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另一邊沒人迴應秦天,聽筒裡只有沙沙的雜音。
一直過了好幾分鐘,秦天的背後都冒出了汗,終於有聲音迴應了:“你,也是鬼。”
秦天聽得臉色煞白,自己也是鬼嗎?可是爲什麼沒有看到自己的屍體?
秦天內心惶恐時,餘光正好瞥到身後站着一道人影,心中一緊,猛地回頭看去:是那個抱着洋娃娃的女孩。
“嚇我一跳,你上來怎麼不出聲的?”秦天鬆了口氣。
“你,也是鬼,嗎?”她緊緊地抱着洋娃娃,和秦天相距一米,咬牙盯着秦天。
“剛纔那句話,是你說的?”秦天面色變化。
就在女孩出聲的時候,秦天才發現她的聲音和那句“你,也是鬼”一樣。
“是我說的,回答我的問題,你也是鬼嗎?”
“不。”秦天搖頭。
原來手機那頭並沒有聲音回答秦天,只是女孩懷疑他是鬼,上車後在他身後問的,因爲距離太近而被秦天誤以爲是手機那頭的東西在說話。
“車頂上的屍體裡,並沒有這個女孩。”
秦天放下手機,和女孩緊緊地對視着,空氣都彷彿在這一刻凝結停滯了。
那些屍體中,沒有女孩,沒有秦天,也沒有張揚,看來張揚並不是鬼。
全車的乘客裡面,只有他們三個不是鬼,被秦天猜忌最多的女孩,居然出人意料的是活人。
反應過來後,秦天再看手機,發現通話已經結束了,對面掛掉了電話。
“快走。”
秦天扔掉司機的手機,拉着女孩跑下車,突然感到黑暗中有目光在看着他,猛地回頭,看到了毛骨悚然的一幕:
夜幕中,走出來一道道人影,都是秦天所熟悉的。有面帶微笑的接生婆,抱着洋娃娃的孕婦,面目猙獰的王偉,渾身通紅的王玲兒,皮肉掉落的美女。。。
之前車上的乘客,此刻全都從公交車四周的夜幕中走出,空洞無神的目光齊刷刷地注視着秦天。
“他居然沒法帶走我們,可惡啊。”中年人王偉面無表情。
“爸爸,不要離開我。”王玲兒緊緊地拉着中年人的手臂。
“我的孩子,你說話啊。”孕婦時苦時笑。
“我的接生本事是最好的。”接生婆提着一隻籃子,身後有一羣小孩拉扯着她的衣服。
“我好醜。”穿着緊身衣的女人輕呼。
“都怪我割得不夠細膩。”夾克男審視着緊身女。
“叮,叮。”夾克男肩上趴着的紅衣女人,手上捧着裝了胎兒的玻璃瓶,輕輕地用手指敲擊。
他們緩緩地走向秦天,從四周包圍過來,堵死了秦天逃跑的路。
“喀嚓喀嚓。”
遠處道路的盡頭,傳來一陣骨骼摩擦的聲響,秦天遙望過去,隱約看到有一個四肢彎折了的人影正在快速奔襲過來。
“是那個追車的怪人。”秦天瞳孔緊縮。
然而此時,滿車的乘客越走越近,每個人嘴裡都在念叨着。
“可惡,不要離開我,我的孩子,我的本事最強,我好醜,怪我。。。”
不同的聲音,不同的語氣如魔咒般環繞着秦天。
“爲什麼!”驟然間,一聲尖銳的叫聲刺穿寂靜的夜幕,“答案居然是兒子,可恨,可憎啊!”
“我怕。”女孩躲在秦天身後瑟瑟發抖。
“別怕,我會帶你逃走的。”
秦天環顧四周,沒有找到防身的東西,而那些乘客距離他不到3米。
“我們會死在這裡的。”女孩絕望地拉着秦天的衣服,面如死灰。
秦天怔怔地看着她,那一瞬,他彷彿從女孩的眼神中看到了那天夕陽下同樣絕望的妹妹。
“我們,不會死的。”秦天面色堅毅,雙手連動,在手機裡輸入文字。
下一刻,走來的人影中有兩道腳步踉蹌了一下摔倒在地。
“成功了,”秦天略送一口氣,“故事,纔剛剛開始。”
這是秦天利用干預劇情的能力,強行讓那兩道人影摔倒的,以他的能力,目前只能讓對方摔一跤,無法干預更多了。
秦天把握機會,立馬背起昏迷中的張揚帶着女孩往火葬場裡跑。
“夜幕中充滿了未知和死亡,只有火葬場纔有一線生機。”
秦天帶着女孩跑進火葬場,發現裡面的結構很複雜。
夜已深,偌大的火葬場居然一個人都沒有。
“不應該啊,好歹也要有值班人員吧。”
秦天到處張望了一圈,下意識轉頭往回看了一眼,看到了令他頭皮發麻的一幕:
火葬場外的夜幕中,一輛又一輛的破舊公交接連抵達終點站,每一輛公交的頂端都堆滿了屍體。
車門打開,一個個身形僵硬的人影下車,往火葬場走來。
秦天看得很清楚,每一輛公交車都顯示着“14路”。
“不會吧。。。”他目瞪口呆。
女孩也轉頭想看,但是被秦天制止了:“別回頭看,跟我走。”
張揚處在昏迷中,秦天沒法一直帶着他,就找到一個雜貨間把他藏了起來。
“我只能幫你到這了,生死由天把。”
最後看了張揚一眼,秦天就帶着女孩往火葬場深處去。
火葬場裡到處都是黑漆漆地,只能藉助一絲月光看東西。
秦天帶着女孩跑到通往二樓的樓梯口時,突然聽到一陣“砰砰”的悶響,聲音很有規律。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聲音源頭,在昏暗的光線映襯下,看到走廊的盡頭有個模糊的人影背對着他,手裡不知道抓着什麼在“砰砰”地敲打着。
光線太暗,秦天實在是看不清。
“必須上二樓。”秦天眼神閃爍,一樓地方不大,很快就會被搜索個遍。
“跟我來,不要發出任何聲音。”
秦天擰着眉頭,帶着女孩上了樓梯,沒有被那道人影發現。
樓梯上有一股難聞的味道,像是爛泥的氣味,而且走起來黏腳,不知道爲什麼。
“啊!”
走到一半,女孩突然失聲尖叫。
“不好。”
秦天臉色狂變,走廊盡頭的“砰砰”聲響突然消失了。
“我,我看到地上有一隻眼睛在看我。”女孩嚇得聲音顫抖。
秦天顧不上那麼多,抱起女孩就跑,緊接着就聽到了身後追上來的腳步聲。
死寂的黑暗中一片寂靜,只有腳步聲在迴盪。
“先找個地方躲起來。”秦天隨便找了個房間躲了進去。
門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應該是走遠了。
直到這時候,秦天才有時間打量這個房間。
房間裡的擺設很簡單,只有一張板牀,牀上帶着血漬,引起秦天注意的是房間的牆壁。
牆壁上刻滿了觸目驚心的“死”字。
“看着像是指甲劃出來的。”秦天點亮手機屏幕,藉助微弱的燈光看到牆壁的劃痕上帶着斑斑血漬。
“這些字是誰劃上去的?”秦天深深地皺起眉頭。
讓他感到心驚的是,從字跡上看,牆壁上的字並不是一個人劃出來的,就秦天看到的部分,就至少有6種不同的字跡。
而且劃痕的深度,寬度各不相同,這說明劃出字的指甲是屬於不同的人。
房間還挺大的,秦天確認過門外沒人後,纔敢稍微提高屏幕亮度,帶着女孩往房間深處走去。
越往裡走,秦天越是吃驚:四面牆上居然都刻着“死”字,密密麻麻,觸目驚心。
就連地面都刻着字。
走到最深處時,一扇落了灰塵的房門映入秦天的眼簾。
“房間里居然還有一個房間?”
秦天走到房門前,猶豫了。
這個房間裡的種種怪狀都在預示着什麼,而這時候突然出現的一扇門,十有八九有古怪。
就在秦天糾結時,一直沒說話的女孩開口了:“我們進去看看吧。”
秦天奇怪地看了女孩一眼,心想她的好奇心還挺重。
“行。”秦天點點頭,先敲了幾下門,沒有得到迴應後才嘗試開門。
女孩緊張地抱住洋娃娃,身體有些顫抖。
“不行,被鎖住了。”秦天推了幾次都沒能打開房門,仔細一看才發現房門上掛了一把鎖。
“這可難不倒我。”
秦天微微一笑,擡手在手機文檔裡輸入:門鎖並不牢靠,一腳就能踹開。
打完字後,秦天等待了幾秒,發現那行字沒有消失,這才放心地一腳踹開房門。
“噗,好臭。”
房門打開的瞬間,一股濃重的屍臭味撲鼻而來。
“這!”
秦天捂着鼻子掃視一眼,頓時色變。
“嗚嗚!”
女孩也嚇得不輕,剛要尖叫就被秦天及時捂住了嘴巴。
在房間的最中央,躺着一具女屍,她穿着碎花裙,衣着打扮和身材分明就是上車時在站臺遇到的那個美女!
秦天忍着屍臭味靠近屍體,發現屍體已經重度腐爛了,臉都爛得千瘡百孔了,爬滿了蛆蟲。
最可怕的是,屍體被解剖切割過,渾身的皮肉都翻卷着。
“她的手筋,腳筋,還有其他部位的筋,全都被剔除出來了。”
秦天看得心裡壓抑,他不知道女屍是死前被挑出筋的,還是死後被挑出筋來的。
“那女人果然有問題,居然都死了這麼長時間了。”秦天一想起坐車時遇到的碎花裙女人,就感到後怕不已。
“怎麼有張照片?”
他不經意間在屍體上發現了一張很大的照片,秦天本來還以爲這是蓋屍體的布,仔細看了兩眼才知道是張正面向下的照片。
他找來一根棍子挑開照片,發現照片上是一個男人的上半身證件照,是那種大公司的老闆拍下來掛在辦公室裝飾的。
“咦?這裡居然是一間辦公室。”
秦天剛想到照片像是掛在辦公室牆上的,結果四下一張望,看到了靠窗的辦公桌。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走到辦公桌前,在桌上找到一本皮質的筆記本。
“應該是辦公室主人的筆記吧,”秦天一邊翻開筆記本,一邊瞥了眼地上的女屍,“可是爲什麼這具屍體會擺放在這裡沒人清理呢?這可是在火葬場裡,不應該發生這麼大的失誤啊。”
他快速翻看筆記,發現筆記本的主人是個男人,也是這間辦公室的主人。
從字裡行間,秦天能看出筆記本的主人是火葬場的高層管理。
翻着翻着,筆記本里“嘩啦”一下掉落一張醫院的檢查報告。
秦天撿起來看了一眼:“惡性腫瘤,腦瘤。”
“筆記本的主人得了絕症。”
秦天翻到下一頁,果然看到了相對應的筆記:
“今天醫院的檢查報告下來了,說我腦袋裡長了一顆腫瘤,惡性的,已經到晚期了,活不了多久了。”
“我死不要緊,可我放不下老婆和孩子,我愛他們。”
秦天繼續往下翻看:
“我到處尋找治療方法,皇天不負有心人,讓我找到了,只是手段有些殘忍,可是爲了活下去,必須那麼做。。。”
“我迷暈了她,挑出她身體裡的筋,我心裡好害怕,可我爲了活下去必須那麼做。可是爲什麼,我殺了她之後,感覺她彷彿在衝我微笑?是在嘲笑我嗎!”
之後的筆記空白了好多張,秦天翻了很久才找到接下去的筆記內容:“那個偏方沒能起作用,我感覺病症越來越嚴重了,最近時常會精神錯亂。”
“她回來了,8號公館不能再住了,死了很多人。”
“她在追殺我,我死了不要緊,可我的老婆孩子不能出事!我開了一家火葬場,一定要在我死前把她殺乾淨!”
秦天繼續往後翻頁:“難道這家火葬場就是他開的?”
後面的筆記內容比較凌亂,能看出來筆記本的主人心態不平穩:
“我愛老婆和孩子,爲了保護他們,我把他們全都縫進了玩偶裡,哈哈哈,多麼美妙的計謀。”
“我的頭好疼,看東西都眼花了,我好想你們,我來找你們好不好,我把我自己也縫進玩偶裡,去找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