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露天陽臺上,我放眼望去,整座城市都籠罩在了昏黃的夕陽之中。東方那輪即將落下的火紅圓盤,此時正以一種天人之姿悲憫的看着這座喧鬧的城市,包括城市中渺小的我。
彼時的我鬥志昂揚,可如今,那種被操控的感覺完全吞噬了我所謂的鬥志。那個神秘人到底要做什麼,我一無所知,他的力量強大到把我視作螻蟻一般,想玩弄就玩弄。
當天際的火紅慢慢加深,天色漸漸暗沉的時候,我轉身走回了客廳,順手拉上了通往陽臺處的那扇玻璃門。
不知道爲什麼,心中有種隱隱的不安,所以我想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儘量不受外物影響,我要一個人靜一靜。
倒了杯水,我稍稍抿了一小口,潤溼了發乾的口腔,視線無意中落在了一旁堆疊着的文件,那麼多的資料,可是裡面卻沒有一份是可以提供給我有用信息的。
麒麟還有葉然的爺爺現在都在神秘人的手裡,那麼久的沒有消息了,不管我怎麼查也查不任何蹤跡。
許然自從爺爺被神秘人抓走之後,不止一次跑來問我進展,然後不止一次在我面前哭鼻子。
自從上次起,神秘人已經很久沒有跟我聯繫了,他不聯繫我,我根本就沒辦法找到他,所以根本就沒辦法機會從他嘴裡套出自己想要的信息。
“哐!”
臥室的門突然打開了,像是被人用蠻力直接轟開的,發出的巨大響聲讓我警覺起來。
房子裡只有我一個人,怎麼可能會有第二個人從臥室裡出來?我盯着臥室的方向,心中的不安更加強烈,看來我的不安並不是沒有根源的。
“想不到你還挺悠閒的嘛。”
是這個熟悉的聲音,是神秘人!
我皺緊了眉頭,看着站在臥室門口不請自來的黑袍人,對於他,我恨之入骨,恨不得將他扒皮抽筋。
我身邊的人都受着他的威脅,而我被他脅迫着,如同玩偶一般。
那神秘人像是看穿了我眼底的恨意,不怒反笑。
“哈哈,薛少白,我一隻手就能碾壓你,所以,在沒有能力對抗我的情況下,收起你的恨意。”
說着,他瞬移般出現在了我身前,冰涼的手捏住了我的下巴,強迫我仰起頭,他面具下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如同看一隻白老鼠。
那樣的眼神我不止一次在他眼中看到過,而我最懼怕的就是他表露出這種神色。因爲一旦他露出這樣的神色我就會被他當做白老鼠一般供他做實驗。
我不甘心!趁他不備,左手掏出懷裡時刻揣着的小刀刺向了他的腰部,卻不料他的身影突然在我身前消失了,而再度出現時,我的手背一陣刺痛,刀已經抵在了我的後腰。
“嘖嘖,就這點能耐還想反抗我?”他略帶嘲諷的話語在我身後響起。
“哐啷”一聲,刀被他扔在了一旁,他這次並未站在我身前,而是坐在了沙發上,雙眼微微眯起,似乎在打量着我。
“不過勇氣可嘉。”
“你又想怎麼樣?”我直視着他,然後別過臉,實在不喜歡他那張面具。
神秘人忽然笑了起來,他身子向後靠,頭微微仰起,一直保持着這個動作許久。
房間裡,除了一旁的掛鐘發出的“滴答滴答”的聲響之外,就是我和他的呼吸聲,此時顯得相當的突兀。
“幫我做件事如何?”他突然開口說道,眼睛卻是看向陽臺而不是我。
“如果我說不呢?”
“哈哈,你別忘了,你沒得選,那個小丫頭的爺爺還有你的麒麟兄弟可都在我手裡呢,你不會是忘了吧?”
本來已經到了嘴邊嘲諷的話語此刻半個字都說不出來了,我看着坐在沙發上的神秘人,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得還要寒摻。
帶着深深的無奈,我也坐在了沙發上,神秘人的身旁。
拿過放在茶几上的水杯,一飲而盡。
“說吧,要我幹嘛?”我沒有看他,眼神一直落在手裡的空杯子上。
神秘人並不介意,把玩着我桌上擺放着的一面八卦鏡。
“我讓你去一個地方,你的麒麟兄弟就在那裡,到了那裡之後我自會告訴你該怎麼做。”他頓了頓,眼眸含笑的望着我,像極了一隻滿肚子壞水的老狐狸。
聽到“麒麟”二字,我知道我是必須要去一趟的,不管那個地方是哪裡,有多危險有多恐怖,我都會去。
似乎是很滿意我的反應,他繼續說道:“我不會送你過去,你得去找那個小丫頭的小叔,讓他送你過去。”
我不明白,爲什麼神秘人對我身邊的人那麼瞭解,心裡那種被操控的感覺愈發強烈,壓抑着的情緒快要把我逼瘋了,我不知道我還要忍耐多久,我只知道,在我沒有足夠力量之前我得老老實實的聽從神秘人的指令,只有這樣,我身邊的人才能安全。
就在我打算詢問神秘人葉爺爺的情況時,身旁的沙發處忽然空了。
他走了!
每次都是忽然來又忽然走,神出鬼沒的姿態,我早已習慣了。
現在當務之急就是找到眼鏡男,說服他,利用他組織上的東西送我去那個神秘人口中說的另一個地方。
我並不知道神秘人說的那個地方是哪裡,但我知道眼鏡男肯定是知道的,不然神秘人不會讓自己去找他。
那個地方肯定不會是什麼好地方,麒麟在那裡待了多久了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得儘快過去,至少還能跟麒麟有個照應。
但是我根本沒有眼鏡男的聯繫方式,根本聯繫不到他。現在也只有通過許然找到他了。可是,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許然的詢問。我總覺得他爺爺失蹤同我有着莫大的聯繫。
經過一番思想鬥爭,我還是選擇撥通了許然的電話。
“少白!你有我爺爺消息了是不是?”
電話剛一接通,許然興奮而緊張的聲音傳了出來,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也許是知曉我的爲難,許然忽然笑了起來說:“少白,你別有壓力,慢慢來,沒事的,我相信爺爺好人有好報一定會沒事的。”
我知道這丫頭肯定在那頭又哭了,真是個笨丫頭,哭了還假裝在笑,也不想想就她那點道行怎麼比的上我。
我扯着嘴角,盡力把聲音壓得平靜溫和些,現在並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許然,你能聯繫到你小叔嗎?”
“你要見他是嗎?我把他的手機號發給你。”許然說完就直接掛了電話,幾乎同一時間,手機的短信到了。
許然這個丫頭,說她傻吧,其實她心思比什麼都玲瓏。
把短信裡的號碼複製下來,我撥了過去,可是打了好幾個電話,不是佔線就是沒人接,一向好脾氣的我都有些穩不住了。
好在等了幾分鐘後,眼鏡男回了電話過來,知道我的身份之後,眼鏡男也就明白我要幹嘛了,死活不肯見我一面。
“你是不是知道我要幹嘛了?”我隱隱約約有些明瞭了,神秘人很有可能也去找過眼鏡男。
“反正你別問了,我是不會答應你的。”眼鏡男不管我怎麼問,他都是這樣回答。
“我就只是去救我的好兄弟,我怕他有危險!”
“你去了也沒用的,那裡不是你想得那麼簡單。”
聽着眼鏡男的話,我苦笑一聲,正是因爲這樣我才更要去啊。
我沉默着,眼鏡男也沉默着。
“眼鏡男,怎麼樣你才肯幫我?”
終於還是我打破了沉默,不管怎樣,今天我是鐵了心一定要過去那個地方。
隱隱約約間,我好像聽到了許然那個小丫頭的聲音,難道許然特意跑去找眼鏡男了?又或者眼鏡男去找許然了?
或許是我的堅持打動了眼鏡男,又或許是許然跟他說了什麼,反正他終於是妥協了,答應了要幫我,但是讓我再三保證一定會平安回來之後,他讓我去了許然家,然後帶着我去了他的基地,不過我是被蒙着眼睛去的。
雖然早就堅定了決心,可是真的當我站在冰冷的儀器前的時候,我的心又不住的忐忑起來,人對於未知的事物總會存在恐懼心理,此刻我深刻的知道這句話是有多麼的正確,不過還要補充的是,不僅會恐懼還會有些小小的興奮。
儀器射出來的光線非常刺眼,從四個方向同時射向我站着的地方,在我的身上形成了一個光罩,把我罩在其間,霎時間我感覺天地開始旋轉,我看到站在操作檯上的眼鏡男慢慢的消失在我眼前。
我陷入了一片混沌中,周圍都是白茫茫的霧氣,我不知道自己在哪裡,只是冥冥中有個聲音在指引着我,讓我不停的向着前方走去。
當我睜開眼時,入眼的是灰暗的天空,我從地上爬起來,發現我此時正站在一片廢墟之中,四周都是亂石,石塊參差不齊,只有我腳下的地方是平坦的。
很明顯,這裡是被炸開了的建築形成的。一陣涼風拂過,濃郁的血腥味撲鼻而來,整個鼻腔充斥着的都是腥鏽味,噁心的我差點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