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相親還沒相完，狗也開始相親了。
這天陳凌正跟王立獻幾人忙活着，往牲口圈裡攏成一堆的玉米芯上灑石灰水。
灑完石灰水，就要拿塑料布蓋上，悶着讓它發熱，用來滅菌。
這時候買了兩次魚苗的田利川找了過來，這次他不是來買魚苗的，而是帶着狗來的。
一條大白狗，肉滾滾的，聽說是給他看魚塘的，會游泳，能鳧水。
很聽他們一家人的話，老實忠厚，對外卻很兇狠，是看家護院的好手。
可以說這是條難得的好狗。
田利川不想委屈了它，隨便讓公狗配了。
正好知道陳凌這號人，又見過黑娃那些狗，就挑了個空閒的時候，過來找配狗。
另外陳凌這邊也是明碼標價。
價格高是肯定的，狗是好狗，那也不用質疑。
但關於配狗，他也知道，陳凌並沒有靠這個來賺錢的想法。
還是隨自家狗眼緣，看得上你就配，看不上陳凌也不強求。
所以他這個說是跟狗相親，也沒錯。
田利川運氣不錯，這趟過來沒有跑空。
雖說黑娃依然看不上這類狗，但二黑看得上啊，而且二黑似乎是很喜歡這種肉滾滾，身上又幹淨，毛髮又很整齊的城裡狗。
看到後眼都直了。
嘴裡叼的骨頭都掉地上了。
也顧不得帶着狗羣撒歡了，跑到這大白狗跟前就是搖頭擺尾，對着人家屁股一頓嗅。
田利川看到二黑對自家狗感興趣，高興的不得了。
連忙從車上拿下來好多肉和內臟，對着農莊的狗羣一陣投喂。
喂完去陳凌他們剛纔忙活的牲口圈看了看：“老弟你們這個是幹啥，種蘑菇嗎？”
“對，今年剛蓋了棚，要種點蘑菇。”
陳凌他們在溝渠洗手，旁邊小白牛領着小水牛在他身邊玩鬧。
小水牛有大牛帶着，也不認主，跟誰也玩，一會兒去拽王立獻的鑰匙，一會兒去叼陳大志的菸葉。
很是調皮。
幾人挺喜歡這小牛，不是喜歡它調皮，是平日裡陳凌家的白牛不去別人跟前，只有這小水牛玩鬧的時候，纔跟着過來看着它。
村裡人還是喜歡小白牛更多一點。
藉着小水牛玩鬧的機會，也能摸摸這頭漂亮的白牛，跟它親近一下。
田利川的注意力不在水牛上，也不在狗身上了，而是看着牲口圈裡頭的蘑菇培養料，皺眉說道：
“這個時候種蘑菇不是有點晚了嗎？這怕是趕不上賣啊！”
“是啊，是有點晚了，不過能賣幾茬賣幾茬吧，第一年也就是瞎忙活，我就是想試試。”
陳凌笑笑，並不在意的樣子。
一般長江以北，冬天常年降雪的地方，種蘑菇是在秋末，最晚不能超農曆十一月。
要不然，不是在年末趕不上賣，就是年後賣不掉。
不上不下，白忙活還賠錢。
要知道，入了臘月，是走菜最快的時候，是蔬菜銷售的旺季。
尤其是年夜飯上必備的菜，價格會翻了天的上漲。
就比如蒜薹，在有的年景能飆升比平時高十倍、幾十倍的價格……但銷售量依然居高不下。
蘑菇有時候也是這樣。
田利川的意思是，這蘑菇種的時候晚了，不僅有可能趕不上價格好的時候，還可能只能賣一茬，今年這一棚就到此爲止了。
畢竟到了春天，天氣一天比一天暖和，蘑菇不好保存，就很難賣了。
不好保存，代表運輸成本高。
在小縣城賣？又沒人吃得起。
而且他們這邊靠着山，天氣回暖了，還缺蘑菇吃？
拉倒吧，根本賣不動。
“好傢伙，還是你有魄力啊，怪不得你能成事呢！”田利川嘆道。
心想，還是人家有錢好啊，賠了也不在乎，想試試就搞這麼大。
其實陳凌不怕賠的原因，除了有神奇的洞天，還是因爲孫豔紅開着店，他種的菜賣不掉也糟蹋不了。
劉建成那邊雖然快做成超市了，但出貨少，不用考慮。
還得是這個飯店有用啊。
隨便搞兩個新菜單，家裡的各種東西那都不愁賣。
“田老闆從我這批的魚苗怎麼樣了？”陳凌問。
“好，非常好，要是不好，我這次來就是過來讓你賠錢的了。”田利川樂呵呵的說着玩笑話，很明顯的一說到這個他就來了精神。
“老弟啊，我不知道你懂不懂我們這種搞大規模水產養殖的是怎麼個情況……
我這麼跟你說吧，就是有的魚苗哈，在小魚苗的時候，吃飯跟豬一樣，一天喂十頓八頓的，那都能給你吃完。
長得也是嗖嗖的，那叫一個快。
而且就算夏天喂點變質的飼料，那也半點問題沒有。
但只要一長大起來……
嘖，哪怕是隻長大一點點，到小指頭這麼長，說起來也還是魚苗呢，反而比小的魚苗還嬌貴，動不動就死。
是吃也吃不了太多了，還得緊着好飼料喂，不能喂差的，稍微變質一點那就一堆堆的死。
但你的魚苗身上就沒那些毛病。
不是我當着你面誇你，你家這魚苗是真皮實，吃起來跟小豬崽子似的，長得也更快。
好傢伙，這都冬天了，還吃得那麼猛，一天一個樣的長呢。
有的沒怎麼注意，巴掌長了，身上顏色也跟野魚似的。”
陳凌聞言笑着道：“應該是你室內育苗的緣故，室內暖和，照樣吃照樣長。”
“那可不能，我幹了這麼多年水產，不是傻子，老弟你這人就是喜歡藏拙，低調得很。”田利川一口咬定。
“要是你魚苗真的普普通通，下次你給我便宜點，按普通魚苗批給我唄？”
“哈哈，那不行。”
“你看，還是吧。”
“富貴的魚苗確實好，雞苗、鴨苗也好。”
陳大志接過話，問陳凌：“聽說要你那雞苗的還想找你收雞蛋孵小雞呢，前兩天那些省裡領導也提來着，怎麼也不見有人來？”
“我早就回過信了，現在賣不了。”
陳凌搖頭：“他們早就寫信，還託博明問過幾次呢，這倆月鹹蛋賣得快，我顧不上他們那邊。
加上家裡最早的那一批雞也開始老了，下蛋越來越少。
等來年新的雞苗長起來再說。
不然供不上他們要的。”
鹹蛋看着不起眼，卻是細水長流，能做很久的事業。
現在這鹹蛋很是養起來一批人的口味。
就服這個味道。
吃過這個，別的鹹蛋沒法吃。
“嗯，我吃過你家鹹蛋，那是真的好吃，人家說逢年過節送禮送這個的多……不過我納悶的是，那些人知道你的雞苗好，爲啥不一開始就大批量的收購呢？
像我這批發魚苗一樣，一次性多來一點，
非要到現在，過了這麼久，纔想着再來買。”
田利川很是想不通，那些養雞的應該跟他們差不多才是，尤其是開大養雞場的，這怎麼說也不是拍腦門就用的新品種的雞苗，肯定會考察好再做決定。
而且他也知道，陳王莊好多村民家裡都是用的陳凌家的雞苗，有很鮮明的對比。
相信那些人也看得到，再說了，農莊這些大肥雞明面上擺着呢，任誰來了也不會看不見。
養得這麼好的土雞。
下蛋這麼勤快，長得這麼好，那些人既然決定要收購雞苗，爲啥不一次性多收購一些回去？
“唉，說到這個，還是貪心唄？
他們跟你這個養魚的還不太一樣，你這養魚的，留點種魚自己培育雖然也不是不行，但這個還是比較耗費時間，用你們的話說，就是該賺錢的時候，有這閒工夫，早把那點錢賺回來了。”
陳凌搖搖頭：“他們那些養雞的不一樣，有心思把我這好雞苗當成種雞，你也聽村裡說了，我這雞下蛋勤快，出肉也多。
是能當蛋雞，也能當肉雞。
當蛋雞下的蛋還比洋雞蛋好吃……
你說吧，這樣品種好的雞，他們能不動心思嗎？
結果你也看到了，他們眼大肚子小，眼高手也低，想的挺好，沒弄出來，這才找回來跟我要雞苗，老老實實地想多收購一批專心養雞，不搞有的沒的了。”
“哎喲，這不跟紅利一樣嗎？淨搞些自個賺不了的錢。”田利川一聽就皺起眉頭。
他說的是田紅利。
田紅利當時也是看陳凌養的觀賞魚好，想自己當種魚培育。
“唉，差不多。”
陳凌呵呵一笑：“我家這些東西說皮實也皮實，說難伺候也難伺候，說皮實吧，這一個個的，不管是雞還是魚還是狗，到哪裡都好養活，你說難伺候吧，這些東西想讓他好好下崽兒……也確實很難。
往往是就算下崽兒了，也一胎打回原形。”
這時候陳寶栓說了一句：“這咱們村裡出去的東西，就是適合散養，他們把雞鴨關到籠子裡，蟲子也吃不到，野地裡的泥土氣兒也聞不到，那肯定養不好。”
“哈哈哈，這兄弟說的話有道理啊。”田利川讚了一聲：“以後我想養雞了就來你們這兒，找個山頭，跟富貴老弟一樣，放在山上，讓它們想吃啥吃啥。”
他們幾個閒聊着，忽聽‘哼唧’一聲，那邊二黑跟大白狗配上了。
一羣老爺們頓時呼啦啦全走過去看。
“行，二黑是個厲害的，這麼快就配上了。”
“是啊，二黑也挺能啊，看黑娃看多了，總覺得二黑小巧，沒想到配起狗來也這麼兇！”
“兇，公狗必須兇一點，你看二黑多有勁。”
“就是平日裡操心太多了，身上不長肉，跟黑娃比瘦的跟小雞仔似的，要是黑娃上，這大白狗早趴地上了。”
一羣人對二黑評頭論足着，二黑搞得很尷尬，配完後還沒撤出來就拉着大白狗往一邊躲。
“哎喲喲，這還害臊呢，平時在村裡管這管那的時候，也沒見臉皮多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