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着陰霾的天空,任由那已經有些涼的風夾雜着細小的就像不存在的雨點吹打在臉上,我大步的走出了院子。
或許是危險的環境,讓我的神經一直處在了緊繃的狀態下,也連帶着我開始注意起許多細節來,就比如我走路的姿勢,步子的節奏,我都在儘量的調整,用一種我不太習慣的帶着些外八字的方法在走路。
那棟樓原本是處在比較偏僻的所在,要經過好幾條七萬八繞的巷子,感謝我那良好的記憶力,這樣走出來,基本上沒有走錯路,只要穿過那一條小巷,基本就可以到這個城市熱鬧的所在了,我長舒了一口氣,加緊了步伐。
也不知道是爲什麼,如今的我總是要置身於熱鬧的人羣中,才能找到些許的安全感。
走過一個轉角,我終於走到了那最後一條小巷,在跨入小巷的那一刻,我有着那麼零點幾秒的呆滯,在那一瞬間,各種情緒一下子在我心中爆炸,緊張,些許畏懼,些許憤怒,還有些許的探究。
可是我臉上的神情沒有任何的變化,就如同一個完全的路人,漠然而冷淡,我那有那麼一瞬間停住的腳步也堅定不移的走上了這條小巷....
是的,在這條小巷裡,我遇見了他們,就是來房間裡找我的那一行人,依舊是那個穿着湖色唐裝的年輕人走在前面,每個人的神情都有那麼一絲憤怒。
我的目光不敢肆無忌憚的朝着那一行人打量,只能望着前方,裝作若無其事的朝着那一行人走去,他們也朝着我的方向走來,小巷裡還有其他的幾個過路人,可是在此刻,這些路人已經被我自動的忽略,我的腦中就只剩下這一條有些灰暗陳舊的小巷,還有即將擦肩而過的我們。
我的神情雖然平靜而冷漠,但我的心裡此刻如同翻江倒海一般,我想到了很多事,就比如看他們的樣子,應該是察覺到被假消息矇騙了,但問題的關鍵在於,我在那棟舊樓的消息,他們會不會認爲是假消息?畢竟從那個中年人的口中,我得知關於我的消息從來都是真假難辨的。
另外,他們那麼憤怒的回去,是已經確定我在舊樓的消息是真,還是說不死心的想再去探查一次?
想到這裡,我不禁爲那個中年人擔心,因爲他如果離去了,就證明我還活着的消息很有可能是真的,如果沒有離去,又要怎麼應付?
其實,不管是部門,還是那個中年人,應該都已經料到會有這麼一個回馬槍,他們一定會有應對之策,這些不該是我操心的,我心裡能推測出那個中年人一定是沒有離開,還會留下來周旋,否則他不會那麼從容的洗澡什麼的。
漏洞只是在於,如果這行人有心,應該會打聽出那個房子真正的主人是誰,更狠一點兒,說不定會開始調查中年人的身份。
但我相信的是,如果部門是早有準備,在兩個勢力的博弈間,這一行人應該是查不到什麼的,這種智慧經驗的比拼,其實是不用我來爲部門操心的。
想着心事,我和這一行人的距離不足一米,在這個時候,我眼角的餘光已經看清楚了來人的樣子。
那個走在最前方的,穿着唐裝的年輕人,看起來就和我的年紀差不多大,樣子說不上有多出衆,最多隻能說有些清秀,但偏偏整個人卻有慵懶優雅,和什麼都不甚在意的感覺,就算有些許的怒氣,也破壞不了他那種氣質,明明是什麼都不在意,什麼都不關心,卻像是一箇中心人物的氣質。
相比之下,那個皮衣男,長相就出色的多,濃眉張揚,鼻子挺直,眼睛隱藏在墨鏡之下,看不清楚,但下撇的,刻意有些歪斜着的嘴角,破壞了他原本俊朗的長相,配合着他走路的姿勢,讓人第一感覺,就會覺得這個人很危險,很暴虐,而且是那種任性的,唯我獨尊的,不太講道理的人。
至於,另外三個明顯跟班的人則被我自動忽略了。
冷風在我們之間吹過,如同時間不能停留一般,我也不能停下腳步,我目不斜視和這一行人察覺而過,在那一瞬間,我明顯的感覺到了那個唐裝人的氣場,好深厚的功力底子!
這種氣場的感應,是普通人感受不到的,就好比以前的武功高手,只有互相之間才能明瞭對方有幾斤幾兩,但普通人卻可以看出這個人的中心人物的氣質,或許就是受到這種氣場的影響,這種氣場是在告訴大家,這個人有本事,這個人不平凡。
我或者不是他的對手,就在擦肩而過的幾秒鐘,我的腦中莫名的冒出了這樣一個想法,心中竟然有一種不敢相信的感覺。
我以爲這個年輕一輩第一人的名頭對於我來說,是沒有任何影響,我也不會在意的,看來,我不知不覺還是受到了影響。
紅塵煉心,我還差了好多,至少男人的好面子,和些許的虛榮心我還根本就沒有完全的革除。
很快,在這些轉移注意的亂七八糟的想法下,我就和這羣人無聲的,漠然的擦肩而過了,在那個時候,我的嘴角泛起一絲冷笑,或者他們做夢也想不到,他們要找的人,曾經就這樣和他們擦肩而過吧?
同時,我也佩服起易容人來,這神乎其技的手藝,果然是華夏古老的傳承,連一絲作僞的痕跡都看不出來。
快要走到小巷盡頭的時候,我邊走邊裝作不經意的回頭看了一眼,那行人根本就不曾在意我這個神情有些陰鬱的中年人,只是腳步匆匆。
真是可惜,易容人曾經說過,關於我的易容,有一個不是漏洞的漏洞,就看人們有沒有心?那就是我的背影還不曾改變,因爲我的氣質沒有經過系統的改變,背影還是和我原來的背影很像的。
我可以收斂氣息,可以改變容貌,偏偏留下漏洞的背影,他們卻沒有任何的發現,這也就是天意。
我嘴角的笑容在擴大,一路經歷驚險,也遇見了兩撥兒人來找我,雖然我不清楚他們之間的關係,但事實證明,這兩局棋,在部門的幫助下,我是勝利了。
我馬不停蹄的朝着這個城市的車站走去,在這個時候,我曾經在屋中思考的一個問題,我已經有了答案,這樣想着,我放在褲兜裡的手悄悄的撕碎了口袋裡的那張紙條,記錄着部門要讓我去的下一個地方的紙條。
我把這些零碎的紙條分別扔在了三個沿途的垃圾桶中,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爲我的答案讓我決定,我是不會去那個地方的,接下來,我會擺脫部門,自己行動。
是啊,我現在處境是很危險,如果失去了部門的庇護,我可能會更危險。
但是且不說我對江一始終有些隔閡,對他不能完全信任,就說部門爲我安排的每一步行動,到最後都有莫名的敵人出現,就讓我感覺到了不安全。
雖說,中年人對我承認了部門有奸細,而且會大清洗,但我又怎麼敢把命賭在這上面?賭在部門抓住了每一個奸細?
我對於什麼鬥爭不感興趣,甚至對政治都沒有多大興趣,但我還不至於傻到認爲,什麼人只要確定了是他做了什麼事,就可以馬上去動他的,有些人身處在部門的高位,背後的勢力盤根錯節,是說就能動的嗎?恐怕這個江一心裡也有數,他說不定在利用這次的事件,想要雷霆一擊,可是我卻不想奉陪了。
因爲,最重要的,也是我最厭惡的一點兒,是我不想被牽着鼻子走,任何勢力,哪怕是善意的勢力,我也不願意!
在隨便一站路,我下了公交車,然後隨手招了一輛出租車,就趕往了火車站,我雖然這樣決定了,但現實不能讓我魯莽,我心中自然也有自己的計劃。
而我最大的依仗,這樣想着,我從隨身的公文包裡拿出了一本筆記本,這個是劉師傅曾經寫給我的一份東西,上面記錄着師父的人脈關係,而且記錄的十分詳細,這兩年我們的一切行動都有着具體的規劃,也取得了成果,所以我沒有想到要動用它,可是現在,卻是動用它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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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我在出租車上翻開了這本筆記本,其實部門的每一步都有奸細泄露出去,我這樣不按理的出牌,反而更加的安全,剩下的路就讓我自己來吧,我會憑藉着自己,先找到我的夥伴們。
車子在這兒陌生的城市呼嘯而過,而我要去的下一個地方又將是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