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夢正在用牙籤挑西瓜子,“小安有沒有在你身邊?”
孟清水回話:“在,不過現在去樓下跟俞姐他們喝茶聊天去了。”
李夢自然知道女兒口裡的俞姐是誰,又問:“這兩天你們是在南大,還是在滬市?”
孟清水說:“在南大呆了一晚,後面兩天在滬市。”
李夢問第三個問題:“小安對你怎麼樣?”
孟清水有些害羞說:“蠻好的。”
聽出小女兒話語中的喜悅情緒,李夢一時不知道怎麼開口了。前幾天她一直在長市,名義上是勸阻弟弟李龍和外室斷了往來。
可內心深處:何嘗不是怕盧安忽地殺回長市找大女兒。
她不知道盧安和清池到哪個程度了,但想來應該還沒踏出關鍵一步,所以她這個做母親的用心良苦,以這種委婉地方式告誡兩人。
至於當天晚上大女兒和盧安悄悄打電話的事情,李夢是知情的,因爲她躺在牀上一直沒睡着。
那時她好幾次想躲在門後偷聽電話,可最終還是剋制住了,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她必須艱難地保持理性,以免犯脾氣導致錯上加錯。
畢竟就兩個女兒,手心手背都是肉,偏向哪邊都讓她爲難。
挑完黑色西瓜子,李夢放下牙籤,捧起西瓜咬一口,過了會說:
“那俞莞之不是經常跑南大麼,伱有時間多跟着去看望看望小安,你們現在相隔兩地,總得有一個人要主動。”
孟清水回身瞄眼門口,想了想壓低聲音說:“俞姐很欣賞盧安的才華。”
李夢一怔。
她不是傻子,顯然聽懂了小女兒的話,在清水和小安之間,俞莞之更加偏向小安,小女兒就算突然跟着去南大,也抓不到小安的把柄。
她剛纔之所以暗示小女兒突襲南大,抓小安把柄。理由是出於女人的直覺,陳維勇夫妻最近很長一段時間沒在電話中跟自己提小安了,前後反差讓她產生了一種很不好的念頭。
如此,再聯想到小安的長相和才華,李夢有些不淡定了。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加上小安這年紀荷爾蒙分泌最是旺盛,而兩個女兒都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南大那麼大,難免有讓他迷了眼的對象。
基於此,她甚至做了兩種假設。
假設小安在南大沒有明哲保身,那讓小女兒撞見也是一樁好事。這樣兩人算是以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分開,她這個做親媽的就不用再提心吊膽了。
當然了,她是更希望小安沒把柄的。
可一想到小安膽大包天地敢染指自己兩個女兒,證明他就不是一個什麼良善之輩,搞不好在南大碰到漂亮的女生也有可能會把持不住。
雖然兩個女兒長相十分出衆,讓她很自豪,但李夢還沒自負到目空一切的態度。
其她的先不談,就說小安母親年輕時傾國傾城的美貌,李夢始終相信一山更比一山高,這世界上比倆女兒出色的肯定不少。
說不定南大就有一款氣質俱佳的女生把小安俘獲了。
其實心中滋生出這想法,心中產生對小安的不信任,這也是李夢出於無奈的抉擇。
現在這個局不好破,一個不好就家醜外揚了,那她還有何臉面見親朋好友?
所以,她現在寧願小安和別個女生好上,也不要他同時跟清池清水保持不清不楚的關係。
見俞莞之這條路行不通,李夢悄然問:“暑假我看你和貴妃巷的葉潤有聯繫,她如今在南大,你們關係”
沒等親媽說完,孟清水說:“葉潤和盧安關係更好。”
李夢:“.”
俞莞之行不通,葉潤也行不通,這是鐵桶一塊啊,李夢暫時沒轍了。
母女倆以盧安爲中心聊了許久,但都小心翼翼地沒把話題引向孟清池,這是母女倆內心深處的忌諱,生怕觸碰到了,更害怕捅破這層窗戶紙。
結束通話後,孟清水在原地呆坐了許久。
今天親媽的隱晦暗示,讓她感到一絲不快,還有一絲焦慮和不安,盧安真的會那樣嗎?
媽媽在這個節骨眼上,爲什麼要引導自己去突襲南大?
是察覺到了盧安對姐姐的心思了嗎?
媽媽是想用這種方式讓自己離開盧安,給姐姐鋪路?
這個念頭一生,隨後又被她否定了,估計媽媽更想用這方式讓自己和姐姐都同盧安保持距離。
回想過去媽媽是多麼喜歡盧安啊,沒想到現在都有這種心思了。
各種亂七八糟的想法匯聚在腦海中,一時煩躁的不行。
其實,她更在意的是姐姐到底對盧安是何種態度?
相親也不相,戀愛也不談,一直以讀書爲由把這些事情撇得乾乾淨淨。
有時候,她甚至在懷疑:姐姐這般拖延,是不是在等盧安長大一些?等盧安畢業?
鬱氣越來越盛,某一刻,孟清水好想當面質問盧安,讓他在自己和姐姐中間直接選一個,別這樣拖着吊着。
可是一下秒又有些囁嚅,要是逼盧安選,他肯定會選姐姐吧?要不然就不會一直對自己不冷不熱了。
孟清水是一個心思很細膩的人,可她深知自己已經陷入局中,身不由己。
這時這刻,她是真希望自己想多了。
晚上11點過,孟清水在盧安房間待了許久。
見她好幾次欲言又止,洗漱完畢的盧安關心問她:“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迎着他的亮黑眼神,孟清水心裡的防線還是崩塌非常徹底,抿嘴搖搖頭:“沒有,我就是睡不着,想讓你多陪陪我。”
盧安走過去坐在她身邊,繼續問:“是不是夢姨在電話裡跟你說了些什麼?”
這話把孟清水嚇了一跳,心思急轉,難道他捕捉到一些蛛絲馬跡了嗎?
爲了轉移注意力,她趕忙把舅舅養外室的事情拋了出來:“今天在電話裡,媽媽跟我提到了舅舅在外面那個私生女的事情。”
“啊?”
盧安啊一聲,很是意外:“夢姨跟你提了這事?”
孟清水反問:“你知道?”
盧安沒否認,點點頭說:“有一次和我清池姐在車內看到了。”
這話一出,空氣頓時窒息。
他慌忙搶救道:“今年正月,我去長市教清池姐練車,在街頭一服裝店見到了那女人買衣服。”
私下教練車,你和姐姐有沒有手碰手,有沒有身體接觸?
壓下這些一閃而過的小心思,孟清水假裝什麼都不懂地輕嗯一聲,“這事快瞞不住了,舅媽不知道從哪裡得到了一些風聲。”
這完全在盧安的意料之中,前生李龍的事情就暴雷了,那時候還鬧得蠻大的。
孟清水把頭靠在他肩膀,輕聲問:“盧安,你說舅舅爲什麼會這麼糊塗?那外室我遠遠見過一次,還沒舅媽好看。”
盧安緩緩拍着她肩膀,“可能是圖個新鮮吧,一時沒把握住犯了錯。”
孟清水擡起頭,眼神滿是困惑:“一時犯錯就犯錯,爲什麼還要生個孩子?”
他孃的!這話咋那麼熟悉咧?盧安額頭差點冒汗,恍惚中以爲這是前生,孟清水曾經就問過他這個問題。只是那時候的對象是他。
盧安沒正面回答,和稀泥說:“孩子是女人生出來的,具體心思只有生他的女人知道。”
孟清水告訴他:“媽媽講,那外室有可能想用孩子做文章,想逼走舅媽。”
盧安搖搖頭,安慰道:“這不太現實,體制內不比體制外,不能那麼隨心所欲,你舅舅能混到今天,我覺得他應該拎得清輕重。你別顧慮太多了。”
這個晚上,兩人一直在漫無邊際地聊天,不過說的更多的時候初中時期,在清水口中,那時候一切都是那麼得美好。就算躲起來牽手、接吻,一切都是那般純粹。
可能是心裡裝着的事情過多,也可能是焦慮過度,疲憊不堪的孟清水靠着他肩膀竟然慢慢睡了過去。
盧安一開始沒動,直等到她呼吸勻稱時才起身把她抱到牀上,蓋好被子。
就在他轉身要走之際,才發現清水的右手緊緊攥着自己衣服一角,盧安低頭認真觀察會,見她是真的入睡了後,嘆口氣,甩掉拖鞋平躺在她身邊,和衣入睡。
這一夜,兩人睡得很平穩。
當第二天清晨醒來時,孟清水和盧安睜眼相視了半晌,女人傾斜半邊身子在他嘴角連着親吻了三下,才笑意盈盈地說:“太陽都出來了,我們快起來吧,不然讓俞姐看笑話哩。”
盧安望眼窗外:“估計都已經在看笑話了。”
孟清水到底還是年輕,麪皮子薄,臉熱熱地下牀去了自己房間,洗漱去了。
二十來分鐘後,兩人一同出現在樓下。
視線在兩人身上打個來回,伍丹打趣說:“我這酒店睡得還算舒服吧,你們可算下來了,不然等會只能吃早中餐了。”
得,這油頭的話一出,孟清水是徹底交架不住了。
好在俞莞之適時站出來打圓場,只見她伸手挽住清水胳膊:“走,菜已經好了,我們去吃飯。”
孟清水走出幾步,壓下心裡的害臊,問:“早上吃米飯?”
俞莞之說:“對,吃米飯,你和盧安是寶慶人,我記得你們寶慶一日三餐吃得都是米飯。”
孟清水心裡暖暖的,嫣笑着說:“謝謝俞姐。”
果然是米飯,桌上擺了5才一湯。
盧安坐下問:“就我們四人?丁哥沒來?”
伍丹說:“不管他,他說要給你弄個香豬過來,估計是忙這事去了吧。”
盧安看向俞莞之。
俞莞之微笑說:“我們先吃,他那人是不會虧待他自個的。”
“誒,那行。”
盧安應一聲,接過伍丹盛的湯,大口喝了起來。
吃過早餐,盧安開車送清水去了滬市醫科大學,她大學最要好的閨蜜馮希已經從昆明趕過來了,兩女約好今天上午碰面。
見到馮希,盧安就想到了她妹妹,去年聽清水說要考南大的,那時候他還擔心了好一陣,要是那樣,清水今後和馮希不就能結伴來金陵了?
那自己和黃婷的關係不是隨時都有可能暴露?
盧安假裝熱心問馮希,“我記得你妹妹今年高考吧,考得怎麼樣?”
馮希顯得非常高興:“和預期一樣,考上了南大。”
我艹!
他忍不住在心裡暴了句粗口,真是應了那句話,怕什麼來什麼!
爲什麼不去人大?爲什麼不去復旦?京城、滬市不比金陵好?真是沒眼光啊!
盧安問:“哪個方面的專業?”
馮希說:“生物科學。”
盧安把這個專業記在心裡,事已至此,就得另想辦法,反正無論無何都要把危險扼殺在搖籃裡。
這時孟清水問:“你妹妹什麼時候開學,怎麼沒同你一起過來?”
馮希說:“我爸媽外出有事,她要9月5號纔過來,這幾天她在家裡幫忙看店。”
盧安套情報:“一個人不安全,到時候有人送她的吧?”
馮希說:“他們到金陵讀書的同學朋友有三個,會結伴一起。”
三人在草地上坐了大概半小時後左右,臨了孟清水對他說:“你有事就先去忙,學校有馮希陪着我,不用擔心。”
盧安說好,沒矯情,嘮嗑幾句後就真走了。
把他送到校門口,目送虎頭奔離去,馮希開玩笑道:“這麼好看的未婚夫看都看不夠,你怎麼能往外推,不緊在自己身邊。”
誇盧安好看,比誇她還高興,孟清水開心說:“他還有事要去辦,不然我也不回學校陪你了。”
馮希數落她:“好啊,你竟然是個見色輕友的傢伙。”
中午丁超回來了,帶回來好多香豬火腿,對盧安說:“答應你的東西在這,自己挑,能拿多少拿多少,要是能全部拿走也算你本事。”
盧安沒跟丁超客氣,香豬火腿他早就有所耳聞,卻一直沒吃過,真心饞得緊,圍着轉了一圈,最後挑了6支。
打算一支送給主任,一支送給陳維勇,另外郵寄2支回去給清池姐,剩下兩支自己在學校過過癮。
中午,盧安、俞莞之、伍丹和丁超四人以火腿爲招牌主菜,另外搭幾個菜,配上柏圖斯紅酒,好生享受了一回。
酒足飯飽之後,四人進了俞莞之辦公室,一邊喝茶,一邊商討一件大事,商討進軍商業地產的事。
最後四人簽署了合作協議,盧安出資1000萬,佔股10%;俞莞之的股份是40%
丁超是最大股東,48%
讓盧安沒想到的是,伍丹的股份只是象徵性的2%
事後,盧安用疑惑地眼神詢問俞莞之。
這個身姿柔弱無比的女人來到陽臺上,憑欄遠眺一番才告訴他:“這是他們倆有意這樣的,加起來的股份不超過50%,”
盧安有些懂,還有些迷糊,幽默地說:“合着你們還分派,伍丹是丁超的搭頭,我是你的掛件?”
俞莞之會心一笑,仰頭望向碧藍的天際線,糯糯地說:“小弟弟,你要是不甘心當掛件,那就繼續努力,到時候我勻一些股份給你又有何方?”
盧安沒把這話當真,並排站着看了會天際線,最後出口:“謝謝你。”
夏天的風從海的方向吹來,吹亂了她的滿頭青發,她恬靜地說:“口頭謝沒用,不如來點實際的。”
盧安用手扒開吹到了自己臉上的女人髮絲,無奈地道:“誒,你這是爲難人,你什麼都不缺,我想實際也實際不起來啊。”
俞莞之說:“要不午夜陪我逛街。”
“開車逛?”
“當然。”
盧安答應地爽快:“沒問題,等會我就先去補個覺。”
俞莞之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