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宇峰急了,整個人揹着凳子站起來伸出脖子去看我懷裡。不過他又不是透視眼自然看不着了。
“你認識鍾情,並且也認識殺了鍾情的人,對吧?”我自詡火眼金星,趙宇峰的這點小動作早就收入眼底。
他愣了一下,點點頭:“說吧,到底是什麼事,全部都告訴我。”
不過這會我卻不急了,反正趙宇峰看起來比我還想要知道事情經過。
“告訴你可以,但時相對的你要拿什麼來和我交換?殺了鍾情那個兇手的信息怎麼樣?”我賭五毛錢,趙宇峰一定會答應。
果然他怔了怔,沙啞地聲音響起顯得十分頹然:“好,我都告訴你。”
“你先說。”我笑眯眯地晃了晃指尖的照片,毫不客氣地命令道。
趙宇峰嘆了口氣終於妥協了:“大約在前段時間,監獄裡沒有鐘錶日期我不記得具體的,只知道那個男人來監獄裡探視我,並且讓我在鍾情母親前撒謊。他保證,事情辦成之後他就會保釋我出獄。”
“保釋?”我挑眉:“他說的是什麼時候保釋你出獄。”
答案十分接近,就在後天。
“那你和鍾情是什麼關係,爲什麼鍾情的母親會聽你的?”我繼續問道。
趙宇峰慘然一笑,那笑聲沙啞得讓人打心底發寒。過了片刻,他擡頭看我:“你知道嗎,我入獄其實是爲了鍾情。那一日我們聚會都喝多了。有幾個混混想要把鍾情拉走,當時我拿着水果刀,情急之下把那混混給捅死了。”
還真是情深意重,我挑眉繼續聽。
“因爲未滿十八歲不能判處死刑,所以我被關押在少管所裡直到現在。我是冤枉的!殺人根本只是一時之氣。”趙宇峰看起來在監獄裡吃了很多苦,說話間帶着滄桑。
我繼續詢問他,既然都能爲了鍾情去坐牢,爲何又願意幫一個來歷不明的人殺害鍾情?這事情本身就不合理。
可是趙宇峰卻告訴我,那個人只說愛慕鍾情,想要以此來接近他。而趙宇峰本身是進過監獄的人,這一輩子算是毀了,想着能有一個人代替自己呵護鍾情也不錯。
“現在鍾情死了,你知道嗎?”我敲了敲桌子,心裡頭卻有些煩躁。
一切似乎和我設想的不太一樣,本以爲是趙宇峰和那男人串通好的,結果卻得知這麼一個悲壯的故事。
趙宇峰渾身鬆懈下來,癱倒在椅子上。
“那麼我現在來告訴你鍾情的死。毫無疑問,她是被那個假扮你的人殺害的。而且他接近鍾情的目的不止於此,因爲他是一個邪修,而鍾情的生辰八字十分特殊,可以煉製成絕世惡鬼。除了鍾情以外,還有其他受害者。”我的餘光看到警察在不遠處對我打手勢,示意探視時間準備結束了。
趙宇峰搖着頭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狂吼道:“放我出去,我要親自找這個雜碎報仇!”
“你知道他在哪?”我神色一擰。
趙宇峰點點頭,卻並不打算告訴我全部。
嘆了一口氣,警察進來了將趙宇峰帶走,臨走前趙宇峰盯着我的眼神像是祈求又像是威脅。
看來不保釋都不行了。我無奈地撇撇嘴,還是第一次幹這種事呢。
趙宇峰本來就只是少年犯罪,想要把他保釋出來並不難,難的是他出來以後我該怎麼約束他?
不過這個頭疼的問題可以過幾天再想,因爲我忽然想起還有一個機會,那就是後天。
殺害鍾情的兇手不是向趙宇峰承諾過,會在後天保釋他媽。我只要這幾天多注意一下這邊,到時候抓不到再說。
許然和麒麟等在監獄門口,一看到我出來他們迎上來詢問情況。
爲了不引人注目,麒麟幻化做一隻小狗的模樣,當然誰也不會把一隻趴着就到腰的獵犬當成等閒。
我擺擺手說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等上了車再告訴他們。
許然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時不時往我背後看去,那目光裡帶着恐懼讓我忍不住毛骨悚然起來。
“你在看什麼?”我撇撇嘴。
許然猶豫了一下,告訴我她看到我的背後有一個小孩。但是陽光一照射那小孩就不見了。
鬼嬰嗎?我試圖往後看去,不但一點陰氣都感覺不到,肉眼也看不到什麼。
上了車,我把趙宇峰的情況說了一遍。許然和我的意見不同,認爲應該先一步把趙宇峰保釋出來。
“爲什麼?”我有些詫異,要是把趙宇峰帶出來,他再做些什麼豈不是得不償失。
許然的解釋卻是,趙宇峰對於那個殺害鍾情的兇手來說是什麼?是一個累贅,因爲趙宇峰知道他的去處。到時候他把趙宇峰保釋出來的第一件事,不就是把趙宇峰殺人滅口嗎。這樣我們好不容易找到的線索就這樣斷了。
許然的話還是有一定道理的,我暗自心驚,連忙奔下車到警察那裡表明身份,並且保釋趙宇峰。
警察顯然對這個監獄裡的刺頭沒有什麼好感,反覆確認之後只是板着臉讓我稍等消息。
可我等不及了,當着警察的面打電話給一個在警察局的朋友。說起來剛好,這個朋友正巧就是監管這些的。
有了人開方便之門,趙宇峰當天就可以出來。從我探視出來開始,也不過是兩個小時。
趙宇峰走出來的時候手上沒了手銬,手裡提着一件破舊的外套以外並無其他東西。他看起來還不太適應陽光,手指微微張開擋在臉上。
“趙宇峰,我想我們的交易達成了。”我迎上去,麒麟化作的獵狗死死跟在我身後。
趙宇峰看到我的時候,露出了真心的笑容。雪白的牙齒在陽光下亮閃閃的,看得出他對能夠被保釋出來十分興奮。
我詢問趙宇峰要不要先去洗個澡或者見一下家人,趙宇峰斷然拒絕了。
他說自己的家人在這麼多年裡只來看過他一次,而且還是來告訴他,他們要搬家了。
所以在這個城市裡趙宇峰算是自己一個人,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
趙宇峰提出,要先去找那個兇手,先給鍾情報仇後做什麼都不遲。
說實話我還挺欣賞趙宇峰這個人的,敢作敢當,監獄裡這麼多年也對鍾情的心不變。這一點很難得,因爲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進了監獄後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過錯都推到別人身上。趙宇峰沒有。
根據趙宇峰的指示,我們來到一幢別墅裡。我把弄來的警察證別在衣領上,然後敲開了門。
出乎我的意料,開門的是一個妙齡少女,穿着女僕的裝束。她警惕地看了一眼我的衣領,然後甩下一句:“這裡沒有你要找的人。”緊接着就要關門。
趙宇峰上前一步,用手肘抵住門,笑嘻嘻道:“這位美女,不管裡面有沒有我們要找的人,先進去看了才知道。不然你就是妨礙警察公務。”
我看了趙宇峰一眼,暗暗讚歎,看來這麼多天的監獄生涯讓他學會了不少警察的套路。
女僕不得已讓開身子,蹙眉催促着我們快一點。
走進去,別墅里人來人往,看到我們都停下來打招呼,似乎根本沒有看到我別在衣領上的警察證。
一箇中年男子走了過來,他身邊簇擁着一些男男女女。
“警察同志,請問你們要找誰?”中年男子顯然將趙宇峰也當成了警察。
我還沒開口呢,趙宇峰就一個箭步衝上去,一個右勾拳把男子打趴在地上,口中發出嘶吼聲:“是你,是你把鍾情殺了。”
男子愕然地看着我,然後拍拍身上的灰塵站了起來一臉歉意:“我想警察同志你可能弄錯了,我是個良好市民。”
這種鬼話我當然不會相信,趙宇峰的表現告訴我,就是眼前這個中年男子和他交的頭。
走進去,更多的男男女女坐在鋪墊上,雙手十分自然的放在膝蓋上口中唸唸有詞禱告着。
我詢問中年男子,這些人在幹什麼。
男子給我的解釋是,這些人是一些信徒,他們因爲相同的愛好聚集在一起研究星象。
星象?我聞所未聞,感覺這種組織只會出現在國外。
忽然那穿着女僕裝的少女匆匆走來,在男子耳邊低語幾句,男子便展開一抹歉意地微笑,讓我們隨意看看他稍後再來。
我早就讓許然和麒麟守候在屋子外,並不怕他逃跑,當即大方地同意了。
不過那穿着女僕裝的少女一直跟在我們身後,冷眼看着我們推開一扇扇門並不出言阻止。
即使知道了中年男子就是兇手,但苦於別墅裡的人實在太多了,根本無法悄悄帶走。
在趙宇峰出手打中年男子時,我看到那些周圍的男男女女都忍不住站起來,似乎有什麼苗頭就會撲上來救走中年男子。
趙宇峰一直都在剋制自己,他悄悄對我說,這個別墅裡的人,看起來怎麼就這麼像邪教。我深以爲然。
難不成蓮花教的總部就在這裡?我腦海裡迸出一個大膽的念頭來。
看這些別墅裡的男男女女,一部分臉上全是迷茫,大約是被無辜拉進來的新教徒。而一些人卻臉上帶着殺氣,並且走路行事都帶着一股我說不出來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