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陳凌家狗懷胎日期將近的狗,也有不少。
比如山貓家的那條湘西紅狼。
還有軍犬繁育基地的趙剛,他在山貓後頭也跟着牽過來幾條品相不錯的母狗,和陳凌家這些小公狗配上了。
前後相差不過一週時間。
所以第二天在回村之前,陳凌在縣裡先去電話亭去跟兩人通了電話。
先給山貓打的電話。
山貓家的紅狼確實也生小狗了。
不僅生了,而且還要早好幾天,差不多快一週了。
但是生了兩隻小狗,就活了一隻。
另一隻,沒撐過兩天就夭折了,據說是小狗崽子有點抽風吐白沫,大狗看了也乾着急。
他覺得應該是紅狼年齡太大,五年來未曾繁殖過後代的緣故,心情稍稍有些低落,說幸好讓紅狼懷了一胎,不然以後這麼好的狗估計會折損掉。
總之在電話說不清,他問了問陳凌這邊的情況,知道生下來的小狗崽子多出來好多隻,這才立刻高興起來,約好時間再見面。
趙剛那邊呢,就比山貓的情況好多了。
他們那些軍犬,都是些好苗子,而且年輕力壯、精力旺盛,正是一生當中的巔峰時期。
生下來的小狗,也多是強壯健康的。
只要母狗不拖後腿,一般是絕對不會有夭折的情況。
而且數量上加起來,比農莊這些小母狗生的都多。
陳凌打完電話嘀咕:“這傢伙,他們兩家的狗都比家裡的狗生得早啊,是二黑它們還是偏狼一些的緣故?所以生育比普通狗遲?”
這也不是沒可能。
不過想想趙剛跟他說的建議,在得知他把這第二代小狼狗訂出去之後,趙剛就說軍犬繁育基地那邊也可以把一些不那麼出挑的小狗崽子送給陳凌,讓他賣出去。
畢竟也都是陳凌家小公狗配的種,肯定也是二代的小狼狗了。
和軍犬一塊雜交出來的,就算不那麼出色,也是相對而言。
可不是隨便什麼狗就能比的。
陳凌想了想,覺得這個建議可行。
“等明天再跟老趙說這事兒,反正狗崽子們都還小呢,先買我的豆腐去。”
陳凌騎上馬去豆腐坊買了兩大塊豆腐,他愛吃這東西,最近中午都在村裡吃飯。
一家人和省臺那幫人吃大鍋飯。
蘇麗改大多時候做大鍋菜是做豬肉燉粉條,好吃簡單。
不過豬肉燉粉條,裡邊沒了豆腐可不行,在陳凌看來比少了肉還過分,吃不過癮吶。
心裡一直惦記着。
買完豆腐,回去接上睿睿,給王素素娘倆切下來一小塊豆腐,倒水泡上,父子倆就趕回村裡了。
到村口,小綿羊的運貨車正好停在這裡,王聚勝兩口子各自拉着一輛小車,上面擺滿了醃鹹菜的罈子,從村裡慢悠悠的拉過來。
很快,小綿羊也在後頭出現了,也是幫忙拉着一車鹹菜罈子。
但走半截,碰到兩隻大鵝帶着一羣鴨子走出家門,張着翅膀衝他叫喚,頓時嚇得這小子急忙停下來不敢走了,滿頭是冷汗。
“聚勝叔,你們別走那麼快,等等我,沒你們作伴,這大鵝想咬我呢。”
“哎呀,博明你這麼能幹,咋偏偏怕這鵝,這鵝有啥可怕的,你看我給你趕走。”
王聚勝自信滿滿正要露一手,門內又衝出來幾隻大鵝,張着翅膀大叫着,就對着他的屁股和腳脖子也啄過去了。
陳凌剛抱着睿睿從馬背跳下來,見狀就哈哈大笑。
小綿羊也噗嗤一聲笑起來。
正說着,門內一個弓着背的白髮老頭走出來。
是王聚勝大伯家的大堂哥,王聚坤。
陳凌就笑道:“聚坤哥,你家這鵝夠兇啊,前年追着我咬,今年自家人都不認了。”
王聚坤一看是他們幾個,也樂呵起來:“嗨,咬你的鵝,早在水庫讓土龍吃了,這是今年開春新賒人家的小鵝長起來的,不懂事,連學成兩口子來一下子,也往身上叨,不認人。
這不,俺白天就把它們趕出去了,在家沒人敢來串門。”
說着話,就拿平時趕鴨子的竹竿對着幾隻大鵝一頓敲,直接把它們往水庫趕。
就這樣,老頭拿着竹竿趕着一羣鴨子鵝,王聚勝三人拉着小車,一前一後的來到村口運輸車前。
一邊忙活一邊跟陳凌說話。
陳凌道:“這大鵝也下蛋也不勤快,養在家就是看門的,你們這在村裡不是在村外的,養這麼多鵝沒啥用。”
“是沒用,這不學成就等着村裡再來一兩撥外地人來遊玩,這就能在家給人家燉大鵝、燉鴨子啥的,還不是跟你家學的麼?”
王聚坤笑呵呵的說道。
倒是把陳凌聽得一愣,“那也是哈。”
怪不得今年村裡一下子多養了這麼多東西。
除了跟他學之外,還有這麼個想法,倒是合情合理。
反正費不了多少工夫。
賠錢也賠不了多少錢。
但要是碰到外地遊人大批量過來,那賺的錢就多了。
“你家那一羣大狼狗是下小狗了吧?”
“啊?是啊,昨天剛下的,這你們就知道了?”
“那可不是都知道了,娃娃們一喊,村裡誰不知道?俺家學成,二毛驢家文超,都惦記你家小狗哩,比小娃娃們都惦記,等着吧,指定得找你要。”
“哈哈哈,來唄,這次說不定還真能給他們勻出來一個。”
別的不說,跟家裡小公狗配上的軍犬就不少。
這當初也是趙剛怕狗子配不上,前後來了兩三趟,多牽過來好幾條母犬。
沒想到最後成功率百分之百,全給懷上了。
“還是富貴你大氣。”
王聚坤大聲笑起來,老頭子其實就是開玩笑的。
陳凌賣錢賣得多的東西,村裡沒誰一點臉不要去管人家張口要的。
他卻不知陳凌這次還真沒開玩笑。
幾人說着話,周遭的鄰居聽到說笑聲,也捧着飯碗從家裡出來。
“今年縣裡路修好了,山道也修好了,要是再把咱們村的路也修修那就好了。”
“你說是吧博明,起碼得讓你這大貨車開進去啊,不然每次拉點東西,都得停村口、停打麥場。”
村裡上上下下的坡比較多,房屋之間的過道也比較窄。
能通過拖拉機和小汽車的也就那幾條‘主路’。
這種大型運貨車就不要想開進村了。
“是啊,路修了是方便,我也想着呢,不過這個咱們做不了主,還是得讓大隊去找人反映啊。”
小綿羊性子軟,說話也和聲細氣。
“哈哈,路修好了你就幫你富貴叔去賣狗吧,他養這些狗好啊,一條狗起碼賣八百,一車狗大幾萬啊。”
“去你的吧,富貴的狗賣八百?你看不起誰呢?起碼一兩千。”
“要俺說至少得五千,不對,一萬。”
“……”
這時又有人陸續趕着鴨子出來,一羣鴨子一扭一扭晃着屁股,留下一灘灘鴨屎。
鴨子越來越多,一個個嘎嘎叫着跳進水庫。
村口人也越來越多了。
說起陳凌家的狗,爭得面紅耳赤,連陳凌這個狗主人都插不上話。
彷彿自家的狗還不如他們懂。
清晨,新鮮的鴨屎味兒,夾雜着水庫的茫茫水汽,涌進了鼻腔。
讓人精神一振的同時,心頭又有些異樣。
這是一股奇特的感覺。
陳凌揉了揉鼻尖,見睿睿今天精神同樣不佳,大頭和丹丹姐弟倆來了也沒勁兒和他們玩,這裡又鬧哄哄的,攪得人腦殼痛,就把臭小子放到馬背上,自己也翻身上馬,先回村裡的院子喂鴿子去了。
反正裝完鹹菜,小綿羊就會去農莊裝鹹蛋的,他也不用在這裡等。
老太太去縣城陪王素素後,村裡的家就不住人了。
也就蘇麗改每天得了空閒來看看,喂喂鴿子,喂喂王真真養的兩隻鳥。
今天陳凌主要是來看看,王素素藥櫃裡的那些藥材有一陣子沒有晾曬,有沒有發黴。
還好,翻建的房子通風良好,沒什麼問題。
村裡的院子沒什麼大變化,棗樹、桃樹、梨樹,牆角的爬藤蔬菜,都長得很旺盛。
這個季節,桃子熟過了,梨還沒熟,但青綠的棗子很多紅了半邊,已能吃了。
陳凌趁兒子不注意摘了兩個,擦了擦丟進嘴裡,那傢伙,脆甜脆甜的。
轉頭一看,臭小子在家裡的狗窩旁玩沙子呢,沒看到他吃東西。
小傢伙能吃魚,但棗子這類還是不能吃,避免生吞卡到。
“嘿嘿,叔爺爺,俺就知道你在這兒。”
這時,小森一幫子年紀稍小點的從院門外探出腦袋:“哇,狗窩外頭還弄了沙子,要把小狗養在村裡嗎?”
“現在不養,以後再說,這沙子是睿睿玩的……睿睿過來,咱們一塊喂喂你小姨的小杜鵑和小烏鴉,喂完爸爸帶你們回去看小狗。”
陳凌招招手,把他帶到兩個竹籠前,給鳥換水、換食。
他們在院裡鼓搗着。
忽然,聽到外面有小娃子哽咽的抽泣聲響起。
“哭,再哭,爺爺奶奶這麼疼你,你不聽話,整天跟着那些野娃子嚇跑,趕緊回家。”
“嗚嗚,俺不回家,俺不回家,俺就要去富貴叔家看小狗。”
“呸,什麼狗屁富貴叔,那是一家子喪良心的壞種,披着人皮的老猴精,他們去就把他們都吃了,咱們纔不去。”
“嗚嗚嗚,不是的,富貴叔是大好人,你纔是壞蛋,老貓猴下山先吃你。”
“……”
“桂珍啊,娃咋了。”
陳凌聽到這聲音,頓時眉頭一皺,跟樑桂珍說話這老太太的聲音有點陌生啊。
往外看了看,聲音是從對面傳來的。
他這才明白過來,是王春元那多年沒回村的老孃在說話。
這家人在村裡也不討喜。
樑桂珍見了冷哼了一聲,也不理這沒話找話的老太太,剛想罵幾句在家經常罵的,小孫子被陳富貴這王八羔子灌了迷魂湯之類的話。
突然見到陳凌家院門開着,剛纔的小娃子就跑到這裡來了。
頓時嚇得這婆子不敢大聲說話了,想想剛纔還說了陳凌兩句壞話,頓時嚇得冷汗直冒,胳肢窩夾起小孫子就匆匆離開了。
生怕陳凌發起火來,像上次一樣出來打她,想想,現在臉還隱隱作痛呢。
留下王春元梳着滿頭整齊白髮的老孃不屑的撇撇嘴:“還哼,沒屁點本事硬充本事……見了厲害的,還不是嚇得跟兔子似的。”
嘀咕完,看了眼對門陳凌家,也縮了回去。
……
“富貴叔,俺們現在知道了,臭蛋是好人,五爺爺也差不多算半個好人,他達和他奶奶是大壞蛋。”
“嗯,豬娃說得對,俺達俺娘也這麼說。”
陳凌牽着馬沿着小河,走在坡下的小路上,一幫小娃子嘰嘰喳喳說話。
“你們幾個,又胡說啥,盡跟你們富貴叔瞎說。”
不遠處,王立獻在黃豆地裡直起身來,看見陳凌就咧嘴一笑,看樣子等他很久了。
在他旁邊的農田,王立山頂着一個大光頭,光着膀子嚷嚷:“富貴你可算回來了,俺哥知道你讓他挑小狗,夜裡高興的睡不着覺,四點就來這兒鋤草了,就等着你從縣裡回來呢。”
早晨田裡人也不少,這話逗得一羣人哈哈大笑。
王立獻老臉有點發紅,有幾分不好意思,更多是激動的。
其實小狗剛生,還沒啥可挑的,主要是陳凌這個態度,讓他們知道,這次是來真的呢。
一直盼望這事兒的王立獻能不激動嘛。
陳凌笑眯眯一揮手:“走啊,都過來看看,也幫獻哥挑挑嘛。”
“哈哈哈,走走走,富貴都說這話了,一會兒把他家狗崽兒全給抱走。”
“對,一個也不剩。”
一羣人扛着鋤頭鐵鍬,雄赳赳氣昂昂的去了。
最近村裡很多人,起得早的,天不亮就會來田裡逛逛,就怕鹿啊獾子啊等東西禍害莊稼。
Www T Tκan CΟ
卻是還沒到看青的時候,就開始打起精神了。
陳凌一回家,昨天剛生完小狗的狗子們興奮異常,尤其還帶了小主人。
都上前來圍着睿睿鬧騰,這真是稀奇事兒,以前二黑這些小狗子最害怕睿睿接近,畢竟小奶娃子手上沒輕重,弄得它們很難受,所以從小怕睿睿。
現在生了小狗,當了娘了,居然還知道跟小主人親近了。
王慶文樂呵道:“睿睿身上有奶味,這些狗也當了娘了,知道這是奶娃娃,對睿睿肯定比往常親近。”
也不知道真假。
睿睿伸手摸它們,它們不再躲了。
讓小娃子很驚喜,眼睛發亮的歪着腦袋看了一眼陳凌,然後就嘻嘻哈哈的貓着腰去抓這些狗的尾巴。
一隻小手拽一個。
王立山這時就嘿嘿壞笑道:“睿睿啊,伯伯告訴你,你看到這狗肚皮下的奶奶了麼,裡邊的奶水又香又甜,你六妮兒哥哥小時候餓了往狗肚子下一趴,叼住就喝,喝完就出去玩,一天不用吃飯。”
“對,你豬娃哥哥他們小時候都喝過狗奶,喝狗奶不得病。”
“……”
或許是小狗開始喝奶的緣故。
比起之前,這些小母狗的肚皮一下子鬆了不少,全是黑乎乎倒垂的奶包。
十分明顯。
所以大傢伙就逗睿睿。
都知道陳凌家這娃聰明,說話學得早,走路學得早,個子也比同齡娃大,明明才一歲多,看起來像是三歲。
讓人下意識忽略他還是個奶娃娃,就真的把他三歲小孩來逗。
陳凌看他愣神,就蹲下來,把他摟到身前,指着幾個狗子的肚皮,“看,伯伯們讓你喝狗狗的奶呢,你喝嗎?”
睿睿皺着小眉頭來回看了看,這會兒工夫,腦瓜子也不知道是想了些什麼,忽而小手指着王立山,小臉嚴肅的對陳凌道:“爸爸,他壞。”
衆人先是一個愣怔,而後紛紛指着王立山笑的前仰後合:“老豬你算完了,就說你這大光頭配八字鬍像漢奸吧,這不,一兩歲的娃都覺得你壞,你自個兒找個坑埋了算了。”
王立山頓時老臉一紅,哭笑不得的自己給自己找補道:“到底是富貴家養的娃,就是聰明,纔多大點,俺還糊弄不了他了。”
其餘人雖然嘻嘻哈哈的,其實心裡也是感到驚奇。
“嘿喲,這狗真是的,當了娘還這麼馬虎,咱們還說讓睿睿喝它奶哩,它咋連自己娃也喂不好,還帶出來一個……”
王立山驚呼一聲,卻是一隻小狗崽子喝着奶睡着了,還在咬着奶包,結果被粗心的母狗帶出了狗窩外。
“富貴你快給放進去,一會兒不注意踩上去了。”
陳凌連忙走過去,小心翼翼託在雙手上,這麼點的小狗,不管是人還是狗,踩上一腳都受不住的。
“呵,這小狗毛色發紅啊,像咱們山裡老年間出的那種老黃狗,要不俺就挑這個吧。”
王立獻眼睛一亮,本地老年間的黃狗,大多數是一種稍微發紅的黃色,老人們講,這種黃色來自於老虎,黃狗看門,晚上山精鬼怪不敢進家,王立獻一下就很是中意。
“行啊,其實還有純白的、黃的、紅的,還有一個老鼠灰的,我哥說像是狼崽子,我也覺得像,我還說呢你看完了肯定要選那個。”
在母狗眼巴巴的注視下,陳凌把這隻小黃狗送進狗窩。
“哪一個像狼,俺要了,俺早就交了定金,是第一個交的。”
王立獻還沒吭聲,果園外走進來幾個人,急吼吼地就搶着喊道,引起一片狗叫聲。
“好傢伙,富貴家生小狗的事傳得真快啊,剛生沒兩天,人家買主這就找上門來了。”
“嘖,那可不是麼,富貴的名聲,有點事兒傳得快得很,這估計又是來拜鱉王爺的,聽說這事兒就搶着趕過來了。”
“……”
村民們猜得很對,這些人就是去縣裡拜鱉王爺的。
結果聽到了陳凌家的狗已經生產的事情,就急忙趕過來,搶着把好苗子定下來。
這第一波來了之後,剩下的人也陸續趕來。
都是交過定金的。
這樣他們大部分人能一趟過來也挺好的。
正好陳凌今天在,要陪着這些狗,收拾收拾狗窩,喂喂狗啥的,不然有的母狗儘管聰明,但就是會粗心馬虎,小狗崽子身嬌肉嫩,很容易受到傷害。
如此一來,他也有工夫陪這些人挑狗。
剛出生兩天的小狗,除了毛色沒啥可挑選的。
狗太小了,眼睛都沒睜開呢,別的也看不出來。
可沒辦法,這些人就是太心急,由於陳凌定的價格大差不差,他們生怕花同樣的錢,好的小狗被別人挑走了,就硬是要來挑,定下了心裡才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