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小心一點,夏翼城內形式複雜,莫要中了什麼伎倆。”
站在巍峨的夏翼城前,安倍天元對着左右的諸多陰陽師慎重道:“生命只有一條,珍惜自己的生命,不要爲了爭強好勝,出風頭而死。”
一名年輕的陰陽師聞言,登時開口道:“放心,我們明白的,家主。”
面對這樣的後輩們,安倍天元嘆了口氣,並沒有說些什麼,而是嚴肅道:“出發!”
他知道,因爲安倍家族的名聲在外,這些後輩已經養成了足夠的驕傲心,在某些時刻這些驕傲感會提高安倍家族的榮譽。
但在這種危機四伏的關鍵時刻,這驕傲感卻足以毀掉他們自己的性命。
可能只有沉重的打擊才能喚醒他們內心的自大與驕傲吧。
隨着安倍天元的一聲低吟,夏翼城的主城門被緩緩推開,城門邊沿推動着周遭的泥土,隨着‘咯吱’的搖曳聲響起,一時之間塵土飛揚,飛沙走爍。
“走。”
安倍天元只是留下一道低吟,旋即便踏入了夏翼城中。
其他陰陽師們見罷,紛紛跟了上去,不過當他們齊齊踏入夏翼城內之後,一切的情況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嗯?”
當安倍天元踏入夏翼城中的這一剎那,周圍的景象迅速的虛化了起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茂密地櫻花樹林,而安倍天元則是躺在某個櫻花樹下,似乎是從睡夢中緩緩甦醒了起來。
“怎麼回事兒?”
安倍天元有些迷茫,他看着周圍的情況,有些捉摸不透現在的情況,他只覺得周圍的環境有些熟悉,彷彿在某處自己曾經經歷過一般。
“哥哥,哥哥,你怎麼又在這裡偷懶啊?”
忽然,遠處傳來一道較爲急促的呼喊聲,安倍天元循聲望去,只見得自己的胞弟安倍地元從遠處跑來,似乎有些擔心:“父親大人找不到你,要生氣了!”
眼前的安倍地元看上去不過十二三歲的年紀,這倒是讓安倍天元一陣恍惚。
“我...我剛剛好像做了一個夢。”
安倍天元沉默片刻後,緩緩開口說着:“在夢裡,我成了安倍家的家主...”
“哥哥再說什麼啊,您是我們安倍家族數百年來天賦最高的陰陽師,未來一定會成爲家主的,這並不是什麼夢!”
安倍地元了斷的開口說着:“這一點是不會有任何疑慮的。”
安倍天元聞言,沉默了起來,並沒有說話。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他今年剛剛年滿一歲的弟弟安倍人元將會是安倍家最後的希望,是數千年難得一見的天才,是冠絕前代的真正天之子。
自己,只不過是家族的一個過渡品,待安倍人元突破至高境界後就要退位讓賢的存在。
幼時的他很怨恨自己的這個弟弟,認爲是安倍人元搶了他的一切,即使安倍天元比他大了整整十五歲。
在未來,安倍天元爲了不被安倍人元超越,沒有一刻鬆懈自己的修行,這才勉強可以跟上安倍人元的腳步...要知道,安倍天元可比安倍人元早修煉了十五年的時間!
“我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安倍天元沉默了起來,按照數十年前記憶裡的畫面跟隨着安倍地元前進。
望着安倍地元,他嘆了口氣,對這個弟弟,安倍天元是最憐憫的。
如果說安倍天元自己修行是爲了跟上安倍人元的腳步,那麼安倍地元無疑是最無奈的一位了。
他不是個天才,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前有百年難得一遇的大哥,後有代表着數千年來希望的三弟,他的壓力毋庸置疑。
安倍天元跟隨着安倍地元一路走去,他遠遠便望見了那個嚴肅的身影,安倍天元只能重重地嘆了口氣:“唉。”
“一切都是虛妄罷了,這樣的情況,無法遮掩住我。”
安倍天元淡淡的開口說着,對眼前的局面一清二楚。
這些東西都是安倍天元幻想中的好生活,一個沒有安倍人元的世界,一個只屬於他和他的家人的世界。
只不過...
“太假了,我活了九十一年,雖然不喜歡安倍人元,但毋庸置疑,人元這傢伙的確是振興安倍家的希望。”
安倍天元緩緩開口說着,手指之間開始燃出灰燼來:“我和地元在得知夏翼城內情況有變而冒險來到夏翼城,爲的就是證明,沒有人元我們照樣可以振興安倍家。”
‘父親’嚴肅地看着安倍天元,嚴肅呵斥道:“天元,你到底再說什麼,今天爲什麼要偷懶?!”
“你學得再像,也始終不是他。”
望着‘父親’的身影,安倍天元搖了搖頭,身影逐漸變得真實起來,而這個世界也開始逐漸消融。
湛藍色的天空開始緩緩變換爲土黃色,一切的一切都開始消散,父親與地元的身影也開始點點崩潰。
取而代之的,是一望無際的平原,與湛藍色的土地、山丘。
天空與大地的顏色彷彿顛倒了,一切的一切都變得那麼的虛幻。
並不是直接的虛幻,而是在真實中摻雜的虛幻感。
安倍天元望着周圍的環境,逐漸看到了不遠處一個大型的湛藍色建築,以及裡面昏睡着的人羣。
見此,安倍天元的臉色陰沉了下來,低聲吟道:“原來是夢境,這裡的寶物或者說妖王是與夢境相關的。”
“將數十萬的人類以美夢囚禁在這裡,看來我和地元的希望消散了啊。”
安倍天元苦笑一聲後,望向遠處的那正在修建的大橋,低聲道:“看來,妖王就在這裡。”
安倍天元攥緊了拳頭,正欲施展陰陽術快步向前斬殺妖王,卻忽得感覺到周遭一股細微的摩擦聲。
“什麼人?!”
安倍天元雙目一震,暴喝道:“出來吧!”
話音未落,一道虛空符籙便朝着聲音方向貼去,一瞬間便爆炸了開來。
“轟隆——!!!”
一聲巨響之後,一道人影狼狽而起,對着安倍天元連聲道:“別動了別動了別動了,這裡是幻夢境,只能小範圍的爭鬥,不能大範圍的交戰!”
來者所說的語言安倍天元從未聽過,而待爆炸餘波散去之後,留下來的人影赤發金瞳,鼻樑高挺,身材高大,看起來十分的古怪。
“赤毛鬼,這裡是什麼地方?”
望着這個長相不明、言語不明的‘赤毛鬼’,安倍天元低聲道:“幻夢境,是什麼地方?”
“幻夢境你都不知道,那你是怎麼進來的?”
那‘赤毛鬼’顯然有些驚訝,他望着安倍天元,不可思議地開口說道:“不是吧兄弟,這你都不知道的嗎?”
安倍天元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看着紅毛鬼,那虛幻的符籙再一次在十指之中凝聚成形。
“算了,不與你分說了,幻夢境是介於虛幻與真實之間的交界處,由偉大的蜘蛛之神阿特拉克·納克亞執掌,是這個世界最爲美妙的地方。”
說到這裡,那‘赤毛鬼’的臉上不自覺的揚起一抹微笑來,同時也表達出了對那位‘蜘蛛之神’無比的尊敬:“來到這裡的,都是由偉大的‘蜘蛛之神’指引,成爲夢境的暢遊者。”
“夢境的暢遊者?不過是虛幻罷了。”安倍天元對此嗤之以鼻。
見此,那‘赤毛鬼’並沒有什麼惱怒,而是微笑着看着安倍天元,低聲開口笑道:“我們這些人,是世間的塵埃,但在夢境之中,卻是自己的英雄。”
“英雄,呵呵。”
安倍天元對‘赤毛鬼’的英雄概念嗤之以鼻,繼續開口道:“你又是誰,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的名字是傑克·平西曼,是偉大的蜘蛛之神最忠誠的信徒,爲蜘蛛之神提供了不少的貢品。”
傑克微微一笑,朝着安倍天元脫帽致意,優雅地如同一個貴族:“我來自米國馬薩諸塞州的波士頓,在波士頓,我只不過是個小小的毒劑販子,然而在我的夢境裡,我卻是執掌一切的貴族。”
“你是妖王的手下?!”
安倍天元早有準備,正欲將手中的虛幻符籙激化而出,卻不料此時此刻的他卻感覺手腳一陣遲緩,彷彿被什麼拖住了步伐。
就在此時,安倍天元才發現自己的手腳不知何時已經被纏繞上了厚厚的白色蛛絲,這些蛛絲死死的拉住了安倍天元的手腳,讓安倍天元動彈不得。
“喲喲喲喲,東瀛人,你以爲我爲什麼要和你說這麼多呢?”
傑克笑嘻嘻地看着安倍天元,指了指安倍天元的手腳,開口笑道:“這可是偉大的蜘蛛之神的領域,在這裡,只有祂的信徒可以無視蛛絲的纏繞...很可惜,你並不是偉大的蜘蛛之神的信徒。”
傑克·平西曼可不傻,他能從一個命比紙薄的毒劑販子發展到現在的邪教頭子,依靠的是頭腦。
安倍天元很強大,他知道自己絕對打不敗他,因此便拖延時間,而不是直接上去打出GG。
這可是偉大的蜘蛛之神吩咐的任務啊!
雖然傑克並沒有得到任何的啓示,但這樣一個超凡者混入了幻夢境中,勢必會影響到夢境的干擾,他自然會對安倍天元出手。
“東瀛人?什麼東瀛人,我不清楚你在說什麼。”
安倍天元沉聲開口說着,試圖想要讓傑克放鬆警惕:“我並不是什麼東瀛人,你恐怕是認錯人了,我覺得...”
還沒等安倍天元說完,一道劇痛猛然在心間傳來,他強忍劇痛,看着傑克,嘴脣顫動了許久後,擠出來了幾句:“你...你做了什麼?!”
“我什麼都沒做哦。”
傑克拔出一把匕首,緩緩上前,一把插入了安倍天元的脖頸之中,確定安倍天元死亡之後,才病態地開口說着:“蜘蛛啊,蛛絲啊,怎麼可能沒有毒呢?”
做完這一切後,傑克又望向了那些沉醉在夢境中的陰陽師,微微一笑,提着沾滿了安倍天元血液的匕首,一步一步朝着他們走去。
雖然不知道這些陰陽師到底是從東瀛哪裡冒出來的,但幻夢境的情況,絕對不允許他們暴露出去。
......
“夏翼城的情況現在如何?”
十八路大名聯軍的盟主望着依舊巍峨的夏翼城,皺了皺眉頭,開口詢問道:“安倍老家主回來了嗎?”
“盟主,我們的探子並沒有收到關於安倍老家主的任何信息,夏翼城內也就是一片死寂,並沒有什麼聲音傳出來。”
一個坐在右側末席的大名主動開口道:“一切都還是老樣子,彷彿安倍老家主並沒有進去一般。”
“看來夏翼城內的情況頗爲棘手,就連安倍老家主都有些奈何不得啊。”
盟主感慨一聲後,低聲道:“我們組織一下人手,湊出一百位實力強橫的武士,入夏翼城中,儘可能與安倍老家主匯合,爭取可以幫到老家主什麼。”
“盟主,恐怕不行啊。”
一名大名眉頭一皺,當即開口道:“您不要忘了,當初我們大軍壓境之時,以爲夏翼城內空無一人,結果眨眼之間便殺出數十萬的大軍...前車之鑑不得不防。”
“是啊,盟主。”
“請盟主三思!”
其實一切都是藉口,他們只不過是不想付出精銳武士罷了,畢竟一位精銳的武士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與資源來培養。
而這也只是一種原因罷了,更大的原因,是他們擔心眼前這位盟主會藉助這次機會,削弱他們其他幾家的實力。
畢竟在夏翼城之事解決之後,他們可都是敵人。
“難道諸位是不想爲安倍老家主擔心,是不想爲北州島除妖嗎?”
盟主眯了眯眼睛,一頂大帽子當即扣下:“安倍老家主千里迢迢從中州而來,我們這樣做,實在是會讓天下人心寒!”
其他幾位大名見狀,面露譏笑,正準備反諷回去,不料忽的聽聞外面一陣急報:
“諸位大人,夏翼城...夏翼城有誤,白色絲線忽然從城中噴涌而出,我們的軍隊死傷慘重,而那白色絲線還在往大營方向蔓延!”
“什麼?!”
盟主拍案而起,滿臉都是驚愕。
還不等他反應過來,大帳便瞬間被白色絲線給包裹,那絲線如長了眼睛般死死地勒住帳內十七位大名的脖頸,徑直將他們的脖頸切落!
十八路大名聯軍一瞬之間土崩瓦解,十數萬人只餘千人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