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了年夜飯後,剩下的飯菜就收拾好,歸到廚房中去。
留着明天大年初一,中午飯可以熱一下繼續吃。
這些需要熱的菜裡面,最重要的是魚,大年三十的魚,留到初一,討個年年有餘的彩頭。
今年過年人多就是好。
什麼都不用陳凌管,大家就都給他們收拾好了。
剩下的就是守着電視看春晚了。
這年月的春晚還很正經,很好看,每年的節目都很給人驚喜。
只是對於陳凌來說,不那麼大新鮮感了。
“富貴,快別忙活了,過來看電視,這段小品很精采。”
趙玉寶嗑着瓜子喊叫。
“好嘞,我耳朵聽着呢,不管咋說,我也得把餃子餡先剁好吶,等會咱們一邊看春晚,一邊包餃子……
等着餃子包好了,守歲的時候,餓了咱們就吃。”
是的。
又要剁餃子餡,包餃子了。
北方新年就是這樣子的。
吃不完的餃子。
加上今年家裡這麼些人,要一起守歲。
守歲到後半夜之後。
年初一大夥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起牀呢。
不把餃子提前包好的話,那傢伙,起牀大夥都沒飯吃。
聽到陳凌這麼說。
趙玉寶把手裡的瓜子放下,直接說:“那行,給我也拿把刀,我幫你剁。”
他這一說話,趙大海他們也紛紛動起來。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行,我自己反而更快一些。”
陳凌擺擺手,自己繼續收拾。
“讓富貴自己弄吧,你們上去幫忙,那也是幫倒忙,弄半天,你們剁的餃子餡不合格,不好吃,富貴後面還要自己加工,重新再剁一遍。”
梁紅玉老太太發話了,把他們都懟了回去。
這也確實。
陳凌剁出來的肉餡,就像是雙刀火雞剁出來的牛肉一樣。
那感覺就是比別人剁的餃子餡,包出來的餃子更好吃。
“說的也對。”
“那我們還是一起包餃子吧。”
今年陳凌家的肉,那可比往年要多得多。
先殺了一頭豬,小水塔裡,又有着鹿肉、牛肉、麂子肉。
中午吃的餃子,餡料種類很多。
到了晚上這個時候,除了豬肉,則又添加了麂子肉。
陳凌家吃野味吃得多。
現在都已經吃出經驗來了。
知道這麂子肉,還有草鹿的肉,要比梅花鹿的肉要好吃的多。
麂子肉很鮮嫩。
有小羊羔肉的那種滋味。
除了奶香味沒有,其他有點皆具備。
但同時,又不會像是羊羔肉那樣太嫩滑過頭了。
以至於會顯得鬆散。
不太適合包餃子。
起碼不適合他們這種北方人,又是山裡人的口味。
因此,麂子裡的肉也要挑選。
赤麂,也就是黃猄的肉,是適合包餃子的,更適合做大包子。
小麂,家裡那兩隻,要足夠年份才行。
要不然也只適合燉煮和炙烤。
差不多是五斤的豬肉,五斤的麂子肉,都屬於肥瘦相間的那種。
帶點肥的,吃起來才香。
陳凌用刀去掉皮。
先對豬肉下手。
擺上案板,抄起兩把刀噹噹噹的就開始剁起肉來。
陳凌手中的刀是剛磨的,用起來很順手。
眼看着,大塊變小塊,很快小塊成了肉餡。
肉餡剛成形的時候,陳凌就把旁邊放置的姜蒜放到肉餡中。
繼續剁了起來。
等姜蒜都成了碎末,均勻的融入到肉餡之中。
這時候再加醬油,然後繼續剁到肉餡裡面看不到肉塊,基本就算剁好了。
陳凌剁肉餡的是時候,王素素她們幾個一邊看着電視,一邊把韭菜、芹菜、香菜等切碎。
包餃子的蔬菜不用切太碎,這事她們都能做。
值得一提的是……
這裡面,香菜和麂子肉是絕配。
就跟香菜和牛羊肉搭配那樣。
越是鮮味足的肉,與香菜搭配就越能體現出其美味。
梁紅玉娘倆和麪,準備擀餃子皮。
人多力量大。
沒多久,就把餃子包上了。
“我好羨慕你們呀,能包餃子,想去哪裡去哪裡。”
杜鵑躺靠在牆邊的牀上,一臉的羨慕。
“熬吧,我這兩年都是熬過來的。”
王素素一副過來人的姿態嘆息。
惹得衆人皆笑。
素素屬實過於年輕了。
臉嫩,嬌俏,少女感還很足的。
這樣老成的說話,着實令人有些忍俊不禁。
“汪汪汪……”
陳凌家裡這邊正熱鬧着,外邊就傳來了狗叫聲。
有人匆匆的闖進了家門,是跑進來的。
但這個時間趕過來,肯定是村裡人不用說。
因此狗叫的不太兇。
“富貴,出事了,出大事了,永勝跟永剛打起來了,動刀子了,要殺人!”
是陳玉強和他爹陳國平,這個時候老村醫陳國平比他兒子陳玉強跑得還要快。
“什麼,動起刀子來了?怎麼回事?大過年的,他們要幹什麼!”
陳凌嚇了一跳。
今天下午去山上上墳的時候,他見到兄弟兩人在半路上拌嘴,就有預感,這兄弟倆跟王聚勝兄弟差不多。
早晚要鬧上一場。
沒想到來的這麼快。
還鬧得這麼狠。
“四爺爺一點辦法都沒有,氣的躺在了地上,這大冷天的,三桂叔讓趕緊來喊你,說兄弟倆誰把四爺爺氣死了,今年這年就別過了。”
陳國平急的滿頭汗。
陳玉強長得胖,這時候上氣不接下氣的,“富貴叔,帶上,帶上狗,他們拿斧頭和柴刀,要殺人。”
“走。”
陳凌臉色耷拉下來。
任誰大過年被這麼打擾也會心裡不高興。
其實陳永勝和陳永剛他都可以不管。
但四爺爺不能不管。
四爺爺對他爹和對他都不錯。
在腦子糊塗的時候,還惦記着陳俊才,幾次三番把陳凌認成他爹。
這要是沒有感情,是必然記不住的。
所以陳凌換上衣服,二話不說就喊上二黑幾個,把小青馬也拉出來開始往村裡趕去。
陳國平和陳玉強父子倆,他顧不上太多了。
……
“富貴這也真是的,現在村裡有什麼事都來找他。”
梁紅玉有些小抱怨的說道。
大過年的,一家人正守着春晚包餃子高興熱鬧呢。
跑過來把陳凌喊出去。
實在是讓關心的人高興不起來。
“阿凌肯定要去,村裡現在也不是什麼事都找他,四爺爺家的事肯定要找他。
四爺爺對我公公還有阿凌都不錯的。”
王素素說道。
大家這才知道是這個緣故。
村裡的關係就是這樣。
錯綜複雜,沾親帶故,遇到事了,尤其是解決不了的麻煩事。
那就要找這些親戚中,本事最大,說話最管用的。
不然把事情鬧大。
對誰都沒好處。
……
陳凌趕過去的時候,院子里正是熱鬧的時候。
哭聲,吵鬧聲,狗叫聲亂成了一片。
陳凌過來的時候,陳永勝已經倒在了地上,好在不是用柴刀和斧頭傷到的。
但也是被用鐵鍬拍中了腦袋。
頭上有口子在流血了。
陳永剛被人拉到一旁了,還在跳着腳叫囂。
看到陳凌過來,更是眉頭都豎起來了。
“把富貴喊來又咋樣,富貴來了,俺也要弄死他,欺負到俺家頭上來了,砍不死他。”
陳凌見狀也不上前了。
問周圍村民到底怎麼回事。
“唉,是永剛家不講理在先,他媳婦彩妮兒嫌棄趕年叔爺爺過年不去他家裡幫忙……
永勝這邊說這兩年是他們管着老人,老人沒吃過永剛家一頓飯,沒穿過他們家一件衣服。
不給他們幫忙,那纔是對的。
永剛一聽這話就急了。
說永勝仗着是家裡老大,欺負他們家。
佔着老人,不讓去他家幫忙。”
這話是騎着車子匆匆趕來的陳國平說的。
陳國平是村醫,在村裡也算是德高望重了。
這種公平客觀的話講出來,必然會得罪人。
別人怕,不敢說,他把陳凌叫過來的,那肯定由他來說。
果然。
他這一開口。
一個短髮方臉的黑瘦婦女就炸毛了。
這是老二陳永剛家的婆娘楊採妮,瞪着眼睛,急赤白臉的一蹦三尺高,衝嚷道:“俺家的事,用得着你個老王八蛋管?”
罵完陳國平,就衝着旁邊躺着的陳趕年吼道:“不管兒女的老人,不如死了算了。”
陳凌頓時皺眉,有點看不下去了:“想要老人管,那也要先供養老人,不能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平白無故的,讓老人把你們供起來。
這人不管在哪兒,在什麼時候,都要講點道理。”
“呵,俺家不管他?你那麼有本事,你帶回家管啊!讓他給你當爹當老子!”
楊採妮對着陳凌就開噴了。
要不說女的有時候就是這樣呢。
涉及到家庭矛盾和吵架的時候,管你面前是誰呢。
哪怕天王老子在跟前,也要刺你幾句。
但是陳凌哪裡會慣着她,一巴掌就甩了過去。
一個不講理的婆娘,他打完都懶得理的。
轉身對着陳永剛連叔也不叫了。
“陳永剛,你要是不管我四爺爺,就少他媽過來舔着你那大臉要我四爺爺管你……
來,我今天就站在這兒,我看你能砍死誰。
再在這沒事找事,胡攪蠻纏,大過年的,我先卸你兩條腿,你看我敢不敢。”
陳凌冷着臉,眼神也是冷的。
陳永剛不服,還想說什麼,但碰上陳凌的眼睛,張開的嘴巴都哆嗦了一下,咕噥了一聲,就把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
一時間腦子裡想了太多。
想到了村裡人說陳凌經常去山裡打獵,還收服了老虎,人家都說他身上有煞。
在羊頭溝一個人滅了五十多頭狼,那煞氣更重。
剛纔被陳凌冷眼一掃,他就覺得心裡一寒。
頓時覺得人家說的都是真的。
沒跟陳凌對上的時候,誰也不知道。
現在又聽到陳凌說卸他兩條腿,一下子就想到了王聚翔的慘狀,頓時嚇得像是隻老鵪鶉一樣。
一聲也不敢吭了。
王聚翔這時候也在旁邊看熱鬧的,聽到陳凌這話,也是嚇得汗毛倒豎,轉頭就走,一秒都不敢多待了。
“這踏馬的牲口,誰捱得住他一拳啊,永剛要倒黴了。”
他怕陳凌,也恨陳凌,經常在心裡大罵,但是這時候看到別人要倒黴了,他心裡卻又有一種很病態的幸災樂禍。
陳永剛不說話。
陳凌還不樂意,眉頭皺得更緊:“說話,敢不敢?”
陳永剛剛纔就被嚇得夠嗆了,這時候被陳凌一喊,嚇得心頭一顫,頭皮一緊,一下子癱倒在地上。
嘴脣哆嗦着,這次是真說不出話來了。
衆人一陣鬨笑。
但陳凌笑不出來,心裡也沒有解氣的感覺,因爲四爺爺還在旁邊躺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