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天翹着二郎腿,漸漸虛眯起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既然老爺子問到了,那我就直說。”
曾同雲雙手杵着柺杖,做出認真聆聽的樣子。
“是,嶽子欣和曾劍的訂婚典禮,我本不想出席,是你們家曾少爺威脅說,如果我不出席,如果我不做他的伴郎,那麼他將要我仙泉集團在三天內灰飛煙滅。”
說到這裡,羅天露出委屈的神情:“你知道,我們仙泉集團跟曾家可不能比,公司根基不穩,規模尚小,遭到這樣的威脅,我可是害怕極了。”
曾同雲抽搐着臉頰,一言不發。
他知道,這是曾劍對羅天的侮辱,對羅天第一次護着嶽子欣的一種報復。
但是,如果事情僅僅是這樣,那就沒必要談論下去了,只要一個承諾,也就能解開一切。
可曾同雲是誰?東南的傳奇人物,曾家的定海神針,眼光絕不會僅僅看到這裡。
於是,他再次擡起頭,輕嘆着說道:“我那不爭氣的孫子,雖有些小才,但太過剛直,羅先生若是要一個交代,我現在就可以給。”
“你能給什麼交代?”羅天笑盈盈的問道。
曾同雲微笑着問道:“你想要什麼交代?”
羅天再次端起茶杯,往嘴裡灌了一口,接着砰的一聲砸在茶桌上,頓時嚇了姜泰和曾同雲一跳。
“讓出東南第一豪門的位置。”
羅天開出了自己的條件,甚至是毫無掩飾的提出。
但這話聽在曾同雲的耳中,卻猶如一擊赤裸裸的挑釁,不,是宣戰,向曾家正式宣戰。
啪……
一聲悶響,姜泰猛的拍着桌子站了起來,怒瞪着羅天喝道:“只怕你沒這牙口。”
羅天氣定神閒,斜瞄了姜泰一眼,直接無視。
而曾同雲卻突然嗤嗤的笑了起來:“羅天,這要求太高了吧?”
“高嗎?”羅天撇了撇嘴,斜瞄着手裡的茶杯,緩緩說道:“你不覺得這個場景很熟悉?”
曾同雲一愣,接着猛的一怔。
姜泰站在一旁,除了怒瞪,還是怒瞪。
“當年視乎也是這家龍城茶館。”羅天把玩着桌上的茶杯,翹着二郎腿抿嘴笑道:“還是這張桌子,還是這熟悉的場景,無非是你變成了當年的嶽鎮南,我變成了當年的你而已。”
曾同雲抽搐着臉頰,定睛看着羅天,眼神裡閃爍着複雜的神情。
現在,他終於知道羅天爲什麼要約他在這裡見面,而且連位置也規定得清清楚楚。
原來,他一直存着這樣的目的。
但是時隔五年,難道這情況真的要變?曾家真要步入岳家的後塵?
當年,在暗中操作下,將岳家逼到了牆角,約談嶽鎮南到這裡,明火執仗的要求岳家退居二線,讓曾家接掌東南第一豪門的位置。
那一幕幕,清晰就在眼前,短短五年,同樣的地方,同樣的場面,只是人的地位對調,卻顯得那麼難以接受。
直到現在,曾同雲終於意識到,當初嶽鎮南的一臉無奈,一臉憤怒,是那麼的悲壯,相比起現在的自己,幾乎是感同身受。
但是,他從不認爲自己是嶽鎮南,現在的曾家,更不是曾家因爲遭逢變故,兄弟鬩於牆的岳家。
所以,他盯着羅天,漸漸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你當真以爲有這個實力?”
啪……
羅天突然將茶桌上的茶杯撇在地上,發出乓啷的脆裂聲,然後一臉傲氣的站了起來。
居高臨下,直視着曾同雲,一字一句的說道:“有沒有這個實力,你自己心裡最清楚。”
“我羅天是個小人物,但也絕非你曾家砧板上的肉。”
“你不服是吧?”
“可以,你不服,我羅天可以打你二十天,五十天,一年,十年,甚至是二十年,三十年,直到你心服口服,曾家山窮水盡,片瓦無存,最後即便滅了你整個曾家也不在話下。”
一口氣咆哮完,羅天俊朗的臉上露出冷笑:“那又如何?你又能奈我何?你連我的第一招都接不住,整個曾家旗下的產業烽煙四起,後院大火熊熊燃燒,你束手無策,才約我在這裡談笑風生,你當真以爲這是先禮後兵,這難道不是一種求和?”
聽着羅天霸氣又狂妄的咆哮,曾同雲緩緩閉上了眼睛。
他就知道,今天的事情不會那麼順利,這看不透的小子,也絕不會那麼愚蠢。
給點甜頭就滿足,給點甜頭就上當,若是真這樣,他還真是高看了羅天。
但是,要他讓出曾家東南霸主的地位,絕對不可能,至少目下而言,他曾家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沉吟了好一會兒,曾同雲緩緩問道:“你當真要一意孤行?”
“你當真要負隅頑抗?”羅天桀驁的反問道。
曾同雲猛的睜開眼睛,直視着站起來一臉狂傲的羅天:“曾家還沒出手,還沒接招,你無非只是來個突然襲擊,該佔的便宜你佔了,不該佔的便宜你也佔了,但曾家絕非當年四分五裂的岳家,我曾同雲更非慵弱無能的嶽鎮南。”
“那好,我們就拭目以待。”羅天說完,衝着曾同雲揮了揮手,轉身離開。
“站住。”姜泰猛的喝道。
羅天沒站住,徑直朝着門口走去。
“找死。”姜泰怒了,猛的一個健步跨出,單手一揮,直奔風羅天的後背抓去。
就在姜泰即將抓住羅天的肩膀時,羅天突然轉身,擡腿一腳踢出。
砰……
鋥亮的皮鞋尖頭與姜泰的小腹重重接觸,姜泰整個人眼瞳一縮,猛的倒飛出去。
砰……
一聲悶響,姜泰整個人狠狠撞在對面的牆壁上,然後重重砸在地面。
曾同雲看到這一幕,漸漸眯起雙眼,蒼老的臉上殺機乍現。
“找死……”姜泰捂着肚子,迅速從地上爬起來,眼睜睜看着風揚離開,心裡的怒火節節攀升。
“好了。”曾同雲突然說道。
姜泰起身來到曾同雲面前,一字一句的說道:“現在你總該信了吧?”
曾同雲沒吭聲,卻是一臉無奈的點了點頭。
姜泰轉過身,直接拿起電話撥通,然後沉聲說道:“可以開始了。”
……
另一側,羅天別墅的大廳裡,一臺銀白色筆記本前,圍着嶽子欣、風雪、葉豔茹、嶽珊和秦月寒。
剛纔筆記本里傳出來的畫面,讓他們所有人都震驚了,最主要的是,筆記本里剛纔傳來的羅天和曾同雲的爭吵,他們都聽得清清楚楚。
好一會兒,秦月寒才扭頭看向風雪問道:“那個傢伙真的這麼霸道?”
“真的這麼霸道。”嶽珊點了點頭。
風雪卻是無語的聳了聳肩。
嶽子欣虛眯着眼睛,絕美的臉上露出陰晴不定。
剛纔,羅天對曾同雲說,你不服,我可以打你一年,兩年,三年五年,直到你屈服,直到曾家山窮水盡,片瓦不存。
聽到這一系列的話,她終於明白了,當年或許曾同雲對自己的爺爺也說過類似的話。
或許沒有羅天霸道,沒有羅天囂張,沒有羅天蠻橫,但意思不盡相同。
現在,羅天對他以牙還牙,不僅是爲了現在展示的自信,還因爲當年岳家遭受的屈辱。
這是她的男人,是她一直看中,一直篤定的男人。
葉豔茹愣愣的看着幾女,好一會兒,才愕然的問道:“小天這孩子,對人家一個老人這麼蠻橫無理幹啥?”
聽到這話,幾女面面相覷,同時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我開始喜歡這傢伙了。”嶽珊突然花癡似的咯咯笑道。
秦月寒一聽,立即警惕的扭過頭:“不許你喜歡。”
“爲什麼?”嶽珊不服氣的問道。
秦月寒兇狠的說道:“因爲我不喜歡她,我也不許你喜歡他。”
嶽珊:“……”
風雪合上筆記本電腦,站起身眼冒金光:“被激怒了,也就是狗急跳樓的開始。”
說着,她帶着嚴厲的眼神看向幾女:“從現在開始,任何人沒有特殊事情,不允許離開別墅半步。”
“那……那買菜怎麼辦?”秦月寒詫異的問道。
風雪沉着臉:“我讓人送。”
“這得多久?”嶽珊也問道。
風雪嘆了口氣,抱着胸轉過身。
得多久,她不知道,或許也沒有人知道。
因爲現在出手不出手的主動權,在對方手中,即便安下天羅地網,也要老鼠出洞才行。
嶽子欣沉吟了好一會兒,點着頭說道:“聽風雪的,現在我們都老實點,尤其是你們兩個,不要在這時候添亂。”
她指着嶽珊和秦月寒,嚴重警告道。
“說你呢。”秦月寒轉身指着嶽珊。
嶽珊立即嘟囔着小嘴:“說你。”
嶽子欣和風雪對視了一眼,各自拿出手機,開始撥通各自領域的人。
她們現在必須通知有關人員,做好相應準備,因爲事情正在按照他們計劃的那樣走下去。
實際上,重點打擊曾家旗下的產業,只是一個引子,真正的絕殺,是在稍後的龍騰。
當然,或許曾家做夢也想不到,一個針對他們的計劃,其實早在幾個月前就制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