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在內衙見到冒闢疆的時候,發現他的氣色比昨天好了很多,這讓我略微發愣,難道他明知必死還會如此豁達?或者說他有有持無恐的地方?
冒闢疆被帶上來也不跪,後來還是被衙役踹倒的,他看着崇禎皇帝,道:“沒想到你就是崇禎皇帝,我其實很佩服你,大明朝開國以來,有你這樣魄力和才幹的皇帝幾乎不存在……。”
我聽完冒闢疆的話,說道:“朕對你也同樣很感興趣,但是朕今天不想說這些沒有任何作用的話題,朕關心的是假銀元的事情,你最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否則……。”
冒闢疆打斷崇禎皇帝的話,道:“我已經準備好被千刀萬剮了,從我嘴裡問不出什麼話來,在決定製造假銀元的時候我已經有過被抓的心理準備,只是沒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麼快,我原本打算幹兩年就收手的。”
我對冒闢疆的反應有所預料,因此聽了他的說辭也沒有生氣,只是讓一旁的文案翔實記載冒闢疆的口供,讓冒闢疆畫押過後就把他帶下去了。
接着被帶上來的是洪桐,我當時看的清楚,衡天寒把有些事情都交代給洪桐了,我唯一的希望就是從洪桐的嘴裡挖出有用的東西。
洪桐一被帶上來就直呼冤枉,將所有的責任都推給了冒闢疆,他反倒成了被欺壓的苦難勞工。
我一拍驚堂木,道:“洪桐,不要狡辯了,那天你殺衡天寒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今天,還有,衡天寒跟你咬耳朵說了什麼,你應該不會忘記吧!”
洪桐聽了崇禎皇帝這幾句話,像是被雷給劈中了,頓時有些呆頭呆腦,他怎麼也想不到崇禎皇帝是如何知道這件事的。
“洪桐,朕知道你不過是給人賣命的嘍囉,是隨時都可以被捨棄的棋子,你的生活也許是有今天沒明天,現如今冒闢疆都被繩之以法了,你還撐着有意義嗎?如果你能夠老實的交代問題,將功贖罪,朕可以答應你,赦免你的罪行。”
洪桐的眼珠子來回轉了幾圈,道:“皇上說話算數嗎?”他其實不想死,螻蟻尚且偷生,何況他一個大活人。
“朕身爲一國之君,焉能對你這個小人失信,只要你把知道的都說出來,朕不但會赦免你的罪行,還會另有封賞。”我見洪桐如此合作,心中很高興。
洪桐猶豫了半天,道:“小人都招了,小人並不歸冒闢疆管轄,衡天寒纔是冒闢疆的人,而冒闢疆只是製造假銀元的合夥人之一,對冒闢疆我不太熟悉,我聽命於鄭芝虎鄭大人……。”
我哦了一聲,道:“鄭芝虎?是鄭芝龍的弟弟嗎?”這一發現讓我有些吃驚,沒想到鄭家會牽涉到假銀元的案子中。
洪桐點點頭,道:“鄭芝虎大人就是鄭芝龍的弟弟,鄭大人當時吩咐我,說冒闢疆那邊的人可能靠不住,讓我時刻留神,我收到封閉洞口的命令後,就試探了衡天寒一下,沒想到衡天寒果然有私心,他將一部分假銀元截留賣給了苗東初那夥人,獲利非常豐厚,那些錢就是他的退路……。”
洪桐說的很詳細,把他所知道的假銀元的製造過程都告訴了崇禎皇帝,至於假銀元的銷售那塊兒,則不在洪桐的瞭解範圍內。
我命人將洪桐押下去後,對在一旁聽審的李邦華道:“愛卿有什麼見解?”
李邦華的心中比崇禎皇帝震驚的多,他沒想到假銀元的案子那麼大,規模和數目空前,而且還牽涉到鄭芝龍兄弟,他咳嗽一聲道:“皇上,微臣覺得還是穩妥一點好,微臣在江南爲官幾年,對鄭芝龍兄弟多少有些瞭解,此事不可操之過急……。”
李邦華這麼說也是有根據的,鄭芝龍被招安後,實力和勢力膨脹的很快,他的二弟鄭芝虎被安插在江南正規軍鎮江守備處,手下管着一千三百多名官兵,而鄭芝龍自己則坐鎮福建,手中握有各式戰船三百餘艘,是江南水師的兩倍多,在福建東南沿海一帶橫行無忌,與其說是朝廷招安了他,還不如說他藉着朝廷這塊合法的招牌擴充實力,在水師方面,朝廷的實力都不如鄭家的實力雄厚。
“是朕疏忽了這夥海賊啊!”因對爲民族英雄鄭成功頗有好感,我對鄭芝龍一家也疏於防範,再則也沒有太多的精力顧及到江南及其以南地區的地方豪強,如果這次不是假銀元的案子,我可能還會推遲來江南的時間呢!
“微臣的意思是,不動則以,一動必須以雷霆萬鈞之力徹底將其剷除,永絕後患。”李邦華說道。
“這些事,愛卿爲什麼不告訴朕?”我覺得李邦華頗有點事後諸葛亮的嫌疑,明知道鄭芝龍一夥勢力越來越大,爲什麼不提醒我呢!
李邦華嘆道:“皇上,朝廷對海賊根本沒有辦法,當初如果不是招安了鄭芝龍利用鄭芝龍剿滅其他海盜,恐怕海上不會如此平靜,再說朝廷的水上力量實在有限,在沒有充分勝算的前提下,不可能對鄭芝龍一夥動手,那樣可能還會被反咬一口,一旦鄭芝龍他們反了,遠飆海上,豈不重蹈倭寇之患……。”
我點點頭,認爲李邦華的分析還是有道理的,大明帝國的水師現在剛剛起步,能拿得出手的只有幾艘戰船,遠不是鄭芝龍三百多艘戰船的對手,看來這口氣還得忍下來。“朕現在很想知道鄭家如何善後,想必襲擊朕的那隊人馬是鄭芝虎帶領的,想要殺人滅口,如今朕虎口脫險,倒要看看他如何表演了。”
“這對他們來說很容易,只要拎出一些替罪羊,再把所有的痕跡抹擦掉,在沒有真憑實據的情況下,皇上也拿他們沒有辦法,實在把他們逼的急了,他們肯定會反。”李邦華把鄭家人的心理揣摩的已經很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