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衆人好奇的目光下,陳凌去倉房把辣條拿了出來。
他家裡自然不是特意備着這個東西的。
這還是前兩天喊王慶忠兩口子回來休息的時候,把剩下沒賣完的辣條帶了回來。
說是當鹹菜吃,結果回來後也想不起來了。
也就是王真真每天去偷摸吃兩片。
其餘人是真想不起來,就連睿睿都不往那邊湊。
另外,辣條這個東西保質期是很長的。
由於重油重鹽,在夏天都能放挺久的。
所以放幾天時間,口味上也不會有多少變化。
但是吳老等人拿起來一吃,反應卻跟陳凌的想象不一樣。
他們臉上,並沒有吃到美食的驚豔感。
兩個老太太還有一個大姐甚至咬了兩口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然後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衆人輕輕皺眉……
最後還是吳老面露歉意:“小陳,這個東西很辣啊,我們上年紀的吃不來。”
其實這是委婉的說法。
灣島大部分人口味偏淡,在這個年代更加如此。
能吃辣。
但並不喜歡吃。
想讓他們吃一口辣條就驚豔的不得了,那是別想。
港島也是。
哪怕在後世,去了港島,辣條也極爲少見。
想買還要特意去專有的內地零食店找。
當然,這種事情並不絕對,並不是說他們那些地方一點辣也見不到。
灣島也有辣椒醬超級辣,有的川渝人和西疆人去了吃到也很服氣。
陳凌見到吳老等人的反應,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換了個說法說這是自己鼓搗出來的小零食,是不是不怎麼合灣島人的口味啊?
吳老等人這才說出原因。
那個大姐甚至說這東西有點臭味。
這個確實,對於口味淡的人來說,辣條有時候聞着是有點臭味的。
這跟陳凌的研究的配方和用料沒啥關係。
是辣條在製作和保存之中,是有一點輕微發酵的過程。
甚至辣條發展起來之後,從豆製品剛開始轉向白麪製品膨化的時候,大家都在摸索的初期有一段時間,發酵是必須的一個過程。
總之,陳凌是明白了灣島和港島的口味。
辣條是沒法發展過去大賣的。
相比之下,還是紅燒牛肉麪的普適性更好。
難怪這玩意兒賺錢這麼狠。
“小陳我看你挺喜歡研究東西啊,這吃的用的玩的你都有涉獵,這醫書也是你看的吧,我看這上邊的字,有點像是你寫的。”
回到客廳裡,陳凌剛燒上水,在找茶葉,吳老拿起桌邊的書看了兩眼,笑道。
陳凌聞言心想你個老頭子還見過我寫的字?
嘴上笑道:“是我的寫的,這書我看,我媳婦也看,主要是我媳婦看,她是醫生。”
“哦,素素妹子還是醫生呢。”那位大姐眼睛一亮。
這時王素素打着傘抱着睿睿走進來,她們女的就一塊說話。
吳老幾個老頭子則是看着書驚歎:“小陳真厲害,看得懂醫書,做了這麼多筆記。”
“你這是什麼都能學一點啊,你這麼年輕,怎麼這麼厲害的。”
“……”
這個筆記陳凌是有段時間聽說過、見識過一系列科學儀器無法檢測的東西后,就抱着中醫的經方、鍼灸、偏方各類醫書啃了一陣子。
他懷着獵奇的心理,倒是都能看進去,現在也能看懂一點方子了。
當然,藥理和醫理,什麼君臣佐使開房抓藥,號脈問診那還是一竅不通的。
“嗨,我這就是瞎看的,就是純看書,治病抓藥這種事,沒有老師帶怎麼行呢。”陳凌擡頭一笑。
同時在桌邊蹲着尋摸着,然後就發現茶葉見底了。
這要是夏天春天還好,家裡藥材多,什麼陳刺蛋、薄荷葉、菊花,隨便泡點就行,喝着清爽,但這都到了冬天了,冬天裡還追求啥清爽,還是喝點紅茶舒服些。
“沒茶葉了?”
王素素轉過來說道:“佳佳上次來的時候,帶了兩大罐茶葉的,我放後邊倉房了。”
“哦,對,我去拿。”
陳凌這纔想起來這麼一回事,家裡的很多茶葉還是梁紅玉和趙大海他們拿過來的。
但那是前兩年剛認識的時候,他們來家裡會帶。
後來熟悉了,陳凌就不讓他們帶了。
風雷鎮本地就有茶葉,寨子還有茶山,自家想喝都喝不完。
但現在老丈人和丈母孃不怎麼迴風雷鎮,王慶文兄弟倆來的時候也是隻給孩子們帶點東西,誰也想不起來拿茶葉。
畢竟妹夫啥也不缺。
所以茶葉見底了這才反應過來,家裡居然沒茶葉了,要不是王素素提醒,他都不知道小徒弟還送來了兩罐茶葉呢。
看到陳凌要出去,睿睿急忙跟上。
王素素趕緊拉住他,道:“爸爸不出去玩,就去後邊拿茶葉,你跟着幹嘛,外邊下着雨,有什麼可跟的。”
臭小子胳膊肘用力一掙扎,哼哼一聲,一下掙脫開,就悶頭往外跑。
陳凌眼看外邊雨點很小了,就不管他。
淋了就淋了,大兒子的體格那是槓槓的,他心裡有數,只要不是磕到碰到,他是從來不擔心。
“小陳,這裡的書和稿紙我們都能看吧?”
“能看,你們隨便看。”
陳凌應了一聲,走出客廳去拿茶葉。
睿睿帶了兩條大狗在雨裡瘋跑。
陳凌剛走進廚房旁邊的倉房拿茶葉,就聽他在外邊興奮的喊叫:“爸爸,黃黃!”
陳凌走出來,抱着茶葉罐,把門關上,順便循聲看過去,就看到一隻蔫了吧唧的黃鼠狼在水道口旁邊躲雨,渾身毛溼噠噠,髒兮兮的……
陳凌眼力好,甚至發現這隻黃鼠狼嘴邊的一圈白毛。
“不要過去,不是咱們家的黃黃。”
陳凌喊住兒子。
也不知道是這類東西膽子都大,還是這個黃鼠狼狀態不對。
看到人和狗在這邊,也不害怕逃跑。
而黑娃小金居然也沒過去。
還是二黑聽到這邊喊聲,跑過來汪汪衝過去,把它嚇走了。陳凌看了眼那隻黃鼠狼動作遲緩的樣子,又看了看黑娃小金眼睛裡一點兇光也沒有,頓時心裡瞭然。
“爸爸,黃黃跑啦。”
睿睿苦着小臉蛋,跑到他跟前,急得一蹦一跳的。
然後又瞪二黑,同時小手呼了過去:“打你。”
“打二黑幹嘛,說了那個不是咱們家的黃黃,咱們家的黃黃住進山裡了。”
陳凌把他抱起來,知道臭小子好久沒看到黃鼠狼了,乍一看還以爲它們回來了,有點驚喜和高興。
小黃它們自從被陳凌訓成高端小獵手後,就經常去山裡亂竄,後面更是直接住在山裡不回來了。
這幾個小東西以前就是這個德性。
說不定什麼時候冒出來呢。
以前就在村裡到處安家,只有王真真他們到處跑着玩的時候能遇到。
現在跑進山裡,那就別說了,它們不肯回來的話,一般情況下是沒人碰得到的。
“好了,爸爸改天去山裡把它們喊回來,到時候跟你睡一個被窩。”
臭小子眼睛一亮,高興的猛點頭。
他之前就老把黃鼠狼往屋裡帶,還抱上牀,每次陳凌都得給那幾個小東西洗澡。
“走,趕緊回屋去了,媽媽給你倒了糖水喝。”
陳凌帶着他回到客廳,一進客廳,吳老等人正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的一些稿紙,倒吸着涼氣。
“小陳,你連西醫的知識也懂嗎?我們看到這個論文了,這個……我們……”
吳老等人又是震驚,又是一臉不好意思和不知所措。
“我們是不是看到什麼秘密了,據我所知,這個東西是不是要申請專利?是不是發表前不能隨便傳播?”
“啊?什麼意思?”
陳凌一臉茫然的走過去,拿過那幾張稿紙一看:“哦,原來是這個啊,這東西沒事兒的,歐美那邊早就開始搞了。”
稿紙上是他給國家畜牧雜誌投稿後,那些醫用蛆蟲培養的大膽試想。
不是用蛆蟲餵雞。
是培養無菌蛆蟲用來清創清腐肉救人。
也就是用蛆蟲去清理一些沒法用常規手段清理的腐肉,比如燒傷後的病人,骨感染的、斷肢續接的病人……
這個東西,也難怪吳老等人震驚。
陳凌當時知道這個東西的時候也震驚不已。
他不僅震驚,他還想罵人呢。
用蛆治病?我看你腦子有病吧!那玩意兒能治病?
但真的瞭解過這個東西之後,他覺得提出這個想法的不是腦子有病,而是天才。
醫用蛆蟲老美十年內戰是有記錄的第一次有意使用,但無菌蛆蟲在十九世紀初那種環境下是別想培養出來的。
蛆蟲消毒工具和消毒手段也不充足。
所以老美那邊又丟一邊了。
到了近些年纔有重新從故紙堆翻出來,所以國內聽到陳凌的養殖秘訣後,才聯想到無菌蛆蟲。
想拉着他一起研究一下。
現在這個年代,只要你有本事,哪怕是民間野路子,也能獲得認可,有時候還能幫助自己國家獲得突破性進展呢。
就是陳凌對蛆蟲隔應得很,實在下不去手。
每次想起來,也選擇性遺忘,來的催稿信也是選擇性忽視。
哪怕在洞天裡可以不用他手碰就能試驗,他也懶得去弄。
即便他有預感,在洞天裡應該很簡單就能培養出來無菌蛆蟲,那也是一拖再拖。
“哦,原來國外已經研究過了,那就沒事了。”
“不過我們看小陳你這個寫了很多大膽的設想,是不是國外那邊又搞了技術壟斷。”
“對,這個醫用蛆蟲治療費用很高的,就算出的起錢,想用這個療法也得專門跑到老美那邊,至於培養無菌蛆蟲的技術,就不要想了,單純把蛆蟲帶到國內,他們也不答應,即便那些蛆蟲用完就扔,也沒法直接用來繁衍無菌後代……”
無菌的蛆蟲清理完腐肉之後,就成了醫用垃圾,自然也是有菌的了。
繁殖不了無菌後代。
蛆蟲好養殖,而且它們也確有食腐的嗜好。
國內現在的難題是:蛆蟲在病人身上啃吃腐肉,不是吃一口就走的,就算是小傷口也要一個小時以上,時間這麼長,肯定還要邊吃邊拉。
到時候腐肉清理完了,傷口又感染了,這搞個屁?
所以說醫用蛆蟲是無菌排泄?老美怎麼搞的?國內實在想不通。
這也就是陳凌稿紙上只停留在設想階段了。
“我們看這個你是想用蜂蜜養蒼蠅,培養後代?”
吳老等人好奇的問道:“這得用多少蜂蜜?用得着下這麼大本錢嘛?”
兩個老太太和那位大姐也早就好奇的湊了過來。
紛紛發出疑問。
陳凌對此微微一笑:“這麼做,自然是爲了馴養蒼蠅,讓它們慢慢變異,培養出新品種,產下乾淨的蛆蟲。”
“吳老,你們見多識廣,有沒有聽過這樣一個設想,如果一個地方沒有髒東西,沒有各種各樣的垃圾和惡劣的水源,蒼蠅被逼無奈之下,爲了生存只能去採食花粉,慢慢變異成了跟蜜蜂一樣的益蟲。
從此,蛆蟲也不那麼骯髒……”
“呃,沒有,這個想法一看就是小陳你自己的想法吧,就是蜂蜜換成了花粉。”吳老搖搖頭,然後盯着陳凌笑道:“以前別人都說你這個年輕人怎麼了不得,我覺得誇張了,現在我才知道你這個後生是多麼厲害。
你是什麼都敢想敢幹啊……
在你這麼個年紀,就有這樣的成就,還能分心在這麼多地方,這說明你只要是對什麼東西感興趣了,都能很快入門。
你這個天分太過了不得了。”
“是啊,老吳說得對,怪不得你養魚養狗都能養出新品種,方便麪能搞出新配方,我看這個什麼無菌蛆蟲的技術突破,你肯定能做到。
換別人,都不敢往這個地方想。”
其餘人也一陣附和,而且驚歎。
他們這還真不是恭維,故意說些虛假的好聽話。
而是陳凌跟他們想象的實在太不一樣。
他們想象中的陳凌就是一個普通的農村小年輕,有點奇怪的本事,或者碰運氣琢磨出來一些東西。
現在這一看,都整上論文投稿了。
而且醫書上還寫滿了筆記。
這哪裡是一個普通的農村青年?
而且看這談吐,說到什麼都能聊兩句的樣子,肚子裡肯定是有真貨的。
到了這裡,他們深深懷疑,陳凌看醫書不是爲了治病,是鼓搗某些配方,比如研究美食上的調料,又比如研究養殖上的用藥。
陳凌笑而不語,然後給他們倒水泡茶。
心裡卻大罵開了:“媽的,狗屎意林,騙了老子這麼多年,我踏馬就知道,不管什麼時候,澳大利亞蒼蠅會採蜜都是假的……還有國外的那些狗屎東西,看老子以後真的搞出來採蜜的蒼蠅,怎麼反輸出你們。”
他昨天就聽說了,吳老每年要去澳大利亞一趟呢,他都不知道的事,那絕對假的不能再假了,完全就是爲了欺騙善良淳樸的國人,培養慕洋犬的低劣洗腦手段了。
不過也無所謂了,要不是這個故事,他還想不到怎麼編來應付那邊的催稿呢。
論文他也不會寫,就用語出驚人的腦洞對付唄。
對付完,搞出來採蜜的蒼蠅,還能反文化輸出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