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賢柔被人扛走,衆少俠一路追趕。纔到性起之時,卻見黑衣人閃進了一個山洞。
此處無山,哪裡來的山洞?其實這是一個地下洞穴的入口。只不過這入口上,有一片高出地面幾丈的石灰岩層,綿延了幾公里。
衆人沒有停留,因爲前面的黑衣人身上莫名的亮光,已經十分微弱。再說這地穴支路縱橫,如不跟緊,便會自己迷了路!
說是跟緊,但在這地穴中,又怎麼能急奔?雖然有路,但這裡的路地形高低不等,寬度時廣時狹,最窄的地方僅容一人通過。若不是黑衣人故意留下身影,這幾個人早已是暈頭轉向了。
前邊又是一條狹長的隧道,亦渡身形小而快,目光又最利,此時走在隊伍最前邊。其其他人只能如瞎子般摸索着跟着前面的人,緩緩前進。
亮光一閃,前方突然傳來的光亮。
“有出口!”亦渡興奮的叫道。
亦渡第一個步入了那片光亮,便聽見了啊的一聲,沒了聲息。
衆人此時已無退路,皆是招呼着名字,奔了過去。如此這般,相續幾聲啊,啊,啊……
天北清醒時第一個的意識便是,剛纔前方肯定有坑,亦渡來不及提醒,衆人接連掉坑裡了。
小和尚眯了眯眼,剛剛適應了強烈的光亮,便發現了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的幾人。而自己倒是舒服,此時頭也不知枕在誰的襠部。全身不能動彈,想來又是被人點了麻穴,幸好向下看了一眼身下那人的鞋。那尺寸花色,當不會是大小姐的軟鞋。
“小和尚?小少爺?大小姐?你們還好嗎?”突然傳來的亦渡的叫聲,原來不遠處那個屁股對着天北的就是亦渡。
“還……還活着……”小少爺突然答話道:“只是姐姐砸了肩膀,小和尚砸了我的褲襠,都是想佔我便宜不成?”
“胡說什麼?”大小姐搶話道:“你傻啊,我們被人點了麻穴了。你以爲我願意倒你身上啊,你這是幾天沒洗澡了?身上一股子野男人味!”
“大小姐,你那裡空氣還算好的!”天北自從走起江湖,這悶騷的個性便越發顯露了。
小少爺此時怒而不語,身子被壓得麻木了不說,還要受這兩個小賤人的挖苦!
“等我運功衝破麻穴!”亦渡說罷,兀自運起靈氣來。
此時遠處腳步聲響起,人未見,聲已道:“呦,這小娃子果然厲害,竟然可以用意念運動靈氣!”
啪啪啪!來人又是幾指點在亦渡的幾處大穴上,亦渡啊了幾聲,最後叫道:“封靈指?!”
“呀,好見識啊,若是有時間,當與小兄弟好好聊聊!”
來人嘴上恭維,手上卻也未停,幾個抓拋,便把眼前幾人擺做在地上。天北幾人靠在巖壁上坐定,終於可以順暢的呼吸幾口洞穴中稀薄的空氣了。
現在方纔看清,這洞室竟有十丈方圓的那麼大,空曠的很,左右兩側各有兩個洞口。在洞室牆壁上,每閣三五丈,便嵌着一顆拳頭大小的珍珠。把洞穴照的光亮異常,這等手筆,足以說明了,這洞穴絕對不簡單。
此時站在對面的黑衣人,已經摘下面紗。露出一張成熟的男人面容,這是一張棱角分明,英俊瀟灑又歷經歲月摩擦的臉。
“肖公子,你怎麼變老了!”亦渡總能在無意間一語道破天機。
哈哈哈,黑衣人竟然大聲的笑了起來!
亦渡不說,其他倒也只是覺得眼前此人,只不過是一個曾經帥過的大叔。但是此時卻是怎麼看,眼前人皆似肖賢柔穿越了歲月。換了一副成熟的面孔站在當前,莫非這地穴還有改變時間的魔力不成?
黑衣人笑畢,轉身消失在一個黑暗洞口中。這邊衆人剛說了幾句如何逃脫的話,那邊黑衣人便抱着肖賢柔回來了。
那場面當真有些曖昧的,肖賢柔一頭秀髮低垂,柔軟的身子被卷在薄被中。此時臉色鐵青,咬脣不語。
黑衣人把肖賢柔擺在幾人的中間位置,待走到對面轉身才道:“你們幾個小兄弟正好勸勸他!”
勸他?勸什麼?
當是小少爺腦袋瓜子靈光,稍一思索,便道:“我說,肖公子,這大俠綁了你做壓寨夫人,你就從了吧,要不我們可慘……”
“你這小子,說什麼呢?”黑衣人幾步上前,左右開弓扇了小少爺兩個大嘴巴,頓時把小少爺給打蒙圈了。
幾人眼淚巴巴看着黑衣人,心道,到底勸什麼啊?只有那肖賢柔低着頭,愁容滿面,十分糾結。
黑衣人轉身退了回去,沉吟良久,終是一聲嘆氣,說道:“我給你們講一個故事吧!”
“……十九年前,也是這初春繽紛,落英時節。有一個毛頭小子海外歸來,闖蕩江湖。在北海碼頭遇到一羣惡霸正在欺負一個女子,便出手相救……”
“……哎,英雄救美,自有一番情緣。毛頭小子與所救女子一來二去,便成了情侶……”
“……這毛頭小子便是我,男神島武三賢是也。那女子是……是占星派的弟子曲星柔……”
黑衣人斷斷續續的講述着,無奈時還兀自的來回踱步。衆人心中明白,這男神島乃是海外仙島,而占星派卻是九歪道之一的邪派。正邪不兩立,這便是無奈之處。
“……我男神島不問江湖之事,又路途遙遠,消息閉塞,還好說些。倒是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打着誅殺邪派的名義,追殺我們……”
“……實在是無恥之極,還不是爲了男神島的那些秘密,說什麼爲了正義,道什麼正邪不兩立,那都是虛言……”
此時武三賢悲憤不已,待情緒稍緩,接續講道。
“……北海宮苑,瑤池仙洞,我真想與柔兒在這裡住上一輩子……”
武三賢沉浸回憶的美好中,眼中兀自閃爍出快樂光輝,旋而又突然變得暗淡無光。
“……但是後來還是被發現了,那時候柔兒纔剛剛生了我兒澤天不足十日……”
“……那真是一場血戰啊,我便是三頭六臂又當如何?幸好最後占星派終是不忍,派人廝殺中救走了柔兒與天兒……”
“……我則在那旺夫崖前,被逼跳崖自盡。想是命不該絕,醒來時竟然安然無恙。更是在尋親路上偶遇到柔兒,本是一家團聚,但是柔兒卻說,逃命中我那兒子天兒被刺身亡……”
“……失子之痛,自是痛苦萬分。但是我與柔兒人還在,心未死,便什麼都怕了。誰又能想到,柔兒卻在次日清晨,留書一封,從此不見了身影……”
武三賢痛苦的蹲在地上,嗚嗚痛哭,想是這十幾年的痛苦,無法言說。今日一道,卻似衝破堤壩的潮水一發而不可收拾。
“柔兒你不該騙我啊……柔兒你不該啊……”武三賢哇哇的大叫起來,說道氣處,又罵道:“曲星柔!你個騙子,你個大騙子!騙得我好苦啊!”
“不要侮辱我娘!”只聽見肖賢柔大叫一聲。
這一聲的威力不亞於晴天霹靂,一句驚醒夢中人。衆人年少,聽了這麼久的故事,也聽不出個所以然來,突然聽了肖賢柔這句,便是瞬間懂了。這不是大叔與小弟文啊,這分明就是父子文啊!
“天兒,你終於開口了!哈哈……”
武三賢興奮的跳了過來,剛要一把摸在肖賢柔臉上,卻被肖賢柔一聲喝住!
“你說我是你得兒子,我便是你的兒子了不成?我乃肖家三世獨苗,豈容你再此信口開河!”肖賢柔義憤填膺的叫道。
“天兒……”
武三賢叫了一聲天兒,便已淚流滿面。衆人皆心道,這苦情大戲當不是隨便假裝,就能表演出來的。看來,這肖賢柔的身世果然不簡單。
“不要叫我天兒,我叫肖賢柔!”肖賢柔一字一頓的說道。
“哈哈……”武三賢苦笑兩聲,接着說道:“肖!賢!柔!你還未出生之時,你母親便說,要讓這孩子有我武三賢的賢良,有她曲星柔的溫柔。我笑說,若是女孩還算可以,但是若是生了男孩,這名字便是軟弱了些……”
肖賢柔擡起一直低垂的頭,一雙星目此時盈滿了淚光!
“後來果真生了男孩,最終柔兒還是依了我。給你起名爲:武澤天!”武三賢有補道。
“好霸氣的名字!”亦渡叫道。
衆人皆是不理亦渡,一陣莫名的沉默,只能聽見武三賢與肖賢柔兩人暗自抽泣的聲音。
“我也講一個故事……”肖賢柔開口打破沉默,卻說了一句大家都未料到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