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掏出了打火機把我手裡的引路符燒掉,閉上了眼,跟隨着感覺向前走,大約十分鐘左右,我睜開了眼,出現在我面前的是一個身穿藍白格子衫,戴着一副眼鏡的斯文青年。
他此時正站在路燈下臉上帶着笑,看了我一眼,然後轉過身朝前走去。
“跟着我。”
他這樣說,我轉過頭看了趙宇峰一眼,示意他要提高警惕。
就算是人類,我現在也並不敢完全放鬆下來。
有時候,人才是最可怕的動物。人一旦自私起來,就是魔鬼。
看來,那個棒球服少年的作爲狠狠的給了我一記警鐘,告訴我不要輕信,就算是同類也一樣。
趙宇峰會意的點了點頭,我們二人並肩跟在了那個藍白格子青年身後,三個人都沒有說話,最後還是那個青年人開口打破了沉默。
“你們怎麼進來的?”
他邊走邊回頭,雖然問的是“你們”,可雙眼卻一直盯着我。
我笑了笑,故作神秘的說道:“秘密。”
“哈哈,真是有趣。”他爽朗的笑了起來,很快,氣氛緩和了不少。
從他的舉動,我隱隱知道,跟前這個斯文的年輕人就是設置那個陣法的人。
第一,我們進來時,他已經在路燈下等着了;第二,他雖然不清楚我和趙宇峰是用什麼方法進來的,卻能第一時間知曉施法人是我,進而故意開口問話。
這個人不簡單!
也不知走了多久,就在趙宇峰打算開口詢問時,嬉笑聲傳進了我們耳朵裡。
我擡起頭,眯着眼看着面前這座歐式小洋樓,裡面刺目的白熾燈光太亮,適應了黑暗的我一時有些睜不開眼。
好在這樣的情況只持續了一會兒,我這纔看清楚這棟小洋樓的具體樣貌。
很華麗,很堅固,四周都圍上了鐵門,要不是因爲現在其中的一扇鐵門是大開的,我根本就沒辦法看到這棟建築的樣貌。
跟着藍白格子青年走進了大鐵門,我這才發現,鐵門兩邊這時正站着兩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他們看到外來的我和趙宇峰笑着打了聲招呼,而對着我們前面藍白格子的青年,他們的態度則顯得尤爲恭敬。
這一幕我看在了眼裡,肯定了我先前的猜想。
穿過鵝卵石鋪就的一條小道,我們來到了小洋房的主樓,藍白格子青年上前敲了敲門,裡面立馬傳來了腳步聲,接着就是門打開的聲音。
“你終於回來了。”那個過來開門的男人,臉上有着一刀可怕的刀疤,他說着停頓了一下,然後注意到了藍白格子青年身後的我們,繼續說道:“原來真的有新人啊。”
“那你還堵着門。”藍白格子青年始終保持着微笑,可那個刀疤男聽到這話之後,神色微微有些變化,訕笑着讓開了門,帶着我們兩個人進了屋子,而藍白格子青年則靜靜的走在我們身後。
這一進屋,我才發現,屋子裡坐着十多個人,他們都極爲友善的跟我們問好,刀疤男則是爲我們搬來了椅子。
一個精瘦的男人坐在了我的旁邊,朝我伸手,似乎是要跟我握手。
我禮貌性的也伸出了手:“你好。”
對於我的態度,他很是受用,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這裡是倖存者集中營,歡迎你們。”
我面帶微笑掩蓋着內心的防備,顯然趙宇峰也會意,他那張本就長得良善的臉帶着笑,看着極爲憨厚老實,很容易使人接納。
那些人見着我和趙宇峰這樣的態度,對視了幾眼,也都擺出了笑臉。
就在這時,從一邊大櫃子半遮擋着的廚房裡走出了一個面容和善的套着深黑色圍裙的帥氣大叔,他手裡端着兩大碗肉湯,走到了我和趙宇峰面前,分別遞到了我們二人手裡。
我們自然的接下,然後稍稍嚐了一口,味道很香甜。
瘋狂的逃命過後,能喝上那麼一碗熱湯,是一件相當幸運的事。
不知是不是太餓了,總覺得嘴裡咀嚼的肉塊十分鮮嫩爽口,味道和豬肉有差別,又不是牛肉,更不像有着羶味的羊肉。
剛想開口,趙宇峰倒是搶在了我的前面問出口了。
“兄弟,這是什麼肉?這湯味道真不錯。”
“哈哈,豬肉啊。”
旁邊那個精瘦的男人搶先開了口,他看了看我和趙宇峰端着的空碗,伸手拿在了手裡,站了起來,往廚房走去,邊走邊打趣順道:“食材不足,你們可不許再貪吃了。”
說着頓了頓,在走過那個套着圍裙的帥氣大叔身側時,說道:“武志,都怪你廚藝太高了,看吧,都嘴饞了。”
說完還眨了眨那雙本就不大的眼睛,拐進了廚房。
雖然因爲那個淺色的大櫃子阻擋了些我的視線,但是廚房裡的情況我還是能夠看得真切的。
所以剛纔我才能判斷出那裡是廚房。
此時那個精瘦的男人將手裡的兩個碗放在了桌上,旁邊是一個煲湯的鍋子,他拿起勺子,往裡面攪拌了一下,然後給盛了兩大碗肉湯,湯少肉多。
並不是擔心他們會下藥,而是好奇精瘦男人要幹嘛。
因爲我很肯定,他們要是想要對付我和趙宇峰,現在就可以衆人圍攻,不需要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下藥,再就是,肉湯都是一個鍋子了燉出來的,就像他們說的那樣,食材本就短缺,難道爲了謀害我和趙宇峰,他們浪費掉一鍋子的湯嗎?
如果說是單獨下藥的話,那就多此一舉,反而浪費了藥,從他們這些友善的面孔來看,就算是想要害我和趙宇峰,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時候。
就在我思緒翻飛的時候,精瘦男人已經從廚房裡走了出來了,他手裡端着的是兩碗滿滿當當的肉湯。
然後帶着笑看着我和趙宇峰,“這個是你的,這個是你的,嘿嘿,我沒給錯把。”
我接過了碗,稍稍低下頭,看了碗身一眼,笑着點了點頭,說了聲謝謝,而趙宇峰則是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
那精瘦的男人並沒有在意,反而有些興奮,是的,興奮。不過我並沒有多想,說實在,我也有些急迫了。
湯汁非常的清甜可口,裡面的肉則滑嫩無比,這次我確定,並不是因爲飢餓,而是這湯真的美味。
嚥下了嘴裡咀嚼着的嫩肉,我看向了安靜的坐在了角落裡的,那個依舊圍着圍裙的帥氣大叔,他此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低着頭,看着地板。
好像是感應到了我的目光,他忽然擡起了頭,我們兩人的視線相交,一時間都有一瞬間的愣神,而後我率先反應了過來,笑了笑,擡了擡手裡還剩下三分之一的湯汁,意思是告訴他湯很好喝,對他表示肯定。
而他並沒有什麼表示,表情木然的移開了眼,繼續低着頭看地板。
我尷尬的喝了口湯,旁邊的精瘦男人可能是注意到了我的舉動,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在我耳邊耳語道:“別放在心上,那傢伙就是個悶葫蘆。對誰都是一個樣,要不是做得一手好菜,他就是個空氣了。”
我沒說話,笑笑表示自己能理解。
精瘦男人看我貌似真的沒有在意,又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站起身對着我和趙宇峰說道:“你們是新來的,我給你們介紹一下我們集中營的人。”
說完他一個一個向我和趙宇峰介紹在座人的名字,身份。
精瘦男人名叫鄭叢,以前是出租車司機,那個沉默寡言的圍裙帥大叔的名字先前已經從鄭叢口裡知道了,他叫武志,曾經是個獸醫。
其他的人的名字和長相我大致記了一下,這時我發現,先前帶我們進門的藍白格子青年不在這裡。
奇怪,剛纔明明有看到他在這裡坐下了的,可是這會兒怎麼就不見了呢?難道是因爲我太集中於喝湯了,以至於他離開了我沒有發現?
剛纔門沒有響,也就是說,他可能上樓了。也對,他在這裡地位應該不低,不喜歡和他們這些人擠在一起也是很符合邏輯的,位高者總是有身爲位高者的傲氣的。
況且,這下面的空氣卻是不怎麼好聞,腳臭味混合着汗臭味,還有我和趙宇峰身上與喪屍幹架之後沾染的腐臭味,尤其是趙宇峰身上的,因爲他此時並沒有脫下外面用於遮擋傷口和血腥味的黑色袍子。
我猜想藍白格子青年之所以遠離,無非就是三個原因,一是潔癖嫌棄這一屋子的糙漢味道,二是出於位高者的傲氣使然,三是記着研究我到底是怎麼在沒有他入陣的方法的前提下進了法陣。
“剛纔那個帶我們進來的人你還沒介紹呢。”我笑着提醒了一句。
然後一直注意着鄭叢的表情變化,他先是驚訝,估計是沒想到我會突然這樣說,而後神色稍稍有些不太自然。
然後輕咳一聲,拿起了一旁放着的水杯喝了口水,我注意到在場除了依然低着頭的武志我看不到他的神情之外,其他人的神情都有變化,不過很快就隱藏了起來。
看來那個青年真的不簡單,能把那麼多大漢收服,又怎麼會是簡單的人呢?
“那個,哈哈,剛纔差點忘記介紹了,他叫白齊。”
鄭叢只介紹了名字,其他都沒有說,我也沒有表示異議,一旁的趙宇峰至始至終都沒有說話,而是靠在一旁休息,估計是今天一天的運動量太大了,再加上他身上又有傷,緊張的神經在進入這裡之後放鬆了不少,又喝下了兩碗熱騰騰的肉湯,撐不住也是正常的。
安逸總是容易讓人失去防備之心,是個人都難以避免。
客廳裡的氣氛冷了不少,鄭叢想着緩和一下場面或者是找個話題,這時正好看見昏昏欲睡的趙宇峰。
“你們兩個也累了一天了,走,我帶你們去房間裡休息。”
我聽了之後客氣的說了聲謝謝,然後叫醒了快要睡着了的趙宇峰,跟着趙叢出了小洋樓,我發現其他人也都跟了出來了,除了武志。
繞過了一個已經乾涸了的噴水池,我看到了一排平房。
趙叢指了指第二間房子轉過頭告訴我,我住在那裡,而趙宇峰則和他住一間。
我本來想着要求跟趙宇峰一個房間的,可是已經困得不行的趙宇峰知道自己住哪裡之後已經率先走過去了,我無奈的笑了笑,這時候也不好再提出來了,自覺地走進了屬於我的那間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