斷。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祖大壽見親兵去而復返,納悶道。
“將軍,有客來訪。”親兵將帖子遞給祖大壽,站在一旁。
祖大壽接過帖子一看,噢了一聲道:“是楊嗣昌啊!讓他進來吧!”祖大壽跟楊嗣昌的父親楊鶴有些交情,楊鶴說過他兒子頗有才幹,讓自己敲打敲打,回京後諸事繁多就把這個事情忘了,要不是看到楊嗣昌的帖子,他還想不起來呢!
“您就是祖大壽將軍?”楊嗣昌滿面帶笑進來,參禮道:“末學後進楊嗣昌見過將軍。”
祖大壽看看楊嗣昌,跟自己想象的差不多,很像楊鶴,幾乎是楊鶴的複製品,只不過年輕的多,他一擺手,道:“不必多禮,坐吧!”
祖大壽叫人泡了一壺茶,道:“聽說你調任河南參政,怎麼還在北京呢?”
楊嗣昌坐下後,茶水也送上來了,楊嗣昌接過茶杯不小心將茶灑出一些,弄的身上和地上有些狼藉。
祖大壽見楊嗣昌手忙腳亂的樣子,微微一笑道:“取一壺涼茶來就好了,這麼熱的天還泡熱茶,真是的。”
楊嗣昌忙道:“不熱,喝熱茶正好可以解暑,許是我渴的飢了,這茶水自己都奔我來了。”楊嗣昌自我解嘲笑了笑,“這都是皇上的恩典,之前是外放我河南參政,可還沒等上任,就又調任兵部任職,正好歸將軍管轄。”
祖大壽心中釋然,怪不得楊嗣昌來拜望自己,原來是調到兵部任職了,這樣也好,看看他有沒有真才實學,如果有,倒可以成爲自己得力的助手。
“我是一個粗人,不比你飽讀詩書,又是兩榜進士出身,前途不可限量啊!”祖大壽對讀書人很尊敬,“你好好幹,在我手下辦事就不要有顧慮。”祖大壽說着有些口渴,叫人給自己添了杯茶。
楊嗣昌陪笑道:“那是,那是,家父也曾經說過將軍的爲人,但是該有的也不能少。”說着他在袖子裡拿出一個小紙包,放在桌子上朝祖大壽的方向推了推。
祖大壽不明所以,接過來感覺入手挺沉,打開一看,是一個金鑄的關帝像,金光燦燦,栩栩如生,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
“這是什麼意思?快些收起來。”祖大壽看過之後把臉一沉,心中有些不滿,這不是明擺着賄賂他嗎?此時,他對楊嗣昌的印象急轉直下。
楊嗣昌微笑道:“這是卑職的一點心意,這關帝像是開過光的,可以保佑將軍加官進爵,世世平安……。”
祖大壽略微一嘆,道:“我不吃這一套,皇上給我的俸祿還吃不了呢!收起來吧!做人一定要行的正,走的直,這次是我,換個主兒,可就不會如此收場了,來人,送客。”
楊嗣昌沒想到祖大壽會如此做派,頓時尷尬的不得了,揣起關帝像道:“那……卑職告辭了……。”
祖大壽待楊嗣昌走了,一拍桌子道:“楊鶴怎麼生出這麼個兒子來,真是讓人生厭,真是虎父犬子啊……!”他說着說着覺得肚子有點不對勁,像是有一把小刀在裡面攪來攪去。
“哎呀……痛煞我也……。”祖大壽的話沒說完,口鼻間竄出黑紫色的鮮血,倒在地上抽搐不已,不一會便不再動了,一旁的親兵看着這一幕都驚呆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黑了天以後,死氣沉沉的紫禁城越發顯得沉寂。我坐在涼亭內,悶熱的天氣對我來說沒有絲毫影響,相反,我的心越來越涼快,看着面前跪着的羅汝才,顫聲問道:“建鬥……真的……沒事嗎?”
羅汝才臉上全是汗水,點頭道:“郎中說了,傷勢雖然重,但是沒有性命之憂,三五個月肯定能好起來的。”羅汝才的心七上八下,雖然盧象升的命是抱住了,但是這個責任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讓御醫……。”我話纔出口又打住了,羅汝才說盧象升被打了黑槍,這分明就是有預謀的刺殺,萬一御醫之中也有歹人,豈不壞事,“朕把建斗的安危就交給你了,只要你保證建鬥好起來,就是大功一件,所有的醫藥都要使人嘗過之後再餵給建鬥……。”
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見王承恩臉色不對勁的朝我走來,當我聽到祖大壽的死訊的時候,一股涼氣從腳底板升起,一直竄到腦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