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辣到後,黃婷吃辣有些收着了,大多數都在靜靜地看着盧安吃,見他吃的那麼香,偶爾忍不住了時,她會適當吃點菜多吃飯。
幹完兩碗飯,盧安摸摸圓滾滾的肚皮,很是舒服,看到黃婷已經放下了碗筷,他轉頭瞄了眼裡面那桌。
都說三個女人一臺戲,此刻6個人女人在那裡嘰嘰喳喳,好不熱鬧。
見盧安望過來,見盧安的視線在自己身上停留小許,正面對他坐着的蘇覓眼斂緩緩下垂,端莊地夾了一筷子土豆絲,那份從容樣兒,彷彿沒察覺到似的。
視線掠過李夢蘇時,後者對他甜美一笑,盧安微笑回禮。
目光最終定在了葉潤身上,她偏過頭輕聲問:“你有事?”
盧安張口就來:“沒大事,就是告訴你,星期五李冬過來,到時候你留出時間,晚上一起聚聚。”
“哦,知道了。”葉潤回。
這姑娘太不可愛了,在人前這般不待見自己,盧安鬧個了無趣,回頭同黃婷對視一眼,結賬,走人。
出了飯館,黃婷隨意問:“伱等會去哪?”
想着離晚自習還有段時間,盧安告訴她:“我要去辦點事,你先回學校吧,晚上見。”
黃婷說好,晚上見。
望着夕陽下、盧安的背影沿着馬路逐漸遠去,她忽然好想叫住他,問他,要不要我陪你會?
不過她知道,兩人的關係如今最多算朋友,實在抹不開面說出這話。
來到兩層小院時,偌大的鋪子就曾子芊一個人在守家,其他人都外出忙活了。
看她在統計數據,盧安問:“情況怎麼樣?”
見到是他,曾子芊放下手裡的筆,給他倒一杯水後興奮地說:“爆了,老闆,爆了,康師傅牛肉麪這兩天突然十分行銷,很多下面的雜貨店來我們這裡批發進貨,今天我們的毛利潤突破了4000塊。”
一天毛利潤達到4000塊啊!
好大一筆錢!
這是曾子芊和初見他們過去不敢想象的鉅款,差點窒息,現在所有人都是鉚足勁兒幹,覺得這份事業有前途。
盧安笑着點點頭,拿過報表細緻地審查了一遍,然後指出好幾處統計缺陷,手把手教她怎麼改善。
工作聊了20多分鐘,曾子芊說:“老闆,下個月月末,廠家統一召開經銷商大會,到時候你別忘記了。”
盧安問:“哪一天?”
曾子芊說:“12月25。”
盧安想了想道:“到時候你代我去吧。”
曾子芊臉色激動,但又沒底氣,手指比劃比劃:“可是我”
盧安側頭:“你是李冬媳婦,咱們是自家人,你要有自信,我相信你能做好。”
聞言,曾子芊期期艾艾了好久,最後重重地“誒”了一聲。
“別碰他!別碰他!碰了就回不來了!”
就在兩人商量經銷商大會需要注意的事項時,隔壁院子裡突然傳出一聲吼,聲音之大,把盧安嚇了一跳。
聽到隔壁吵吵鬧鬧,他問:“這是怎麼回事?這麼鬧騰?”
曾子芊似乎有點畏懼隔壁院子,彎腰低聲說:“老闆,我聽左右鄰居講,我也是聽說的,當不得真。
說是隔壁有個人當陰差,每個月當兩到三次,每次當陰差附近10公里內必定有人去世,想來現在這情形,又去當陰差去了。”
盧安了然,所謂的當陰差就是去勾魂,擡頭望望天色,“天還沒黑,大白天的也去?”
曾子芊有些忌諱這些東西,不敢多談論,只是點頭。
活人當陰差,他前生聽過好幾次,最著名的要屬湘南一農民自爆給閻王當差20年,捉生催死,緝拿亡魂。
盧安來了興趣,頓時從院子裡搬一根長條凳到牆角跟,站上去。
頭伸過院牆一瞧,發現隔壁有好多人聚集在空地中央,地面上躺着一個50歲左右的人,白衣服黑褲子,一動不動,要不是周邊不斷有人說還活着,都以爲死翹翹了呢。
曾子芊來到他旁邊,見他眼裡都是新奇就說:“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盧安問:“一般多久醒來?”
曾子芊說:“有時候一兩個小時候,有時候要半天,最久的聽說去了一晚上,回來時胸口鼓起一塊碗口大的肉瘤,據說是他從陰間順了一個寶貝帶身上,後面還回去那肉瘤才消失。”
聽到要這久才能醒來,盧安頓覺索然無味,觀看會,跳下凳子繼續說正事。
下午5點半,盧安離開院子回了學校。
李亦然偷偷把他拉到一邊,“盧哥,你和黃婷是不是在米西米西?”
盧安翻白眼:“你要是沒個正形,我就把你從三樓扔下去。”
李亦然探頭打望一會樓下,立馬閉嘴不再提他和黃婷的事,而是說:“我打算唱張國榮的“我願意”,你覺得怎麼樣?”
盧安琢磨一下歌詞,當即表示贊同:“不錯,挺適合你們倆情投意合的情況,你要是唱得好,說不得學姐還會答應跟你同居。”
李亦然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那是逗逗你和黃婷,沒真想跟學姐同居。”
盧安一臉不可思議地瞅他:“你都19歲的人了,不想女人?”
李亦然昂頭:“19歲就一定要想女人?”
盧安問:“那你和學姐在一起是圖什麼?”
李亦然說:“我喜歡她啊,不想看到她被別的男人搶走了啊。”
盧安不死心,再問一句:“真不是爲了牀上那點事?”
“爲什麼要爲了牀上那點事?”
李亦然反問:“你和黃婷吃飯,就是爲了牀上那點事?”
盧安氣到了,直接一腳揣過去。
李亦然像猴子一樣敏銳,跳腳躲過去就說:“你的思想太骯髒了,談戀愛就好好談戀愛,上牀的事留到結婚那晚不更好嗎?人得有信仰。”
盧安斜個眼睛問:“你是有信仰,要是學姐忍不了那麼久呢?”
李亦然一臉呆滯,直接被這個問題問懵逼了。
看到這個二貨樣子,盧安徹底服氣,還是第一次發現這長相酷似電影男主的李亦然原來這麼純潔。
他孃的要是讓那些海王知道了,肯定會嗤罵一句:白瞎了這張狗臉。
11月5號。
一大早,管理2班的班幹部在校門口集合,不一會來了兩輛私家車把衆人接走了,去參加龍燕的19歲生日。
姜晚挨着盧安坐好,小聲詢問:“你準備了什麼生日禮物?”
盧安摸摸衣兜:“我就準備了一張賀卡,龍燕親自要求的,你呢?”
姜晚掂了掂手中的漂亮彩盒,“我送了一個八音盒。”
八音盒在這年頭挺流行,不便宜,女孩子比較喜歡這東西。
不過看到這兩輛私家車,盧安忽然覺得,龍燕應該是不缺這玩意兒的。
想想也是,女兒生日搞得這麼濃重,其家裡條件要是差就說不過去了。
交談一會,姜晚笑問:“我們都是去吃大餐的,你呢?是不是有一種赴鴻門宴的感覺?”
盧安問:“你也這般認爲?”
姜晚點下頭,道:“別看龍燕在班上經常不給你面子,其實在背後她很維護你的,說你是她表姐相中的男人,將來是一家人,我就覺得挺有意思。”
盧安嘴角抽抽,側頭說:“沒想到你是個這樣的姜晚。”
姜晚微擡頭:“那在你心目中,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盧安不吝嗇地誇她一句:“漂亮女人。”
姜晚眨下眼:“沒阿婷漂亮哦。”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聽到從姜晚口裡說黃婷更加漂亮,他就覺得眼前這姑娘意有所指,腦海中突地蹦出了黃婷的影子,蹦出了兩人一起在蒸菜館吃飯的場景。
姜晚問:“你在想什麼?”
盧安退出臆測,搖了搖頭。
姜晚偏頭:“剛纔是不是在想黃婷?”
盧安沒說是,也沒說不是,一臉古怪地盯着她。
姜晚避開他的目光,面上重新綻放出笑容,“班長,黃婷漂亮?還是蘇覓漂亮?”
盧安感覺不對味了,“話裡有話?”
姜晚說是。
見他一臉不解,姜晚揶揄:“當天我恰好在302閱覽室借書,看到了你和蘇覓相遇時的場景噢,阿娟都說你心裡有人,那一刻,我爲你心裡的那人感到惋惜。”
盧安暈頭:“還有誰看到?”
姜晚說:“黃婷也在閱覽室,我和她一起來的。”
盧安:“.”
把他嗆得不說話,姜晚笑意更甚了幾分,“不過你放心好了,阿婷那時候在另一邊找書,自始至終沒看到你們倆。”
盧安再次無語,“我忽然覺得你像一隻狐狸。”
姜晚自我感慨:“是嗎,謝謝誇獎,可惜我沒有蘇妲己的容貌。”
盧安扭頭:“你很羨慕蘇妲己?”
姜晚說不:“那樣的人很累,我喜歡簡簡單單。”
盧安若有所思,心中剛興起的諸多猜想立馬如潮水一般消退。
生日宴在一家酒店慶祝,請了6桌人,其他5桌都是嫡親的親朋好友,唯獨他們這一桌是同學。
見到外面停放的一排排私家車,見到酒店裡面第豪華陣仗,孟建林心裡有點打鼓,偷偷跟盧安講:
“我還是第一次來這種場合,第一次近距離見這麼牛掰的人,盧哥你見過沒?”
盧安說沒有。
聽到他說沒有,孟建林忐忑的心裡好受了幾分。
盧安觀察了下,除了龍燕,其她班幹部都有點拘謹。
本來姜晚不怎麼怯場的,但金陵本地的副班長說龍燕父親經常出現在省電視臺的晚間新聞裡,然後她也變得矜持了許多。
旁邊5桌觥籌交錯,一派繁榮,唯獨他們這桌顯得有些冷清。
一行人互相看看,都有些無措,都生出一種不該來的感覺。
好在龍燕沒冷落大家多久,等到和那些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寒暄完後,就帶着父母來這桌了。
龍燕母親算得上漂亮,但父親一言難盡,很顯然龍燕沒繼承她母親的優秀外在基因,隨了父親。
龍燕介紹說:“爸、媽,這是我們班長盧安,這是副班長張依然,這是學習委員孟建林,這是文娛文員姜晚.”
龍燕一一介紹地很詳細,她父母笑容滿面的也聽得十分有耐心,每介紹一個人,兩口子就會給他們倒半杯紅酒,說一些好聽的話,感謝他們能來參加女兒生日宴什麼的。
不愧是大佬啊,雖然是初次打交道,但人家每一句話都好像蘊含一股潤味,讓人如沐春風。
介紹完,龍燕父母先是敬了幾人一杯,隨後陪着說了會話,臨了又敬一杯才走,而龍燕則順勢留在了這桌,代表龍家陪客。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她挨着盧安坐。
龍燕樂呵呵招呼說:“你們這麼看着我幹嗎呀,我臉上又沒長花”
隨着她一陣插科打諢,桌上氣氛逐漸變得好了起來,十來分鐘後又恢復到了學校時大家相處的樣子,有說有笑。
飯到中間,感覺時機差不多了的龍燕起身去了隔壁桌的隔壁桌的隔壁桌,領了一個鴨舌帽女生過來。
拉着鴨舌帽女生來到盧安身邊,對盧安說:“班長,我給你介紹個人,這是我表姐。”
聽到這話,桌上衆人心照不宣地眼睛一亮,暗呼好戲來了,齊齊望向了鴨舌帽女生和盧安。
鴨舌帽女生主動伸手:“你好,認識一下,李再媚。”
“盧安。”伸手不打笑臉人,況且還在人家地盤上,盧安伸手握了握,語氣不鹹不淡。
大家在心裡爲這個表姐打分時,盧安則懶得多動腦筋,見過俞莞之,見過蘇覓後,他對女人有了一種超乎想象的“距離感”,很難有讓他生起老夫聊發少年狂的熱血衝動了。
一直在旁邊死死觀察盧安表情的龍燕,見狀微微有些失望,表姐各方面已經很耐打了,但效果沒有想象的好。
隨後她把目光移向表姐,有些擔心,人生中第一次遇冷的表姐會不會很難受?
李再媚也感受到了,原計劃坐龍燕位置的她改變了主意,龍燕坐原位,她坐在了另一邊,全程下來都很少和盧安說話。
酒過三巡,龍燕以上廁所爲由,拉着表姐離開席位來到了一角落,問:“怎麼樣?你現在可以死心了嗎?”
李再媚面露沉思,沒回答。
龍燕問:“大費周章獲得一個這樣的結果,你什麼感受?”
李再媚吐出兩個字:“難受。”
聽到難受二字,龍燕沒忍心繼續發難,只是提醒道:“在計劃之外多請了一桌人,爸媽問我原因,我如實相告了,估計舅舅舅媽也差不多知曉了情況,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
李再媚答非所問,“你幫留心下,最近是不是有女生在靠近他。”
龍燕蹙眉:“你還沒認命?”
李再媚遠眺窗外。
龍燕沒撤了,“經常有女生追他。”
李再媚說:“用點腦子。”
龍燕氣結:“我是沒腦子,那你還麻煩我。”
龍燕走了,外面來了一箇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靠着窗戶問:“聽說你看中了一個男生,一見鍾情?”
李再媚轉身就要走。
中年女人朝着她的背影奚落道:“我剛纔特意去瞧了眼,皮囊確實不錯,但我的女兒不應該這麼膚淺。”
李再媚頭也未回,依舊走了。
回去的路上,姜晚幾次欲言又止。
盧安眼皮一掀,“有話就說。”
姜晚微微一笑,一直到了學校都沒說出口。
等到和女生分開後,體育委員孫龍終於長出了一口氣,“馬勒戈壁的,老子終於敢出氣了。”
盧安問:“你不是說和龍燕在一個院子里長大的嗎,這麼怕她爸爸?”
孫龍跳腳,用手虛抹一下額頭:“何止怕,他媽的我小時候被他弄出心裡陰影了。”
見孟建林沉默不做聲,盧安問:“你在想什麼?”
孟建林說:“我在想,我要奮鬥多少年才能達到那個位置?”
孫龍來到他跟前,直接比個中指:“你他媽的逼逼點靠譜的行不行?這東西是你努力奮鬥就可以的?還要腦子知道嗎?你孟建林在我眼裡只有一半腦子,還一半在田文靜褲襠裡,什麼時候修煉成視女人如骷髏了再談雄心壯志。”
孟建林一句“麻蛋”,憤怒地追着孫龍打。
初見和曾子芊來了,手裡提着一個黑色袋子,裡面是10月掙的錢,5萬塊。
盧安低頭瞅了眼,從裡面抽出一沓鈔票遞給初見:“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第一次掙錢,辛苦大家了,你拿這點錢請大夥好好吃一頓,鼓舞下士氣。”
初見沒接:“哥,你弄啥呢,我有錢,你發了工資和獎金我,好多錢咧,我怎麼還能要你的錢。”
盧安問:“通過苦力掙錢,有什麼感悟沒?”
初見拍拍胸膛,十分亢奮地表示:“我沒什麼文化,說不出什麼大道理,就知道這錢掙得踏實,掙得有盼頭,我們大夥都說好了,今後就在跟哥你後面咧,你說往東,我們絕不往西。”
盧安點點,把錢塞他手裡:“那這錢就更應拿着了,買點菸,買點酒,還多買點肉,奔波一月了,你們都曬成黑炭了,該好好放鬆一下。不過我也跟你說明白,就這一次,下次有多少錢我都收着。”
推遲幾次,看到盧安要生氣了,初見慌忙收下錢,問:“哥,你來不?”
盧安沒拒絕:“來,當然來,你們選個時間,定好了通知我。”
初見歡天喜地把錢揣進了褲兜裡。
盧安對向曾子芊:“以後你也別總是沒頭沒腦找我了,我們定個日期定個地點,聽李冬說你喜歡讀英語,正在自學英語教材,那我們就把地點定在英語角,每個星期二和星期四下午去那碰面,我聽你彙報情況。”
曾子芊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