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廚房,胡月此時正在切排骨,案板旁邊的碗裡裝滿了山藥,看樣子晚餐是準備排骨燉山藥吃。
盧安把剛纔在客廳對葉潤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親切打着招呼:“月姨,我又來蹭飯了。”
聽到他出聲,胡月才假裝知道他來了一樣,轉過身說:“來了,你去客廳陪潤寶說會話吧,我馬上做飯菜,等會就有的吃。”
盧安口裡應一聲,卻沒動,而是跟着葉潤在廚房打起了下手。
見狀,胡月也沒再說什麼客套之類的話,反而問他:“你是才從滬市回來?”
盧安說是。
胡月問:“快要過年了,這次打算在邵市呆多久?”
她這是試探,想知道潤寶在他心裡的地位。
雖然明知道盧安已經和孟清池結了婚,孟清池還懷上了孩子,算算日期也快要出生了,但她作爲母親,還是難免會爲女兒考慮。
前生同胡月相處了那麼久,有些話盧安一聽就懂,想了想回答:“月姨,家裡有事,我明天就得回老家,不過年後我會來接你們去長市。”
聞言,胡月心裡說不出是高興還是失落,看眼女兒後,果斷點到爲止,略過了這個話題。
接下來三人一直在聊南大生活學習的事,聊今年過年的天氣和邵市風氣變化,聊年後母女倆去長市過生活的暢想,最後這點纔是關鍵,三人聊了很久,也聊了很多,在盧安再三的保證下,胡月才放下心中疑慮、下定決心爲了女兒跟着搬去上市。
晚餐比較豐盛,原本母女倆只准備吃三個菜的,隨着盧安的到來,硬是改成了五個菜。
胡月拿出一瓶自釀燒酒,問他:“小安,喝點酒嗎?”
盧安想都沒想就同意了,“好,來一小杯。”
經過剛纔在廚房的細緻聊天,三人此時的氛圍爆好,望着眼前的男人,葉潤心裡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如果在南大,自己還是口頭答應他的話,那到現在,自己就真正是他女人了。
雖然還沒上過牀,沒跟他真正發生關係,但葉潤在潛意識中已經進一步改變了對他的態度,無論是從言語上,還是從動作形態上,短短一個下午,她發生了本質變化。
而這變化的源頭在於:母親已經同意年後搬去長市了。
這相當於母親親口同意了她和盧安在一起,同意了自己以不太光明的身份呆在盧安身邊。
葉潤取一個杯子,擺盧安跟前說:“我也陪你們喝點。”
“好。”感受到小老婆的異樣,盧安自是開心的滿口答應,給她倒起了酒。
都說一個人愛與不愛,眼神是瞞不了人的,看到女兒望着盧安的眼神,胡月心裡落了地,不爲自己今天的表態感到後悔。
這頓飯,三人算是認同了身份後的第一次餐飯,即使暑假他們就提及過這事情,可那時候只是有這個想法,胡月還沒真正做決定,而如今不一樣了,彼此的關係得到突破,三人都把對方事做家人,當成了最親的人。
尤其是胡月和葉潤很早之前就相依爲命,餐桌上一直冷冷清清的,現在家裡突然多了一個親人陪着吃飯,氛圍變得前所未有的好,這頓飯,胡月在盧安的陪酒下,高興地多喝了一杯。
母親和自己男人在喝,葉潤也沒掃興,跟着喝,沒有意外,兩小杯後她喝醉了,還是盧安把她抱牀上去的。
葉潤雖然喝醉了,但腦子還是保留一份清明,抓起他的手,半醉不醒問:“年後什麼時候來接我們?”
如果是從前,如果是清醒的話,葉潤萬萬是開不了這口的。
但現在,她開口了,一是她心裡真的裝着他,二是不想讓母親失望。因爲自己不清不楚跟了他,對葉家而言已經是失望的事,已經是沒有退路的事,所以上了一份心。
面對這種事情,盧安很認真,沒有撒謊,坐在牀頭跟她說:“明天回去後,我會陪清池姐在老家呆4天左右,然後給孟家送年祭,接着會去一趟蕪湖,大概29左右回滬市,陪俞姐過年。”
話到這,他頓了頓,往下繼續說:“大年初一我會在俞家過,大年初二我會趕回來,爭取早一點過來,陪你和月姨吃中飯,下午趕回去帶清池姐拜年,再次回來的話,估計得初五初六去了。”
聽到他事無鉅細的跟自己說行程,葉潤全程沒做聲,直到他說完,才輕輕嗯了一聲,閉上眼睛慢慢睡了過去。
盧安第一時間沒走,等到她呼吸變得勻稱細長時才起身走出臥室,對外面沙發上的胡月說,“姨,時間不早了,我就先走了,你今天累了一天,也早點休息。”
胡月是個明事理的人,也是個有分寸的人,在得到了他的相關承諾後,沒做任何爲難人的事情,起身送他到門口,囑咐道:“年關臨近,街面上不怎麼太平,你要小心。” 盧安指了指樓道口的陸青,“姨你放心吧,來去就20來分鐘,沒事的,伱別送了,我走了。”
“哦,好。”胡月望了望陸青,口頭答應着,卻還是送到了巷子口。
但巷子口是一條界限,到這後,胡月果斷停住了腳步,沒再相送。因爲她是一個女人,大晚上的去街上也不安全。
見盧安和陸青走遠,胡月去旁邊的雜貨部買了一包白砂糖,然後回頭往家裡趕。
這時,平日裡一玩得好的鄰居打趣問胡月:“你家潤寶是不是和盧安在處對象?你還趕着送到巷子口?”
胡月晃了晃手裡的白砂糖,嚴肅地說,“四嬸,這玩笑可不能開哦,這貴妃巷誰不知道盧安是孟家女婿?我家潤寶和他只是同學朋友,不要亂傳,免得生誤會。”
這就是胡月的精明之處,猜到盧安來自己家裡的行蹤根本瞞不過有心人,然後以買砂糖作爲藉口,索性就大大方方送了出來。
接着她還有自己的計劃,要在無形中開始爲自己和女兒的離開做鋪墊,理由都編好了:孃家弟弟爲自己找了以一份不錯的工作,她和女兒打算搬到益陽去定居。
爲此,她決定明天去外邊公話亭聯繫兩個弟弟,要他們年後來幫忙搬家。
之所以這樣做,她是不想讓人猜測自己和女兒的離開同盧安有關,更不想過早讓孟家得知這些消息。
因爲跟勢大的孟家比,她和女兒弱小的可憐,所以胡月發揮了底層的處世哲學,能低調就儘量低調,能忍就忍,能避就避,儘量不給人留下把柄。
回到孟家時,李夢已經回來了,得知消息的孟文傑也趕回來了。
他剛進門,孟文傑就嗅了嗅鼻子,“你在外邊喝酒了?”
盧安說:“嗯,去了一趟同學家。”
孟文傑對他的私生活並不是十分清楚,當即拉過他說:“得知你今天回來,我可是酒蟲上癮了,來,下酒菜都備好了,陪我喝兩杯。”
嫂子一邊給他們拿碗筷,一邊關心問盧安,“小安,你還能喝嗎?”
盧安笑說,“嫂子你別擔心,我在外面就喝了一點點酒,還能喝,不礙事的。”
“那就好,你哥有點犯犟,等會喝不下了就停下來,身體要緊。”嫂子倒着酒,這樣囑咐。
“誒,曉得個。”盧安同坐過來的孟清池相視兩眼,隨後陪孟文傑喝了起來。
中間見清水不在,他沒有故意迴避,而是敞開了問:“清水去哪了?這個點還沒回來麼?”
孟清池給他夾一塊上好的鴨肉,告訴道:“之前吃晚餐時,小妹和兩個朋友回來過一趟,接着又出去了,說是今晚不回來了,她們三個在李書婷家過夜。”
三人是高中的玩伴,關係十分親近,這種事情倒不是第一次發生,要麼吳語和李書婷在孟家過夜,要麼孟清水去兩女家裡過夜,孟家人早就不稀奇了,也不擔心。因爲吳家和李家都是條件不錯的家庭,知根知底,離得也不是特別遠,沒什麼好操心的。
聽到這話,盧安一觸即退,沒再糾纏這個問題。不過他隱隱覺得,清水是故意躲出去的,估計是怕跟自己接觸多了會控制不住。
要是在外邊還好,兩人沒那麼多顧忌,抱了就抱了,親了就親了,又不是沒發生過。
可在孟家,理智還尚存的孟清水就算再怎麼喜歡他,再怎麼思念他,也不好明目張膽在姐姐和家人的眼皮子底下耍小動作。
於是就有了這一出。
大半年沒同孟文傑喝酒,這哥酒量見漲啊,加之盧安在葉潤喝了兩杯燒酒,兩頓酒喝下來,盧安第一次不敵孟文傑,最後喝醉了,搖搖晃晃,還是嫂子和李夢攙扶着回到房間的。
下樓後,李夢忍不住訓斥同樣喝得七七八八了的兒子,“你妹夫纔回來,第一天就把他放倒了,像不像話?”
孟文傑沒做聲,自顧自把杯子裡的剩下半杯白酒喝完,然後癱倒在沙發上算球,醉了過去。
說實在的,他就是看這小子有點不順眼,才猛練酒量幹翻他,做小妹夫不好嗎,爲什麼要做大妹夫?不抽他兩巴掌已經是自己窩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