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呢,對於黑娃的迷惑性舉動,他也有很多不解。
這兩頭母狼的狼窩在北山狼叼巖後邊的山溝裡。
也不知道是圖甚麼,偏偏黑娃這傢伙要把母狼拐帶到土地廟後邊。
還專門找了個有獾子洞的地方。
也不知道它是咋想的。
是想金屋藏嬌?
還是想重新組建狼羣?
他孃的,竟然專門挑了獾子洞,整得幽會環境還挺別緻。
但是不管如何,都不能再讓它繼續下去了。
狼這東西不是別的。
距離村子太近的話,麻煩事也多。
所以當天黑娃瀟灑回來之後,陳凌就反覆告訴它,以後隨便它怎麼和母狼去折騰,不過只要求它一點,就是別在村子附近亂搞。
該回山裡就回山裡,該去狼窩就去狼窩。
又不是不允許它去和狼配,不用偷偷摸摸的,到處找獾子洞鑽。
他的話,黑娃自然是能聽明白。
就是這憨貨有時候故意的裝聽不懂,故意惹他生氣,跟個不聽話的小娃子似的鬧來鬧去,不安分。
現在好了,陳凌不訓它,放它去折騰。
這下子可倒好,聽話是聽話了,也不去土地廟了。
直接住在了狼窩裡。
每天早出晚歸,把狼羣裡的母狼全給禍害了一遍。
把那些小母狼全都收拾的服服帖帖。
狼羣的公狼也不怎麼管。
這個就是狗和狼的不同之處了。
狼羣之中,有交配權的公狼,不會去勾搭別的母狼,它們遵守着一夫一妻制,同時限制狼羣除自己以外的公狼和母狼交配。
但是呢,它們並不阻攔外來的公狼和自己族羣中的母狼交配。
據說是爲了避免近親繁殖。
狗就沒有這個意識了,或者說很淡薄。
所以它們在發情期,交配就非常隨心所欲了。
尤其是村裡來回跑動的土狗,那些狗不拴養的話,到了發情期之後也沒人管,今天和這個狗配,明天和那個狗配的,比較亂。
甚至還有兩隻公狗和一隻母狗同時配到一起的。
令人瞠目結舌。
當然了,黑娃這樣去搞的話,也不是不行。
起碼能大大提高母狼受孕的概率。
不然狼這東西,雖說在每年的春秋兩季有兩次發情,但在秋天裡它們是不懷崽子的。
因爲在秋天懷上的話,那生狼崽就到了冬天。
冬天野外吃的東西少啊,有很多時候大狼自己都得餓肚子,哪還有精力哺育小狼。
所以,人們常說,這狼實在太狡詐了,專門挑在春天裡配種,懷上兩個多月,在夏天把狼崽子生下來,這是怕人去抓它們的崽子,專門挑在農忙的時候生產啊。
“別怕沒吃的,放心折騰,到時候多懷幾窩狼崽子,咱們也養得起。”
黑娃在天黑回家後,陳凌就拍着它的大腦袋安撫起來:“今天給你加頓野豬肉,多吃點補一補,這傢伙,瞧這兩天出力出的,都給累瘦了。”
黑娃得到陳凌的安慰和獎賞,也覺得自己有點了不起,得意洋洋的叫上小黃狗,去農莊外的雞舍鴨圈一陣耀武揚威,搞得一陣雞飛狗跳,羊也嚇得咩咩亂叫。
這狗就是這德性,老實不了兩分鐘。
家裡也就王存業和王真真父女倆很喜歡黑娃這脾氣。
吃了晚飯,王存業牽上小白牛要往村裡走。
王真真就在外邊吆喝起來,“黑娃,黑娃,快跟我出去玩,又有猴子下山偷苞米來了,你幫我去教訓它們。”
黑娃一聽這話,立時不再圍着雞鴨打轉了,帶着小黃狗從家裡的向日葵田地中直接向遠處的苞米地殺了過去。
王真真見狀急忙在後面追:“黑娃,黑娃,你等等我。”
今年的秋天,山上野東西都跟鬧營一樣。
莊稼地裡,除了獾子和野豬外,猴子這些天也常常過來湊熱鬧。
陳凌去山上打野果的時候,見過好幾次猴子下山。
它們也是不走尋常山路。
想下山了,就從一棵棵大樹上跳過來。
到了山腳下的時候,更是從大樹的最頂端,跳到最矮的樹枝上,一聽嘩啦啦的樹葉搖晃聲,沒別的,準是猴子下山偷玉米來了。
它們偷的也不多,溜得飛快,還記仇,村民們就懶得理會它們。
這就使得野猴子們越發變本加厲。
有時候村民在坡上放羊的時候,還能看到有野猴子在不遠處的坡上,仰躺着互相捉蝨子曬太陽呢。
不過,它們膽子大,有人比它們膽子還大。
村裡的小娃子們知道村外整天有野猴子,二話不說放了學就喊上自家狗去村外打猴子去,飯也顧不上吃。
每人拿上棍子、彈弓,聽王真真說,六妮兒他們還有人上課捏泥巴的,捏成一個個硬實的泥球蛋子,有大有小的,放在課桌裡邊或者教室窗臺上晾曬,放學後就把晾乾的泥球蛋子往書包裡一裝。
背上書包去和野猴子們打仗去。
他們帶了狗,還有的居然挖了溝壕,有狗幫忙騷擾着猴子,猴子拿東西砸他們呢,他們就往土溝裡邊一躲。
猴子怒急跑上前來,他們就拿着棍子、鞭炮、彈弓對着猴羣一頓打。
雙方每天開仗。
最後猴子竟然也奈何不得他們,氣得抓耳撓腮,見到他們就跑,有的膽小的猴子更是被打得害怕了,躲在樹上都不敢下來。
野猴子們越是害怕,熊娃子們就越興奮。
最近連王真真也經常在放學後去跟着打猴子,把陳凌之前說的話忘到了腦後。
不過有黑娃和小黃狗跟着,野猴子根本不夠看,也沒必要擔心了。
就是黑娃的精力旺盛程度讓人讚歎。
和母狼配個大半天之後,還有力氣跟出去找猴子麻煩。
就衝這股勁頭兒不把母狼配上,生它幾窩狼狗崽子說不過去。
……
天氣晴好的一天,便是輕輕的秋風吹拂着,也還是有點熱,早晨起來沒吃飯呢,黑娃就又跑到山裡的狼窩忙活去了。
家裡其他人知道黑娃和狼配上了,很是驚訝了一陣子。
因爲黑娃、小金兩個,以前對狼都是特別仇視和敏感的,在家遠遠聽到山裡的狼嗥聲,都要安靜下來,聳動一番鼻子,聞聞這狼是在哪呢,有沒有過來。
要是發現狼在近處更加不得了,一定是狂躁不安,眼珠子發紅,非要去跟狼幹一仗才行。
現在竟然和狼配對了,這可真是讓人大跌眼鏡。
好在幾天過去,黑娃也沒啥別的變化,也不把狼亂往家裡領。
慢慢地,家裡也都習慣了。
這天早晨吃過飯。
陳凌小兩口就抱上孩子,喊上王真真,趕着牛車往縣城去了。
這趟不只是送王真真上學的。
還要順便去防疫站給孩子打一針疫苗。
打疫苗這個事情,本來小兩口不是着急的,但老丈人很重視這個,讓他們早點打,說早打早好。
家裡大舅哥和二舅哥家的兩個小娃子也是很早就打了。
這比起來別的人家,可要積極的多。
實際上,大部分人家也不是不願意給家裡娃娃打疫苗。
還是這幾年計生抓的太狠了。
大家躲還來不及,哪有膽子抱着娃去打疫苗。
這不是自投羅網嘛。
要打疫苗怎麼也得等娃上學了,過了風頭才行。
不過陳凌家不怕這個,該打疫苗就打。
近來接送王真真上學,縣城也老在喊呢。
什麼防疫一針,健康一生之類的。
牛車緩緩搖晃着,知道載了王素素和孩子,小白牛就以一種非常溫和緩慢的速度前進。
這樣就算走上山道了,也並不會太顛簸。
不得不說,在家裡養的這些東西里邊,還是小白牛最爲懂事和貼心了。
內向的小白牛,沒有雜七雜八的事情,它的心裡只裝着家人。
每次得到誇獎也不邀功,只要每天小兩口抽出時間來陪它到處轉轉,餵它兩把草,就眉開眼笑的,夠它高興很久了。
“哞~”
小白牛輕聲叫喚着,蹄子吧嗒吧嗒的踩在山道,發出清脆的響動。
牛車上王素素抱着小傢伙靠在陳凌身上,和王真真姐妹兩個吃着炒栗子。
王真真一邊剝栗子,一邊遞給姐姐,然後姐妹兩個一起往嘴裡塞。
“這栗子真好吃,我都不想給同學老師分了。”
“是好吃。”
王素素咕噥着嘴,笑道:“不過該給同學老師分還是要分的,吃完了讓你姐夫再給咱們炒一鍋嘛。”
她們吃着香甜的炒栗子,王素素懷裡的小傢伙這時候就睜着眼睛,看到母親和小姨兩個在吃東西,他的小嘴巴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動了起來。
“呀,姐姐你看,睿睿在動嘴巴了,他是不是也想吃呢。”
王真真眼尖,看到這一幕,叫嚷一聲,趕緊湊到跟前,瞪着眼睛跟小傢伙面對面的貼着,嗅着小傢伙身上的奶香味,“臭睿睿,臭睿睿,你是不是也想吃栗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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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傢伙最怕的就是王真真跟他鬧騰,立時哼唧着叫起來,向王素素求救。
“好了真真,別鬧了,他纔多大點,牙都沒長,咋會吃栗子。”
“他這是要開始跟着大人學東西了,你小時候也這樣。”
王素素最近邊帶孩子邊看書,育兒知識可是學了不少。
“哦,學東西,原來是這樣啊。”
王真真眼睛骨碌碌一轉,笑嘻嘻的道:“那我來教他吧,我這小姨可不能白當。”
說罷也不管姐姐和姐夫的反應,一路上就開始指着山道旁的各種東西開始教了。
“這是大樹……這是花……這是草……”
見到什麼東西,她都要跟小外甥說一下,小傢伙雖然現在聽不懂,但是眼睛隨着她的手指頭亂瞄亂看,一路上倒是並不寂寞。
陳凌和王素素見此,也隨她去折騰,反正只要兒子不哭不鬧的就行。
很快,到了縣城小學附近。
已經有學生在三五成羣的往學校走了。
也有認識王真真的,見面就笑着揮手喊她。
“王真真,你今天來晚了。”
陳凌見此便把牛車停下,對小姨子道:“行了,既然遇到同學了,你就從這兒下去吧,下午放學我再來接你。”
“好。”
王真真就收拾好書包,從牛車上跳下來。
“今天上完是不是就要放假了。”王素素問。
“不知道,老師還沒說。”
小丫頭說完,衝兩人擺擺手,挎着書包一顛一顛的跑向同學的隊伍。
口中還叫嚷着:“我今天坐的牛車,牛車走的慢,要不然肯定比你們先到。”
“哦,這就是你經常說的小白牛吧,它可真好看。”
“那當然了,它還能聽懂人話呢,可聰明瞭。”
“……”
“這丫頭。”
看着王真真和同學熱熱鬧鬧的離去,陳凌笑着搖搖頭,趕着牛車來到縣城的防疫站。
現在有條件自費打疫苗的人並不多。
雖然最近在喊了讓打疫苗,但是來的人寥寥無幾,今天更是一個人也沒有。
他們一家三口也不用排隊,直接抱着娃進去打就行。
兒子要打疫苗了。
雖然防疫針扎不到自個兒身上,王素素卻比自己要打疫苗還要緊張,緊緊地貼着陳凌,看着醫生拿出來針管,長長的針尖閃爍着銀光。
隨着醫生緩緩的推動注射器,針尖還滋出來一些帶空氣的藥液。
王素素身子見此,直接嚇得一哆嗦:“阿凌,咋是這麼長的針啊,打個疫苗,咋能給睿睿用這麼長的針?!”
她伸手扯着陳凌的衣服,小聲道:“你快看啊,這麼長的針,咱家睿睿纔不到三個月大,這是給大孩子用的針頭吧。”
陳凌見此,知道媳婦是關心則亂,安慰的衝她笑笑:“放心吧,這是很正常的給小娃娃用的防疫針,而且針頭雖然長,也不是全部扎進肉裡的。”
負責接種疫苗的是一位中年婦女,聽到小兩口的嘀咕,就擡頭看了看他們兩人,“要不還是換當爹的來抱着娃吧,一會兒打防疫針得把娃抱緊了,你這個當孃的就幫忙把娃的小胳膊按住就行。”
卻是人家看着王素素緊張,擔心打針的時候不順利,不樂意讓她抱着孩子了。
“啊?”
王素素聽醫生這樣說,頓時就慌了起來。
她其實壓根就沒多想醫生爲啥不讓她抱兒子了,只是聽到醫生說要把兒子抱緊,還要按住兒子胳膊啥的,就看着明晃晃的防疫針頭心慌起來。
醫生這樣說,這肯定是怕睿睿疼吧。
於是擡頭看向陳凌:“要不咱們等孩子大點再來?反正現在也不急對不對?”
別家都是上一二年級了纔打疫苗的,自家兒子也才兩個多月大,哪裡就用得着這麼急了。
陳凌聽到媳婦這話,頓時無語。
兒子還沒開始打疫苗呢,咋你自己就先害怕上了。
那醫生大姐本來是個嚴肅的人,見到她這慌張害怕的模樣,這時也忍不住彎起嘴角,“我還是頭一回見這當孃的比娃娃還害怕打針的,你放心吧,沒事的,打疫苗的針頭很細,扎進去就跟螞蟻咬一樣,不疼,我待會兒推慢點,肯定沒事的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