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下品的神祇！”
“駁雜？”
聖蛇的蛇瞳中露出一絲不解。
他明明是按照赤發道人傳授的凝聚神祇之法凝聚的相柳神祇，不說上等，怎麼會落得下品，更何況這相柳神祇看起來金光燦燦的，不像是下品貨色。
不過聽到赤發道人之後所說，勉強可以，他也就鬆了一口氣。
“將你的元神從肉身裡脫離出來……”
赤發道人單手託着相柳神祇，寶相莊嚴，然後對着聖蛇開口說道。
想要塑造相柳之軀，必須將元神和相柳神祇融合爲一，這一步驟一般人根本難以做到，所以這也是爲何世上從無有人如此劍走偏鋒過。
當然對於仙神來說，他們本身的血脈就是第一代仙靈血脈，實在沒有必要再塑造出更強大的血脈，強大的永遠是他們自己，而不是所謂的血脈。
對於修士來說，又沒有如此的手段……
若真是有仙神背景的修士，大部分都是仙神的後裔，體內定有仙靈血脈……
所以此法也就是雞肋罷了。
可對於此時的聖蛇來說，成就相柳之軀卻是他的最佳選擇。
“元神出竅？”
聖蛇眼眸一凝，有些遲疑。
一個合格的修士，是斷不會在自己不信任人面前元神出竅的。雖然他已經修煉出了元神，但元神畢竟不如仙神，十分脆弱，一旦脫離肉身，只需學過一些粗淺法術的修士就可以將他殺死。
但這遲疑也僅僅過去了不到一息。
笑話！
他現在的境界，哪怕不元神出竅，也不可能敵過赤發道人，更遑論他元神出竅。
“晚輩這就施法……”
聖蛇猶豫稍許，然後緊閉眼眸，唸唸有詞，將自己的元神從肉身中剝離出來。
若是遇到危急關頭，他元神出竅也只是瞬間之事，用不着如此費心，可是那容易給自身帶來隱患，一般不會輕易如此，否則就會元氣大傷。
他現在施法元神出竅，是毫無後遺症的。
很快，一炷香過後，聖蛇的元神從他的天靈蓋上鑽了出來，有些模糊，但是在元神眉心處卻異常凝實，有如一塊暖玉一樣，熠熠生輝。
泥丸宮是元神暫存之地，是指的主元神，不然若是元神全部存於泥丸宮之中，又如何指揮肉身其他的地方。
同樣的，在修士修成元神之軀後，在元神同樣的地方，則是真靈暫存之地。
修士修元神，待到羽化成仙之後，肉身化爲遺蛻，元神就是真正的肉身。
那一道瘟神星的轉世星辰真命就在聖蛇的真靈之中。
“你的真靈也只是比我稍遜一些。”
赤發道人睜開神眸，看了一眼聖蛇元神的眉心處，感慨說道。
這一道星辰真命所化的真靈，與仙神同階。
不過話雖如此說，聖蛇的真靈與赤發道人是萬萬不能相比的。
在修界有一些仙金等物，也是與仙神同階，但只能淪爲仙神手中的玩物，怎麼可能與仙神相媲美。
但凡修煉成仙的修士，一個個都可以全部掌握全身的力量，但那些與仙神同階的天材地寶也只能發揮出一成不到的實力。
這就是差別！
“晚輩不敢與前輩爭輝……”
聖蛇嚇了一跳，這雖然是讚美之詞，可他也害怕赤發道人見財起意，想要謀奪他身上的星辰真命，雖然這頗有一些杞人憂天，但是誰知道赤發道人會不會刻意如此，欺騙他元神遁出肉身，然後謀奪他的星辰真命。
所以能貶低自己的價值，他就儘量貶低。
“呵呵，你不必擔心。”
赤發道人微微皺眉，他聽出了聖蛇的言外之意。雖然他並沒有此念，但還是讓他內心稍稍感覺些許不快。
這並非是他二人誰的錯。
赤發道人修爲遠高於聖蛇，所以他的無心之言，對於聖蛇來說，難免揣摩過度。
“神祇，實則和元神有些相似……，一些凡人死後被追封爲神，脆弱的靈魂在經過信仰之力的塑造之下，就會成爲神祇，不過還有一些泥胎神像，被凡人拜久了，也會化爲神祇，神祇亦是有靈之軀……”
“修士練氣之道，強化己身，朝拜自己，使自己成神，所以元神也可看作是神祇……”
赤發道人將內心的雜念斬去，開始給聖蛇講解二者的異同。
想要提高成功的可能，就需要聖蛇的配合，如果聖蛇什麼也不知道，就有可能功虧一簣。
聖蛇聞言，瞪大了蛇瞳，有些不可思議。
他原來一直以爲這神道與仙道是毫不相干的兩條超凡之道，但萬萬沒想到，這兩者實則殊歸同道。
“修士有三寶，精氣神，仙道崇氣，所以朝拜冥冥之中的“氣“，走上羽化成仙的路，這氣混雜精、神，就成了元神，元爲一元之炁，神爲天地之神，也爲氣之神，又可叫天地之根！”
赤發道人跌跏而坐，他開始給聖蛇講道。
“氣之神，天地之根……”
聖蛇愣了一下，有種懵懵懂懂的感覺，但又說不上來，只感覺似乎天地至理只差了一層窗戶紙，可這窗戶紙就任憑他戳，就是戳不破。
不過他也是受益匪淺，有種道悟之感。
“神祇爲信仰之力凝聚，此爲衆生之神，天地爲衆生……，你融合相柳神祇，將會承載衆生之念，衆生認爲你是相柳，所以你是相柳，這是定意！”
赤發道人淡淡說道：“然而衆生終不爲天地，雖衆生看你是相柳，但天地卻不會認同，成就相柳之軀時，天地責難，降下天罰，此爲篡奪天意之懲！”
簡單來說，人類創造後天之物，認爲他們創造的馬車名叫馬車，那麼此物就爲馬車。
這天地間本來就沒有馬車，所以人類稱此物爲馬車，天地也會應衆生的意願，稱作此物爲馬車，那麼此物從今之物就爲馬車。
但是相柳不同。
九州世界從前沒有相柳，有相柳的名稱，是神話典籍中出現的一種神獸。
此時聖蛇蛻變出的“相柳”，融合了相柳神祇，所以這一部分的衆生，認爲此物是相柳，承載了衆生之願。
但是在天道看來，是聖蛇竊取了這相柳的神名。
若僅僅是一個名稱，天地也不會動怒，左右世間多了一種物種罷了，但是相柳這神話中的物種天生就攜帶着種種神通。
這是天地所不能容忍的。
相當於僭越了天地冊封萬物的權柄，哪怕是衆生之願也不行！
當然，若是相當大的一部分衆生承認聖蛇是相柳，那麼天道說不定連懲罰也沒有，也會應衆生的意思，冊封他爲相柳。
這就是人心爲天心！
但……
認爲聖蛇是相柳之軀的衆生，也僅僅是苗疆一處的百姓，也只能勉強算是衆生，因此天地將會降下天劫，若是度過，就是承認，若是渡不過，就化爲灰灰。
這就和傳說中的黃皮子討封差不多。
若是凡人遇見黃皮子向其討封，若是說“像人”，那麼黃皮子就可藉助這一部分的衆生之願，假天地之威，化身爲人，度過劫難。
一者這黃皮子化人，早就有過先例，所以需要的衆生之願微乎其微，只要人類這萬物靈長承認就行。
二是能夠討封的黃皮子修爲也已經到了，只需要一點點助力，就能化身爲人。
當然，黃皮子大概率是不會詢問一介普通人的，因爲普通人的氣運有限，說不定不能口封，即使勉強能口封，也會因爲氣運消耗過度，一輩子災厄相伴。
因此，討口封的對象都是貴人，或是有大氣運，或是有大道行的。
此刻聖蛇化身爲相柳之軀，就和黃皮子討口封差不多。
認爲他是相柳的，他就是相柳！
“時機到了，你融合吧！”
赤發道人將手中的相柳神祇拋出，此物瞬間迎風而漲，化作和聖蛇元神差不多大小的存在。
建造在苗疆各地的神廟，所用的神像都是聖蛇的血肉混合靈土鑄造而成的。
雖看似有些不可思議，畢竟有着三百多廟宇，僅僅憑藉聖蛇這麼小的身軀，就能有這麼多的血肉？！
實際上這只是聖蛇刻意以如意神通縮小自身身軀的緣故，他真正要是顯露出道軀，足足有着上千丈長。
所以剝離一些血肉，根本不是什麼難事。
祭拜由聖蛇血肉鑄就的神像，所以以此誕生的相柳神祇，天生就與聖蛇親近，彷彿一胎所生，更何況聖蛇也按照神祇法門，在相柳神祇裡面留有暗手，不怕相柳神祇反噬。
只見聖蛇元神的蛇口大張，直接以蟒蛇吞象一般將相柳神祇整個吞入到了元神之中。
他的肚子迅速鼓脹，像十月懷胎一樣。
“化龍之道，本就是以不同的物種進化爲神龍之軀，現在你元神吞噬相柳神祇，以化龍真意融合，有七成的把握可以成功……”
赤發道人淡淡說道。
他一揮袖袍，從手中拿出了一枚青色丹藥，約有鴿子蛋大小。
“這是一枚先天丹，是貧道採集自身先天靈寶中的先天之炁，結合一些天材地寶，所煉製的丹藥，裡面是精純的先天之炁……”
“相柳爲先天神獸，你即使融合了相柳神祇，塑造了相柳之軀，也只是一介後天凡物，必須融合先天之炁，纔有可能成就先天……”
“當然，若是僅有先天丹裡面的先天之炁，想要蛻變爲先天生物，那是癡人說夢，但是你真靈有着一道星辰真命，此星辰真命就是先天之物，內外刺激，再加上天劫蛻變，說不定真的可以演化爲先天相柳之軀……”
赤發道友有些興致昂揚。
這也是他頭一次塑造先天之體，十分激動。
雖然成就先天之體，也僅僅和仙神的體質同階而已，對他來說也沒有什麼大用。但是參破後天和先天之區別，對於他的道途有着無窮的好處。
三日後，聖蛇終究煉化完了相柳神祇，將自己的元神蛻變爲了相柳元神。
因爲相柳神祇也是從他的血肉之中所演化，所以即使元神出了變故，和自身肉身融合有些不適應，不能百分百融合。
但是在赤發道人的助力之下，聖蛇的毒蛟之軀也漸漸隨着元神而改變，化爲相柳之軀。
元神乃是一切精華所凝聚。
仙神羽化褪去的遺蛻，就是吸收了所有肉身的精華。
雖看似肉身和元神兩者不相干，但是越高等級的修士，元神和肉身反倒越是混淆，因此在有相柳元神入駐毒蛟之軀的緣故之下，轉變爲相柳之軀雖然艱難，但也並不是毫無跟腳。
這也是爲何赤發道人和聖蛇要率先成就相柳神祇的緣故，有了元神，纔好轉變出相柳肉身。
不然即使他們將肉身塑造出和相柳一模一樣的樣子，肉身的本質是不會改變的。
只有當元神是相柳元神的時候，改變的肉身才是真正的相柳肉身。
當然，若是有真正的相柳肉身，也可以演變出相應的相柳元神，比以相柳元神演化爲相柳肉身要容易許多。
只不過九州世界從未有過相柳這種神話中的物種，相柳肉身也無從談起，只能以相柳神祇→元神→肉身入手。
“最後一步了！”
“只要經過天劫的考驗，你就是真真正正的相柳！”
赤發道人激動的看着聖蛇，說道。
此刻的聖蛇已經完全轉化爲相柳之軀，他的身體瀰漫着先天之炁，雖然並未真正成就先天之體，可在大量的先天之炁充塞的條件下，他的身軀已經是半先天之體了！
半先天之體雖然看似和先天之體差的不遠，實際上差得遠了！
半先天之體，若是沒有機緣，一輩子也難以轉化爲真正的先天之體，因爲總有淬鍊不到先天的地方存在。
可因爲相柳是新生之物，再加上聖蛇本來就是瘟神星的星辰真命轉世，那一道星辰真命是瘟神星所演化而出的，是先天之物。
所以可以說，聖蛇之前就是半先天之體，在這一顆先天丹助力之下，朝着先天之體不斷蛻變。
不過即使這樣，成就先天之體也十分勉強！
唯有得到天劫助力，以天劫洗禮全身，才能讓相柳之軀由後天轉變爲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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