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夢是很難醒轉的。
每天在這個世界上有着無數的人做着無數的夢,其中有人癡,有人狂,可是很少有人醒過來。
這不是一件說醒就能醒的事情,就像名望,就像財富,就像自由,並不是說你想就會擁有的東西。
姬雄的這個夢尤爲的長,也尤爲的難醒。
因爲姬雄太完美無缺了。
也許你從大海中找魚容易,可是找一朵由外界映照上的雲,那是極其難得的。
血腥的殺戮還在繼續,姬雄的,怪物的,這些夢中的氏族子弟的。
他們是假的,可是看起來卻又那麼的真。
血花濺在身上,彷彿粘稠的雨,彷彿冰冷的霜,彷彿不知所措的的孩子,掛在身上一點點,一片片。
沒辦法挽救,沒辦法逃離,姬雄選擇了殺光這噩夢裡所有的怪物……用一種比較溫和的方式,畢竟他們也是人。
姬雄有曾想過眼前的這些怪物是不是身旁的戰友們。
他靜靜的承受了怪物們三分鐘的撕扯只做自救。
經過仔細的分辨,姬雄覺得他們應該不是,因爲這些進攻的力度相比於藉由陣法激發的衣甲來說還是太薄弱了。
一片血泊中,只有姬雄,可是他還在這個噩夢裡。
這是因爲姬雄並沒有類似會被救援亦或怎樣的的胡思亂想。
而這就導致了這個世界彷彿靜止在了這一刻,有的只是嗚咽的風在呼嘯着。
跌坐在血泊中,姬雄甚至連先前那種意境獨特都寂寥也未曾感受到。
只是這麼坐着,彷彿地老天荒。
夢中的人是不會疲憊的,所以哪怕姬雄想睡也睡不着。
不遠處的迎天戰火紛飛,可是姬雄心裡很清楚,那裡他永遠也走不到。
似乎在這裡,絕對的堅持與信念反倒是成爲了束縛自己的枷鎖。
對此姬雄並沒有去爭辯什麼,甚至沒有動搖,他選擇了以力破法。
只要是障,那必然是存有一個臨界值的。
倘若這個值不以人心爲衡量,姬雄唯一所能想到的就是此刻的他還不夠強。
或是站得不夠高,或是力量不足以打破這風聲的呼嘯,他是有底牌的,他不願再耽擱了,所以姬雄向着天空發出了一聲響徹天地的咆哮。
吼!——
那是一聲龍吟。
這並不是形容,而是姬雄發出了一聲真真正正的龍吟。
眼前的一切在瞬間支離破碎,姬雄出現在了一片血泊中。
姬雄確實並沒有在現實中殺戮,可是明洋所帶來的許多普通天庭人陷入到了他們夢境的癲狂中,用近似的方式倒在一位位堅守本心的氏族子弟身旁。
君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
這就是深淵。
無論怎樣,總有生靈要在這冷寂的風中走向終結。
雅哈達洛的身影已經遙遙的把所有人甩在了身後。
顧不上痛苦,姬雄彷彿真正的神龍般騰雲駕霧攔截到了它的身前。
原來姬雄也是有着神明戰甲的。
甚至比齊瑤那種改良版的更強,裡面留有一道同宗同源的生命序列作爲養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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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龍,亦或者皇龍,這是有熊氏的圖騰,也是姬雄此刻的模樣。
蛇身、豬頭、鹿角、牛耳、羊須、鷹爪、魚鱗、夔目……
這是一個融百家之長卻又無比完美的生靈。
它的形態本身代表着一種力與美無瑕結合的協調。
“我就知道,對於你這種好苗子有熊氏是不可能沒點後手的。”
“只是沒想到居然這麼捨得,這是止戈上神的那套戰甲吧?”
雅哈達洛的眼力自是非同凡響的,姬雄只是知道自己所穿的這副神明戰甲並不會受限於自身生命序列,卻是不曾想它有着如此大的來頭。
所謂上神,同樣是一種尊稱。
它是用來形容神明中地位崇高的強者的。
或許這些上神不如帝君、尊神,但類比而言他們已經是神明這個力量層次的極致,亦是絕對鳳毛麟角的一羣人。
止戈上神這個名字在凡間並不響亮,因爲他在封神之戰前便將自己的神明戰甲交還給了氏族。
可這並不代表這位止戈上神在整個封神之戰中不活躍,只不過他在民間傳說中有了另一個名字,叫做黃龍真人。
哪怕是在民間傳說裡,名號也不是隨便起的。
黃龍二字已然表明了他有熊氏的出身,而天尊二代弟子的描述已然彰顯了其上神“尊下無上”的地位。
或許有人曾經在閱讀《封神演義》的時候會奇怪如此一位“無法寶、無徒弟、無道行、無勝績”的“四無”選手會貴爲十二金仙,可是如果想到這位黃龍真人之所以四無只是不願動干戈而卸甲止戈,恐怕也就沒人會覺得他弱了吧。
而在古天庭裡,止戈上神的名頭要遠比他於民間傳說中留下的更響亮。
這是唯一的一位臨陣還敢返鄉卸甲的神明,也是唯一一位卸甲以後孤身橫渡八百里雲夢澤安然離開的神仙。
說實在的,對於自己所穿的這套神明戰甲源自傳說中的止戈上神,姬雄還是與有榮焉的。
只是現在的他並沒有這般的心情。
因爲那些和光新城隨明洋進入此地的安防戰士的死,因爲眼前的雅哈達洛是敵非友。
姬雄如非必要並不喜歡和敵人談天說地。
對於他來說,做他應該做的事情纔是最重要的:
比如阻止眼前的雅哈達洛離開這裡。
似乎感受到了姬雄的憤怒與決心,雅哈達洛輕笑着舉起了手中的“權杖”。
“神明戰甲也是要看是由誰來駕馭的。”
“倘若駕馭這戰甲的是止戈上神我自是引頸受戮。”
“可你以凡人之軀妄圖比肩神明……”
“那是不可能的!”
“是嗎?”
聽到雅哈達洛的話,尚且氣血方剛的姬雄終究是忍不住回了一句:
“也許在那見不得光的地方你確實高高在上……”
“可是在這裡,在這片土地上……”
“只有我們纔是這片土地的主人!”
對於姬雄的話,雅哈達洛有些不置可否。
並沒有去和一個堅定的理想主義者爭辯,他舉手投足間帶起了一片霧,一陣風。
多說無益,手底下見真章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