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六妮兒他們這話。
臭蛋這小傢伙眼裡的淚就止不住了,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一邊抽泣着擦淚,一邊淚眼朦朧的看着陳凌,委屈哽咽的喊着‘富貴叔’,髒兮兮的小臉跟小花貓似的。
“唉。”
陳凌這下知道怎麼回事了。
大人之間的矛盾,終於還是波及到孩子身上了。
其實臭蛋這娃吧,比他爹孃和他奶奶都要強得多。
也懂事得很。
連王聚勝都說。
他那老孃偏愛臭蛋這個孫子,但是給臭蛋的零花錢也好,買的零嘴也好,臭蛋私底下會給丹丹和大頭分享。
三個小娃娃平時也在一塊玩得不錯。
就是王聚翔兩口子看到後受不了,不是板着臉把臭蛋喊回去,就是走到他們跟前來把臭蛋拽回去,嘴裡還要指桑罵槐一番。
再加上,前陣子兩家子又出了那檔子事兒,慢慢地三個小娃娃想一塊玩也沒法玩了。
“好了,臭蛋,不要哭了。”
陳凌蹲下來,給臭蛋這小娃子擦了擦淚。
得。
他這不吭不管還好。
一過來擦淚,這小傢伙頓時‘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
“富貴叔,俺想去大伯家跟姐姐、大頭玩,是俺達俺娘不讓……”
陳凌一見這情況,頓時有點手忙腳亂:“哎喲喲,快別哭了,叔知道你是好孩子。”
這時聽到外邊哭聲,王聚勝他們也出來看是啥情況。
見到臭蛋哭,大頭和丹丹在一羣小娃子當中臉色也不大自然,立馬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丹丹、大頭,愣着幹啥,快哄哄臭蛋去啊。”
王聚勝不是爛好人,也不是一點脾氣都沒有,不然也不會要跟他爹孃斷親了。
但有些事情是不能怪到孩子身上的。
陳凌也說:“來叔這兒了,你們該玩就玩,在叔眼裡你們都是好孩子。”
丹丹、大頭原本聽王聚勝的話,還有點猶豫。
聽到陳凌這樣說了,這才鬆了口氣,笑着跑上前拉着臭蛋跑一邊去了。
沒辦法,有時候小娃娃就是這樣的。
想跟一個人玩,要考慮到兩家的關係,還有別的小夥伴喜不喜歡跟他玩。
有時候怕捱罵,想玩也是偷偷摸摸的玩。
當然。
有陳凌發話了,這些就都不是問題。
小娃娃們最是聽他的話了。
加上這麼點的孩子,心裡存不住什麼芥蒂,有時候大人還在耿耿於懷呢,他們卻在剛打完架,哭過一場後,就又能笑嘻嘻的湊到一起玩。
於是,果園裡很快就嘻嘻哈哈重新熱鬧起來。
睿睿也混在其中,吱哇亂叫的來回跑。
一般的時候,他們這些小皮猴子哪怕是來農莊這邊玩,也不會這麼晚還不回家去。
今天還在這邊玩,除了跟着大人來蹭飯之外,就是聽那些省臺拍鳥的人說了,今天晚上電視上會放陳凌他們打野豬王的新聞。
這才捨不得回家,都在這兒等着看。
……
wWW ¸тт kán ¸¢ 〇
農莊後院。
廚房這邊,知道外邊發生什麼事情後,一羣人小聲嘀咕。
“富貴就是心好,就聚翔那娘倆的德性,管他們家事兒幹啥,惹一身騷。”
陳寶栓拉着風箱,聽到這話咧嘴一笑,搖搖頭道:“富貴不是心好,他只是對娃娃心好,沒哪個小娃娃生下來就是白眼狼的。
娃娃都是好娃娃,不能看大人不懂事,就給娃臉色看。”
小孩子心思簡單、單純,你對他好他就和你親近。
小時候對他好,他能記一輩子,一輩子跟你親近。
陳寶栓就是之前聽了陳凌和王素素一番話之後,才慢慢對喜子好起來。
這半年,看到小姑娘也把他慢慢當父親一樣親近起來。
陳寶栓那種打心眼裡的高興和開心就別提了。
同時也越發明白陳凌之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現在跟人說話那種感覺都不一樣。
很多人說他也算是有個人樣了。
“那你說的也是,之前二柱多混啊,別人誰說都不聽,就他舅舅說啥他聽啥,還不是二柱小時候沒人管,他舅舅給他養大的。”
“嗨,你這說就說,咋還提起二柱來了。”
“就是,趕緊把飯菜燒好,待會兒還等着看野豬王嘞。”
“對啊,還等着看野豬王嘞,看富貴在牆上掛的豬骨頭,比牛骨頭還粗,腦袋比牛頭還大,那豬王也不知道有多大。”
“……”
關於看野豬王這事兒,不只是小娃子期待,大人也期待得很。
時間悄悄流逝。
天色黑下來後,農莊的熱鬧卻不減分毫。
“野豬王,野豬王!”
“野豬王快出來了……”
“要看富貴叔打野豬王嘍!”
“……”
陳凌一幫子大人在院中擺着桌子,光着膀子,吃肉喝酒。
小娃子們圍在客廳外的地面上,席地坐了一圈,看着客廳內搬到近前來的大電視,興奮地嗷嗷鬼叫。
同時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大屏幕,捨不得放過一個畫面。
終於,在一陣悠揚的音樂之中,省電視臺的新聞特別的節目開始了。
這年月的地方臺新聞別節目,是類似於致富經之類的故事性節目,氣功、雜技亂七八糟的內容都會有。
是排在《新聞聯播》後面的,有些地區在《新聞聯播》之後,還會插播一個本省地方天氣預報,然後再開始地方臺的新聞報道。
簡單的新聞事件報道之後,就是新聞特別節目了。
“哇,快看,快看吶,野豬王竟然這麼大,跟小山一樣,俺家豬圈都裝不下它!”
“……那是黑娃和小金,兩隻大狗在它身上像個小娃娃一樣!”
“這豬蹄子大的,一腳下去石頭都踩進土裡了……”
新聞特別節目正式開始之前,一個個精彩的截取畫面,連續閃爍而過。
引得小娃子們驚呼不斷。
大人們也顧不得吃喝了,紛紛起身湊過來看。
不時的倒抽一口涼氣。
“俺滴個老天爺哎,這是妖怪吧!這玩意兒看着都能吃人了,這也是人能打的?!”
“可不是嘛,就那一對豬眼睛,都大的跟鈴鐺似的,冒着紅光,能把人的魂兒吸走。”
“哎呀,這一下跑過來,直接把樹撞斷了。”
“碗口粗的樹啊,居然擋不住。”
不一會兒又驚呼:“富貴真猛,這還敢上呢,換成俺,腿都嚇軟走不動道了。”
說完不管大人小孩兒全都屏住呼吸,緊緊地盯着電視屏幕,連大氣都不敢出。
正好這個時候,省臺拍丹頂鶴的人,從山上下來了。
看到院子裡這個情況,就輕輕的笑了笑,對大家的反應頗爲滿意。
然後各自放下東西,到旁邊去洗漱。
洗漱完,那小領導就過來找陳凌,“富貴老弟呀,臺裡今天給我來信兒了,說聽了你的故事,知道了你的經歷,想要給你拍一期民間奇人的節目,讓我問問你意向如何?”
有這個想法也正常。
之前那個水庫巨黿的新聞,陳凌就上過鏡,那個很短。
這次的野豬王,清清楚楚拍到,還成功將其獵殺,可以說陳凌是僅次於野豬王的主角,全程露臉。
自然就被有心人注意到了。
再一打聽,知道了陳凌的故事,大爲驚奇的同時,自然而然就動了心思。
“這個,還要找我錄節目嘛……”
“再說吧,最近還有一個做動畫的要過來呢,全是這種事兒了,我也顧不上。”
陳凌沒答應,也沒拒絕。
只是把趙玉寶找來做動畫的那個人擡了出來。
至於什麼時候來?其實他也不知道。
“那好吧,我也就是替臺裡問問……你要是能答應,我們下次過來,能連着中秋一起休個長假了,嘿嘿。”
相熟之後他們也知道,陳凌這人不大看重名利,做事兒基本上全憑喜好。
“好啊,原來是想帶薪休假,外加公費旅遊,你們想得倒是挺美……這幾天丹頂鶴拍的怎麼樣?”
“嘿嘿,挺好挺好,這幾天挺順利的,就跟你說的那樣,這丹頂鶴一旦到了孵蛋的後半截,就不輕易挪窩了。
就算是發現我們在附近拍它,它們反應也不那麼大了。”
丹頂鶴的孵化期也就三十天左右。
現在早進入後半截兒了。
也就是說,距離小鶴出殼的日子越近,就越來越關鍵。
想挪窩兒也不大能挪得了了,除非放棄這一窩蛋,那意味着今年也就放棄繁衍了。
發現了這一點之後,省臺的人漸漸的放開了手腳,把拍攝地點換在了湖中的小船上,移動着全方位拍攝。
當然了,選的時候,儘量是選擇丹頂鶴們休息的時候,距離也不會太近,不然它們也是有可能出現應激的。
“對了,我們中午回來的時候,抓了好幾只竹鼠給慶文哥,就是我們不會剝皮,要不你也燉了吧,天熱沒法子多放。”
“哦呦,那些竹鼠是你們抓的?沒燉,他們在火塘烤了,烤得味道不錯,坐下來喝點兒冰啤酒,開始吃吧。”
陳凌還以爲那竹鼠是王慶文他們清晨採蘑菇的時候,從山上逮的,沒想到是省臺這些人抓的。
今年山裡竹林的竹鼠確實也非常多,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多,是比較好抓的。
當然了,味道也不錯。
就是陳凌很少能想起去抓一些回來吃,村裡去抓的人倒是不少,那也是去找知了殼的時候,順帶着抓的。
總歸是塊肉,平常人家抓上兩三隻回去,用黃豆燉豬蹄的法子就行,簡單點兒的就烤,幹竹子、松枝都行,是很好的下酒菜。
也有人混着蛇肉,說這樣很補。
“嘿呦,烤的竹鼠嗎?!那我們可得趕緊嚐嚐,這兩天總聽你們村的人說了,一直也不知道啥味道,饞得我們自己都動手抓了。”
“哈哈哈,去嚐嚐吧,那不就在架子上掛着嗎?今年這玩意兒多,隨便抓,我這邊兒有調料,你們抓了學學咋剝皮,以後自己做就行。”
自從前年的洪水之後,當地各種東西又多了起來。
往年竹鼠這玩意兒也不是沒人吃,關鍵是費勁啊。逮兩隻竹鼠,還得刨半天坑。
還不如在捉兩隻田鼠來的簡單。
田鼠味道也不差,它們吃糧食的,肉沒啥異味兒,跟什麼玩意兒都吃的家鼠比那是天差地別。
不過今年嘛。
山上竹林裡,竹鼠多的,走進竹林裡,到處能看到它們一個個胖乎乎的身影抱着清脆鮮嫩的竹子,在上面吭哧吭哧的啃。
它們爬的也不高。
見人就溜。
不過人要是多一點,合力一堵就能抓到的。
連省臺這些菜鳥都大大小小的抓了十來只。
陳凌也挑了兩隻烤得表皮金紅酥脆,撕開後,裡面的肉紅嘟嘟的冒着油光的竹鼠,配着冰啤酒和省臺的幾人邊吃邊喝。
睿睿在娃娃堆裡,有蘇麗改照看,也不用他管。
村裡這些人現在也顧不得喝酒吃菜,只是圍着看電視上陳凌和野豬王搏鬥。
陳凌就換了桌人喝酒。
直到九點多鐘,新聞節目演完,衆人還意猶未盡呢。
一個個長吁短嘆的,然後看陳凌的眼神也都變得怪怪的,嘖嘖讚歎着,跟看怪物似的。
王立山上下瞄了陳凌兩眼,更是從嘴裡蹦出來一句:“你娃這厲害的,啥啥狗王、山大王都是說小了,俺看以後得把你供起來。”
“啊?爲啥要把富貴叔供起來?”
“辟邪唄!”
衆人一愣,都憋不住笑了。
還真是,陳凌打老虎那畢竟是假的,但是打這頭野豬王那可是實打實,不摻半點虛的。
除此之外,馴虎、擒豹、獵狼……
等過個幾十年一百年的,說出去人家肯定以爲吹牛皮的,哪有人這麼厲害?
“富貴叔就是厲害。”
“對,富貴叔是獵人王,進了山老虎豹子見了他也老實得不行。”
“俺要向富貴叔學打獵,長大了打老虎,抓小老虎回家養。”
“俺也是,俺也要像富貴叔一樣威風。”
“……”
相比大人們,小娃子的崇拜和熱情就直接多了。
圍着陳凌又蹦又跳,喊個不停。
睿睿不知道他們這是在幹啥,也跟着喊了一陣,鬧得口渴了,就擠到陳凌身旁,捧着小水壺,一邊喝水,一邊用黑溜溜的眼睛盯着他們瞧。
“爸爸,尿尿。”
“你啊,喝完水就要尿尿,就站在葡萄架下尿吧,不要往遠處跑了。”
“嗯~”
終於,等娃娃們消停了。
漢子們繼續熱鬧的吃喝、談笑,娃娃們就在農莊的燈光下到處去捕捉飛來撞燈的蟲子,裝的瓶子裡滿滿的,準備餵雞鴨吃。
就這樣,一直到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