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看着老道翻書一般變臉之快,我只得感嘆他的無恥,也正是因爲這樣的人學了法術,纔會做出喪盡天良的惡行。
血奴沒有衝動的上前攻擊老道,反而對着人山人海的屍鬼羣比劃了什麼,樹幹似的粗臂向前一揮,那些屍鬼變蠢蠢欲動了起來,對着兩個道士,流露出一副十分渴望的樣子。
我在角落裡看着,雖然聽不懂死鬼語,但看他手勢大概也能猜到幾分,只得暗自讚歎這道是個聰明人,不對,一隻聰明的屍鬼。
爲什麼要這樣說,或許很多人不明白,只有在一些偏古的老竹簡上記載過,“血而食人者,鬼怪也,凡但養飼,不慎者恐反噬,被食者若方外修道,食其效則聚其力爲所有己有。”
大概意思就是,如果養了屍鬼卻被反噬的人,如果這人是有法術的修道之人,那麼他被食用後,其法力會轉嫁到食主人的屍鬼身上。
忘記說說這屍鬼了,他們如同人類一樣也分三六九等,這樣的等級十分明確,最低等的就是普通屍鬼,是用死人飼養而成,又叫做肉屍。而比肉屍高一等的,就是現在這裡數量最多的屍鬼,又各種強健死屍肢體拼湊出來,叫硬屍。
無論肉屍還是硬屍,都是比較普通的屍鬼,力氣奇大無比,食活物但法力全無,再往上就是會法術的屍鬼,根據法力高低再分爲金銀銅鐵幾個等級,值得一提的是真正會法術的屍鬼少之又少,像現在的血奴也不過就是硬屍裡的厲害人物罷了。
尚且夠不上會法術的屍鬼之列,但要是吃掉老道和邪道就不同了,
它們能夠快速吸收法力,步入更加高等屍鬼行列,據說高等的屍鬼設置能幻化爲任意一個自己想要的模樣,這對於已經死透多年的屍鬼來說,機會可遇不可求,他們當然想要再度爲人,哪怕只有一瞬間。
而血奴恰好利用這一點誘惑,勾引其他屍鬼一起攻擊老道,在勝算那可比他自己單打獨鬥來的機會拉大了不少。
好一隻聰明的血奴,我暗自想着,只覺得這隻血奴不簡單,卻沒想過恰他聰明只如斯,如是沒出過那些是,現在好歹也是個事業有成的正常人了。
可惜沒有如果,他一家人曾經生活十分危險,他最愛的女人曾經被人那樣玷污,以至於最後選擇死亡,還有自己,一直說不上話幫不上忙,甚至還被仇人利用,成爲他們的走狗,然而這一切的元兇恰好就是這老道,他是噩夢,也是仇人。
我只覺得可惜,這屍鬼是聰明的,定是當活人的時候被老道選中,才變成了今天這幅模樣,否則他今天應該和所有優越的年輕人一樣,有個幸福美滿的家庭,一份好的工作以及一個美麗賢惠的愛人。
想到這路我不禁咬了咬牙,看向那兩個道士,這血奴還僅僅是他們作惡多年下多不勝數惡行中的一件,可是還有多少件是不爲人知的呢,看看這些屍鬼羣,不知道用來多少具屍體拼湊而成。
他們被製成屍鬼,屍骨不全,親人每年祭拜的不過是一個空殼,現在甚至是死了也不得安寧,才當真是作孽,要知道被製成屍鬼的屍體原則,是不能投胎往生的,就連魂魄也拼湊不全,所以對於屍鬼來說,擁有了法術才能幻化正常人形找回屍身,方可入往生道,目的何其可悲。
這邊我還在可憐這些屍骨不全的屍鬼,另一相屍鬼羣已經蠢蠢欲動,開始向老道和邪道開始進攻起來。
老道或許認爲靠山在前,所以並不驚慌,加上本身就有些法術,所以應付屍鬼並補吃力,身上帶的發起揮舞起來,還是有些氣勢。
邪道就更不用說了,他的能力對付百來只屍鬼不成問題,人活力那麼多年還是有些腦子的,他無心戀戰心裡想着快點脫身,不是不敢滅去屍鬼羣,也不是不會飛身逃去。
是因爲這屍鬼羣豈止上百隻,而是成千上萬只,就算自己法術再高強,也架不住一波接着一波的攻擊,這樣車輪式的進攻發簡單愚笨,但對於單打獨鬥的老道邪道二人,可是大大的不利。
於是邪道只得先對付這一波接着一波的屍羣,一面想應對之計,至於前一刻答應老道的要求,早就被拋到了腦袋後頭,正真性命攸關之時,他自己都尚未脫身,一向自私的他哪裡顧得上其他人。
我呆在一偏冷眼看着屍鬼羣,一波又一波的向前涌過去,黑黑的一大片,被擊退又馬上往前攻擊,不死不休,源源不絕,就像是開啓那黑水河的源頭一般,黑潮翻涌一次次向前拍打、退後、再拍打、再退後……
就這樣,我躲在角落裡,看着老道和邪道被屍鬼羣攻擊,現在的屍鬼沒有方纔我對付的時候,那麼簡單了,它們一個個撲上去,絲毫沒有遲疑,可見分食這兩個飼養人,將他們的法力據爲己有,對於它們來說是有多麼重要。
在一面看着老道和邪道應付源源不斷的屍鬼羣的同時,一面我注意到了對這整個局面逆轉作用最大的血奴,他沒有貿然上前,而是一直面向着老道,似乎要用那空洞洞黑黢黢的眼眶把仇人吸進去一般,不時還會嚎叫幾句,聲音並不大,但看得出它是在指揮這屍鬼羣。
屍鬼羣倒也十分聽命,在攻擊飼養人時,被擊退馬上往後褪去,絲毫不戀戰,前面的屍鬼一退後面的屍鬼馬上撲上來,一波接着另一波,攻擊看似不猛烈卻十分頻密。
還沒過上一刻鐘,首先堅持不住是老道,一開始他十分得意,憑着邪門歪道修來的一點法力以及隨身帶的法器,自是無所顧忌,對着屍鬼就是狂轟濫炸。
可惜他帶的多是簡單的法器,只能重傷屍鬼,卻無法徹底消滅它們,老道本就養尊處優,身上不想我這般小傷不斷,自然沒有血和利器來對抗屍羣,更不可能想我這樣把衝上來的屍鬼完全消滅。
加上屍鬼聽令後,不像剛纔那樣死命攻擊,而是使出車輪式的攻擊方式,受傷擊退的屍鬼馬上換下另一波,使得老道疲於應付,就連喘口氣的時間也沒有,不敢絲毫放鬆,生怕一不留神就成了被屍鬼羣分食的對象。
這樣一來,幾輪屍鬼羣攻擊後,老道應接不暇,手裡可用的法器一件一件慢慢耗盡,自身的法術也開始變得薄弱,慢慢的就連反擊都有些力不從心了。
這下老道才慌張起來,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兒,一連下來法力耗損體力開始慢慢透支起來了,眼看着自己就快擋不住了,看面前又撲上來兩隻黑麪獠牙的屍鬼,老道只得瞪大渾濁的眼睛,大喊向師父求救,“師父,快來救救徒兒,徒兒就快擋不住了。”
另一邊邪道正一面應付着屍鬼,一面還在思索對策他當然知道現在這番車輪子對他們二人來說幾位不利,可偏偏一時半會兒卻沒得法子,雖然法力現尚算耗損不大,可是也架不住長時間這樣下去。
這是這急躁的時候,偏偏邪道還聽到徒兒的喊叫,一下子老臉更加黑了幾分,不想爲這不爭氣的耗損法力,卻偏偏還得留他一命,只得唾罵一聲:“不爭氣的東西!”邊罵着邊打翻幾隻屍鬼,朝着老道的方向靠過去。
老道和邪道本來距離並不遠,但奈何屍鬼數量過於龐大,幾輪攻擊之後居然硬生生把他們衝開許多,慢慢的倆個人就被隔開一大段距離,屍鬼羣的攻擊漸漸把他們圍城兩個不大不小的圈子。
邪道這一面正努力劈開道路,想要搭救老道,但是哪有那麼容易,本來屍鬼數量就十分龐大,再則邪道本來就十分自私自利,哪裡捨得一下子花去大力氣的法力去救人,所以就算他想要留下老道一命,血奴也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另一頭的老道就更加不用說了,求救之後雖然聽到師父的迴應,一面努力阻擋,卻遲遲未見邪道的身影,只得硬着頭皮繼續抵抗,心裡十分着急,越着急就越慌張,手上力氣法術漸漸弱下甚至全無了。
看那老道漸漸抵抗不住,我在角落裡十分高興,說我落井下石也罷,這樣的惡人,我只能說惡有惡報。
在說到老道,看着自己快要抵抗不住了,一個不留神,一個雌屍鬼長長的黑爪勾上來,立刻就在老道左臂上留下長長的血印,慢慢的這樣的傷口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老道正想要求饒,按他貪生怕死的性格,怕是現在讓他跪地求饒老道應該也馬上說到做到。
可惜,血奴與他不死不休的仇恨,哪裡會放過他。
大概是時候差不多了,血奴就是不用假眼,光是用鼻子和耳朵,就能嗅出老道漸漸無力的氣息和大口大口的喘氣兒聲。
血奴不再站在原地了,蹬蹬蹬上前幾個大步,兩隻手臂肌肉輪廓越來越明顯,可見是慢積攢了多少力氣和憤恨在裡頭。
老道疲憊的應付着屍鬼,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心裡也越來越絕望起來,卻偏偏不想死,他想着現在只要讓他活着,幹什麼他都願意,當然這只是他想,還沒來得及求饒,只見眼前一黑。
老道還沒來得及看清楚,黑影的主人,直覺的胸口一陣劇痛,一口血從嘴裡涌了出來。老道下意識的看向身上劇痛不已的部位,自己的胸口開了了血淋淋的大洞,本來呆在胸腔裡跳動的心房,已經沒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