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師叔倒是沒說什麼......”靜篤瞅見師兄顯露沮喪之色,連忙接着說道,“不過,當日還有一位隨侍師叔的師兄。”
“誒?那他有沒有說過什麼?”靜虛復又面露喜色,急忙問道。
“他倒是一五一十把內情都告訴師弟了......”靜篤又有些遲疑。
“猶豫什麼,快說呀!”靜虛急的想要動手,但爲了得知真相,只得口頭催促。
“哎,那我便如實相告了。”靜篤像是定了定心思,隨即正視靜虛道,“他說師兄你當時正和一個鄉下婦人爭執不休,被他和師叔撞見了。”
“你說什麼!額,我是說,然後呢?”靜虛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自己醉酒後竟發生了這等事?真是奇哉怪哉!自己怎麼一點兒也不記得了?又追問下去。
“然後師叔上前調解,發現大娘懷裡正揣着咱全真配發的錢袋子,想必就是師兄的!”
“好呀!定是那個市井潑婦,趁我醉酒,訛詐與我!”靜虛恍然大悟,恨恨道,隨即又問,“後來呢?我的錢被搶走了?不是有師叔嘛?怎麼還能被搶?”
“正是!”靜篤臉上有些憋不住笑意,他趕忙掩飾下來,不讓師兄發覺,“聽那位師兄說,這婦人當時眼疾手快,還沒等他和師叔兩人走到近前,就,就......”
“就什麼?哎呀,你快說!再不說,師兄我第一個饒不了你!”靜虛急得發了狠。
“事關師兄的銀錢,師弟自然不會不說!只是......師兄要保證!等下師弟說完了,師兄千萬沉住氣,別對師弟動手!”
“怎麼滴?難道還有內情?你說吧,師兄我不是小肚雞腸的人!不會把你怎麼樣的!”
“好吧!那婦人......她直接就把袋子裡的銀兩全數倒入胸脯間了!”
“咦!這個無賴!氣煞我也!”
靜篤見師兄氣呼呼罵了一句,立馬又接着說道:“是呀!師叔拿她沒辦法,只得討回個空袋子。不過那個婦人還不善罷甘休呢!又抓住師兄的手,伸到她懷裡!”
“什麼?!搶了錢不說!還要毀我清白?!真是豈有此理!”靜虛氣得直搓牙花子,他此時既恨又怕。
“嗯,好在師叔終於趕先一步,把師兄拖開!不然後果難以想象!”好在靜篤即時補上這句。
靜虛稍稍緩了口氣:“呼!那就好!”
“不過,師叔和師兄把你拖走時,那婦人又喊‘小郎君,別急着走嘛’,當時周圍人一片人,全看過來了!”
“我......我的一生清譽!完嘍!”靜虛深吸一口氣,仰面悲呼。
靜篤見此,忍不住就要笑出聲來。
“嗤嗤嗤!”
靜虛回過神來,看到靜篤面露驚色,氣憤不已:“好呀!我說你今天晚上怎麼突然問起這事?原來是要看我的笑話!還敢笑!我讓你笑!”說着就擼起袖子,作勢教訓靜篤。
靜篤見狀,急忙擺手:“不是我!我沒笑!”
“不是你還能是誰?這邊除了你我,還有別人?我告訴你,休要巧言騙我,今天這頓打你是挨定了!”靜虛說着揪住靜篤領口,另一隻手握拳懸在半空,就要捶下來。
“不是!師兄你等等!我剛剛聽到有嗤笑聲從上面傳來!”靜篤急忙辯解,面有難色。
他心道自己說的實話,方纔的確是忍不住要笑出聲,正憋得慌,突然聽得道經閣上傳來聲音。他猛然一驚,想着叫師兄先放下此事,仔細查看閣樓有什麼異常。
只是師兄剛剛聽到聲音,就認定是自己發出來的,經歷了方纔一番談論,以爲師弟故意笑話他,就只一心要拿師弟出氣。
靜篤有心解釋,然而碰巧遇到這種局面,難教師兄相信自己,心裡發苦。
好在,靜虛拳頭終於僵住了,不過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他本來氣憤難當,想胖揍師弟一頓,以解心頭之恨。不過,他二人此時正負責值守道經閣,即使再不相信師弟的話,以防萬一,他還是得查探一番。
他雖心有不甘,終究放下了拳頭:“哼!先放你一馬!不過,等下要是找不出什麼異常,我還要加倍懲治你!”
“師弟句句屬實啊!方纔那聲音分明就是從三樓窗口傳來的!不信你去看看!”
“你等着!守在原地觀察!我先進去看看!”他倒沒有失了理智,若閣樓中的確有人,他倆正好來個裡應外合,定叫賊人逃脫不了。
眼見師弟應了下來,他也不猶疑,噌噌兩腳蹬在閣樓旁一根樹幹上,折身一躍,就來到了三樓窗口。
站穩腳跟後,他拔出腰間佩戴的長劍,反手握住,橫於胸前,另一隻手推開窗戶,緩緩跨了進去。
過了一會兒,靜虛復又從三樓窗戶中跨了出來,顯然是沒有發現什麼。
靜篤擡眼望見師兄臉色陰沉,心道不妙,訕笑道:“那個,這時間也不早了,師弟我就先行告退了!”
“給我站住!”
靜虛說完,就又藉着樹幹,回道地面上。他朝靜篤跑過去,作勢拿他,靜篤哪裡肯就範,早慌不擇路跑遠了。
兩人這一通亂跑,結果正好撞見了前來換班的兩位門派師兄。
靜篤先行看見兩個師兄,於是急忙縮到他倆身後,口中不停說着“救我”之類的話。
他倆正奇怪,遠處傳來一陣氣急敗壞的叫嚷聲:“好你個靜篤,竟敢編排我!臨了還騙我一通!有種你別跑!看我怎麼教訓你!”
這倆前來換班的師兄看見遠處跑來的是靜虛師弟,相視一笑,估計是想明白了怎麼一回事。
只見其中一個站了出來,對着跑來的靜虛喊道:“這不是大名鼎鼎的靜虛師弟嗎?怎麼不去找你的美嬌娘,在這鬧騰什麼?”
那靜虛看到遠處兩位師兄站在那,身後護着靜篤,便已然暗道不妙,只是那位師兄突然幾句話,就把自己說得幾乎眼前一黑。
好嘛!原來門派中早就傳遍了我的糗事!
他停住腳步,望向那倆兀自嬉笑的師兄,憋着氣道:“還請師兄不要亂說,我這是被那無賴潑婦污衊!”
“怎地污衊了?我聽當時在場的師弟說,你被師叔拖走時,還對着那婦人戀戀不捨呢!”
“什麼戀戀不捨?我那是喝醉了,神志不清,着了她的道!”
“狡辯!嘿嘿!你那時口齒清楚着呢!”這位站出來的師兄笑道,他接下來的話石破天驚,“你當時還說着情話吶!”
他說完,隨即裝作深情款款的模樣,轉頭望向同行的人,那人心領神會,柔聲道:“小郎君,別急着走嘛!”一隻手還在那裡招着,把個靜篤憋得滿臉通紅。
這人立馬接着回道:“小娘子,莫要想我,相公過兩天還來找你!”
這下聲情並茂的,結果話音剛落,三人都忍不住,噗嗤一下哈哈大笑起來,把個靜虛愣是驚得原地呆住了。
只是還沒等靜虛回過神來,幾人頭頂突然傳來一陣咳嗽聲,他們猛然一驚,連忙擡頭望去,只是周圍房頂上一個人影也無。
他們三個小心翼翼,互相叮囑好四處偵查一番,便四下散去,徒留個傻呆呆的靜虛,癱坐在地上,口中直唸叨着“完嘍!毀啦!”之類,全然沒了心氣,叫人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