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一開口,立刻周圍的淮南國衆人,也都合起聲來,這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磅礴,每個人的臉上也越來越堅毅,邁向趙王等人的腳步也越來越堅定。
這是當年前商商武帝時期,淮南王起兵反抗商武帝時流傳下來的歌曲,這是當年一戰幾乎死亡殆盡的淮南修士流傳下來的歌曲。這首歌從那時開始就一直在淮南國流傳着,一直深受淮南國人的喜愛。
從來只有戰死的淮南國修士,從來都敢孤身前行的淮南國修士!
這一刻,不僅趙王李倫聳然動容,便是袁獅張林等人的面色都不約而同地大變失色。
這一刻,周圍圍觀的很多上洛修士也都跟着淮南國修士開始高歌起來。
“衝啊!”淮南王李允一手抱着李衷的屍體,一手手持寶劍帶頭衝向了已經排列整齊的趙王軍隊。
“跟緊吾王,衝啊!”吳奮立即運足靈力全力緊跟着淮南王李允大聲喊道。
“放箭!”張林看到淮南國衆人來勢洶洶,沒有絲毫猶豫立即大聲下令道。
“咻咻咻!”一道道利箭劃破長空朝着淮南國衆人射去,頓時一片慘叫之聲從淮南國衆人的隊伍中間響起。
“射,朝淮南王那裡集中射擊!”張林看到衆人都特意避開了淮南王,看到淮南王那急速接近的身形,連忙大聲喝道。
“張長史此言不妥。”PY輝在一旁開口道:“且不說淮南王身份尊重,他還抱着陛下的聖體呢。”
張林偷眼看了一眼趙王李倫的臉色,果然看見他在PY輝說話時不斷地點頭。
“操!”他心中怒罵一聲,“這些世家出身的,迂腐之極。”
就在此時,越騎司馬吳奮瞅準了距離,又大聲喝道:“擲矛!”
就看很多淮南修士聽到吳奮的叫喊後立時將自己手中的短矛全力擲出,頓時空中瞬間便被一片黑壓壓的槍林所佔據。
“不好!”PY輝看到有幾枝力大的短矛正急速朝趙王射來,大喊一身,“大王快躲。”自己腰間用力,人已經飛撲到了趙王身前。
“噗!”一根短矛狠狠地射穿了擋在趙王身前的PY輝的胸膛,又“叮”地一聲,來勢大減的短矛碰到了已經及時開啓防護的趙王李倫的甲冑之上,
無力地跌落在了地上。
“PY輝!”李倫抱着PY輝痛心地大喊道,“挺住,不要離孤而去。”
“大王,”PY輝氣若游絲地想說句什麼,可剛說出這兩個字便沒了生息。
趙王還在悲痛PY輝之死,就在這片刻之間,淮南王李允已經一個飛躍,一下便跨過十幾丈的距離,跨過了前面的大盾士,長劍一揮,一道金色的劍芒朝着張林破空而至。
“當。”地一聲,張林早有準備,左手一擡,手中的玄鐵盾擋住了淮南王這凌厲一擊,繼而也一蹬馬鐙,右手七尺長矛便朝淮南王刺去。
淮南王李允乃是堂堂的三品修士,而張林也是四品藍袍修士,一身煉體術造詣頗深,也是有名的勇猛之人。二人你來我往,便在陣中廝殺了起來。
“殺呀!”吳奮等人趁淮南王李允將弓箭隊伍衝開,立時也都衝殺了上來。一時之間,淮南國修士各個奮不顧身忘我廝殺,人數雖少,可卻氣勢逼人,竟然一下徹底將趙王這邊的戰陣給衝散開來。
張林越打越是心驚,淮南王李允身手周行也就不用多說,這淮南國的修士各個都好似不要命一般,幾個呼吸之間,周邊已經躺下了很多人,或腦袋被人砍掉,或胳膊大腿被人砍斷,或被人戳了一個透心涼,有淮南國的,更多的是自己這邊的。
他經驗異常豐富,心知在這種大混戰之中,無論身手多好,都不能陷入對方的包圍圈之中,都得依靠自己一方的陣型。他邊打邊退,突然,他眼睛餘光掃地趙王那邊,不由心下叫苦道:“不好。”
趙王李倫看到對方來勢兇猛,猶豫了一下,竟然調轉馬頭朝後跑去。
他這一走,立刻便引起了連鎖反應,很多原本也在全力和淮南國修士拼殺的趙王一方的修士看到趙王后退,有些人立刻腳底抹油,也轉身朝後跑去。
“敗了!”兵敗如山倒,張林久在軍中,怎能不知這是什麼後果。他沒有絲毫猶豫,一盾頂開李允的攻擊,也不做停留便加快腳力朝後飛去。
他這麼一跑,剩下的趙王軍士瞬間便崩潰了,人人都不再抵抗,都爭先恐後地往後方跑去。青龍大街雖然寬闊,可對於這幾千人來說還是太窄了一些。這些前方崩潰的敗兵猶如洪水決堤一般,一下也將後方的軍士全都衝散,也都驚懼地轉身往回跑去。
一時之間,淮南國衆修士更是踊躍向前,爭先恐後地追殺這些幾乎沒有任何抵抗的趙王府修士。
“贏了,贏了,淮南王贏了。”周圍觀戰的上洛等人一起歡呼起來。
“加油,活捉趙王,殺袁獅張林以謝天下。”
“活捉趙王,殺袁獅張林。”聽到圍觀者的歡呼,場中淮南國衆人更是情緒激昂,齊聲高呼道。
衆人乘勝追擊,一路殺到趙王府門口。虧得張林等人佔據了府內塔樓高地,居高臨下不斷射箭,將淮南國衆人逼迫在遠處,暫時前進不得。
“大王,”陳珉來到淮南王身邊進言道:“臣願領一隊人馬從側後方強攻,大王讓吳司馬等人在正面牽扯,趁對方現在人心惶惶之際,迅速拿下趙王府。如此,大勢已定。”
“強攻是不是傷亡太大呀。”淮南王李允臉上露出不忍神色,“張林等人沒多少箭枝,再等一會再強攻不遲。”
“大王,猶豫不得。”陳珉急道,“夜長夢多啊。”
就在淮南王沉吟不決之際,突然聽到後方傳來一陣歡呼之聲。
“袁獅被人砍了胳膊押了過來嘍。”人羣之中有人高聲喊道。
“哦,”淮南王面色一喜,便不再想那包抄之事,擡腳往後望去,只見人羣紛紛分開,讓出中間的道路。幾名身着殿中虎賁制式甲冑的武士押送着一條胳膊已經不見披頭散髮的袁獅大步前來。
“好。”淮南王李允和身邊衆人看到此景不由都臉露喜色。
“稟大王,逆賊袁獅被我等拿下,特來交由大王處置。”那虎賁之中一人當先單膝跪地大聲喊道,卻不是章布還有何人。
“啪!”地一聲脆響,越騎司馬吳奮一個巴掌使勁地扇在了袁獅那因失血過多而蒼白的臉上,“逆賊,竟然膽敢弒殺皇上,今日便要將你這種無君無父之逆賊千刀萬剮。”
“將袁獅千刀萬剮!”周圍衆人都高呼起來,神情各個激憤異常。
吳奮拽着袁獅散亂的頭髮,一般將袁獅的頭使勁往後拽,讓袁獅仰着臉看着淮南王李允。
“袁獅,”淮南王看着這張熟悉的面孔咬牙切齒道:“你弒殺皇上之時,可想到會有此刻?”
“呵呵,”袁獅慘白的臉上忽然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開口道:“我沒想到,我想大王也沒想到。”
說着,就看袁獅原本看起來已經被五花大綁在身後剩餘的那隻手突然掙脫了粗壯的繩索,一個“蔓藤符”瞬間引發,將猝不及防的淮南王李允一下捆綁地結結實實。
“章布,動手!”袁獅扔出符籙的瞬間,同時大聲喝道。
單膝跪在地上的章布早就在等待這一時刻。這一下,他猶如猛虎下山一般,雙腳往地上用盡全力一蹬,人如離弦之箭一般從淮南王李允身邊掠過。
在衆人目瞪口呆之下,他和袁獅兩人兩個飛躍就已經到了趙王府高大的院牆之上,章布手上還提着正在滴血的淮南王李允死不瞑目不敢相信的首級。
“哈哈哈哈!”袁獅看了一眼章布手上的首級,和章布對視一眼後兩人同時放聲大笑起來。便是斷臂的疼痛,他現在也似乎感受不到了。
“淮南王已經授首,爾等淮南國衆人還不速速投降!”站在高牆之上的袁獅一張英俊的臉上佈滿了不少的鮮血,有自己的,有他人。風勢已經小了很多的春風吹得他的衣服獵獵作響,那條齊肩而斷的斷臂傷口此時早已被他運功止住了流血,那張蒼白的臉上此刻全是傲然自得之色。
看着場中情景突然間發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一直站在街旁遠處人羣中觀戰的周行不由和衆人一樣,目瞪口呆。
原本他看着袁獅被章布押送過來時還猶豫是否上去親自一刀宰了袁獅,可這念頭也就一瞬間的事情。這街上這麼多人,這麼多人想讓袁獅死,在這麼多人的眼光之下,他實在是不好跳將出去。
“也好,只要袁獅死了便好。”就在他這麼想着的時候,便看見袁獅和章布配合無間,突然間便殺了形勢大優的淮南王李允。
淮南國衆人呆了有那麼幾秒鐘的時間,有些人雙目通紅地嘶喊着朝高牆上的袁獅和章布殺了過去,有些人猶豫地四處觀望,而有些人卻眼光復雜地選擇離去。
陳珉便是第一時間就轉身離去之人。
他心裡清楚,淮南王乃是大家的主心骨,所有人都是爲他而戰。他既然已經死了,那一切就都煙消雲散,一切都無法挽回了。
他恨恨地看了一眼高牆之上得意至極的袁獅和章布二人,又看了一眼已經化作無頭屍體倒在地上的淮南王李允。
“可惜,離成功就差那麼一步。”他心中遺憾地說了一句,“大王太過仁慈了,這世道怎麼就讓好人不長命,而讓奸人得意呢。”
他又看了一眼正冒着四處射來的弓箭而忘我朝袁獅飛撲上去的吳奮,神情複雜。他一向看不起吳奮這種淮南王的老部下。刻板、教條,不知變通。他不止一次背後咒罵過吳奮,總想若是自己替代了吳奮的位置,淮南王早就成功了。
可現在,他看到吳奮捨生忘死的精神,他忽然間明白了爲什麼淮南王會重用吳奮而不是他。
“我不能死,我還要爲淮南王報仇雪恨,我還要爲這麼多今日慘死的淮南將士報仇雪恨。”陳珉心中爲自己打氣道,“我要投奔齊王殿下去,讓齊王起兵爲淮南王報仇。”
他悄悄地一個人走了,沒有幾個人注意到,正在箭雨之中的吳奮自然更注意不到陳珉的離開。
吳奮現在沒有其它念頭,唯一的念頭就是衝上高牆殺死袁獅和章布。他左盾右劍,連續格擋住好幾枝射向他的長箭,雙腳一蹬,人已躍上數丈之高,就看他面目猙獰地高舉長劍朝高牆上的袁獅奮力劈去。
“袁獅,納命來!”
袁獅冷笑一聲,左手一揚,一顆火球只朝吳奮面目而去。
吳奮左手大盾一揮,擋了一下,那火球“倏”地變了個方向,繞了一個彎繼續朝他腦袋襲來。
“當”地一聲巨響,一旁的章布一劍劈在了他的長劍之上,力量之大,讓他人在空中都不由朝一旁飄去。
“噗”,一枝利箭趁虛而入,深深地扎透了他的胸膛,巨大的疼痛讓他不由大吼了一聲。
而下一刻,袁獅的那顆火球也撲到了吳奮的頭上,頓時就看他的頭整個都燃燒起來。
“啊啊啊。”吳奮跌落在地上痛不欲生地抱着頭來回翻滾了幾下,便沒了動靜,只剩下屍體還在那不停地燃燒着。
吳奮一死,加之和他一道衝上來的很多人都被四處而來的弓箭射翻在地,而趙王府的大門又重新打開,裡面的軍士不斷地往外衝殺出來。沒了主心骨,淮南國衆人終於崩潰了。
“哈哈哈哈。”袁獅看到此景再度大笑起來。他今日若不是發狠讓章布砍了自己一條胳膊使出苦肉計殺了淮南王,恐怕此時趙王府都要被拿下。只要趙王被捉,他們這些人的下場便如現在四處逃命猶如無頭蒼蠅一般的淮南國衆人。
“章布,趕緊過去告訴郭默,關閉上洛所有城門,全城追捕淮南國修士,一個也不要放過。”袁獅惡狠狠地說着這番話,“我要用淮南國修士的腦袋蓋一座京觀。我倒要看看傳聞中的淮南修士的骨頭到底能有多硬,能否硬得過我手中的鋼刀。”
就在章布轉身準備離去之時,袁獅又道:“立刻派人去淮南王府,無論老幼婦孺,全都給我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