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到處都是火。
劈里啪啦燃燒的聲音和不斷竄起的火苗在那幾所平房之間肆虐着,外面的黑煙滾滾。
“李哥,李嫂,你們兩個人不用再管我了,你們把那邊門口掉下來的椽子弄一弄,讓那個孩子一會兒能出來。”
“李哥,李嫂,你們也都是有孩子的人,你們快去幫幫那個孩子吧!”
黑煙當中已然看不清楚燃燒着的房子當中的情形,那名被稱爲侯家的嬸子不斷地對身邊的兩個人說着,你們兩個人快幫着救救火,救救剛纔衝進去的那個孩子吧!
這個被稱爲侯家嬸子的女人大聲地對身邊兩個人說着,身體也是向着火的地方靠近。
“我們不是不幫,實在是過不去啊!你看,那邊的房子馬上就要着塌架子了,我們過去也是容易被砸到的。那邊的去打水的人過來了,等一下他們把水澆上去,我們會過去幫助的。”那個李嫂在這個時候安慰起來侯家嬸子,卻絲毫沒有過去的想法。
他們兩口子的想法很簡單,着火這種上去,是天災,是沒有辦法去弄的,他們兩個人也有孩子,而且他們賺錢賺得也不多,要是過去那邊被燒壞了,到時候他們連看病的錢都沒有。
李忠信那個年輕人衝進去了,是那個孩子衝動,到了他們的這個歲數,早就過了衝動的時候,他們要是進去了,死在裡面,死了都不會有人管的。
他們都是在這邊租房子住的,和這邊的幾戶人家的交往並不多,也沒有那麼一種交情值得他們那麼去做。
人性其實很簡單,也沒有那麼複雜。大部分的人都自私,去做一些事情,是情分,不做那些事情呢!是本分,他們原本就是社會上最底層的人,要是出了什麼事情,他們甚至沒有辦法繼續生活下去。
李哥和李嫂兩個人抓着侯家嬸子,不讓她往前去,他們覺得,他們這個時候已經是做得仁至義盡了。
他們是後趟房的人,能夠過來幫忙,已經很好了。
這個時候,人也是越來越多,大多數都是附近的居民,他們有的人拿着自己家裡面的洗臉盆打水往火上澆,有的人拿着鐵鍬把衚衕當中的雪和土往上揚,可是,卻是沒有人去衝進火場營救李忠信和裡面被困的人。
封半山健步如飛地拎着兩桶水從家裡面趕過來,把兩桶水澆到了火勢最兇猛的地方,聽到身邊有人說有個年輕人衝進去救人以後,他突然驚詫地發現,剛纔還在這邊拿着鐵鍬的李忠信不見了。
封半山只覺得腦袋瓜子頓時就嗡的一下,這忠信不是衝進去救人了吧!
封半山不由分說地搶過身後人的水桶,直接順着腦袋就倒了下去,水桶他也沒有丟,就那麼揮舞着手中的水桶,直接衝向了李忠信進入的那個房子。
“忠信。忠信。你在哪裡呢?你在哪裡呢?”封半山一邊吼着,一邊用那強壯地身體不斷地向前衝,至於前面有沒有危險,有什麼危險,這個時候封半山已經是顧及不到了。
封半山的心中只有一個年頭,李忠信千萬不能出事,要是李忠信出了什麼事情,他真的無法和忠信家裡面的人交代,無法和忠信公司那十幾萬的人交代。
就在封半山挺近的過程當中,房屋頂上的一個房樑掉落了下來,封半山連躲都沒有躲,直接揮動手臂打向房樑,讓那個掉落下來的房樑改變了方向,他繼續向前。
“半山舅,我沒事,你先抱着這個大娘出去,裡面還有一個小姑娘,我去去就會,裡面沒有什麼危險,不用擔心我。”
就在封半山衝進那個小院子的時候,他看到李忠信踉蹌着抱着一個老太太沖到了他的身邊,直接把那個老太太交到了他的手裡。
“忠信,我進去救人,你直接衝出去,你千萬不要再進去了,裡面危險。”封半山在這個時候有些急了,他的另一隻手把桶一丟,直接抓向李忠信,他想要把李忠信抓住,一起帶出去。
封半山進來的時候就已經感覺到這個地方很危險了,完全和李忠信說的不一樣,前面的倉房和後面的這個房子,隨時都有倒塌的危險,真要是一下子倒塌了,那就會把李忠信砸在底下。
封半山覺得,哪怕是世界上其他的人都死了,或者是他死了都沒有什麼事情,唯獨李忠信不應該有事情,李忠信是做大事的人,有無數的事情等着李忠信去做呢!李忠信絕對不能死。
可是,封半山因爲丟桶,手慢了半拍,李忠信已經把棉被捂住腦袋再次衝了進去。
封半山頭大如牛,看着李忠信的背影,簡直不知道說李忠信什麼好了。
說李忠信傻吧!李忠信比任何人都聰明,封半山活了這麼久,就沒有看到比李忠信更聰明的人,李忠信能夠在世界上呼風喚雨,能夠把一切不可能的事情變成可能。
說李忠信膽子大吧!封半山更是不承認,李忠信膽子很小,至少在遇到一些危險事情的時候,李忠信從來都躲着走,自己不冒險不說,甚至不讓他去冒險,這個時候怎麼就突然之間變成這樣的一個樣子了呢?
“忠信,你的速度快一點,這個房子快挺不住了。”封半山把那個腿受傷的老太太往身後一背,一個手拖住了老太太的身體,快速衝到了正屋的門口,開始用另一隻手和腳清理起來門口着火的物品。
煙霧實在是太大了,大到封半山都看不清楚李忠信這個時候的位置,他在等,等到能夠看到李忠信的身影,或者是能夠聽到李忠信的聲音,他過去幫忙。
封半山的頭髮在這個時候已經有起火的地方了,但是,封半山卻沒有去用手弄頭髮,而是集中精神,等待着李忠信的出現。
忠信這個小子究竟是到哪裡去救人去了?怎麼還不出現呢?封半山看着搖搖欲墜的房子,愈發地着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