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普通人的思維,或許和大多數人差不多,基本都按照自己的自然共性來走。
但一個智商極高的智者,亦或是一代陰險梟雄的思維,絕對異於常人。
有人說過,很多人試圖去改變社會,最終被社會同化改變,這證明了要改變社會的人是多麼愚蠢,但同時也不得不承認,人類的所有歷史,都是由這羣試圖改變社會的人所創造的。
毋庸置疑,嶽子豪屬於這種人,瘋狂,陰險,又智勇雙全,陰險,很辣,無所不用其極。
這種人在道德標準下,經不起檢驗,但在爾虞我詐,爭權奪利的豪門中,卻是能駕馭萬方的一代梟雄。
謙謙君子做不了改變世界的大事,世界所有的軌跡都來自小人和梟雄的努力,或許嶽子豪更封奉行的是後者。
審視着嶽子豪,羅天漸漸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你怎麼確定是你?”
“只能是我。”嶽子豪猛的轉過身,一副捨我其誰的樣子說道:“也只能是我。”
“理由。”羅天挑動下巴,冷笑道。
嶽子豪緊盯着羅天問道:“據你所知,目前岳家最有才華的年青一代都有誰?”
“嶽子欣。”羅天抖了抖香菸,毫不猶豫的脫口而出。
“爲什麼不說我?”嶽子豪漸漸徐眯起眼睛。
“你不配。”羅天輕蔑的笑道:“至少在我眼裡,你是手下敗將。”
“我承認。”嶽子豪坦然的笑道,接着一臉激動的又坐回到位置上,緊盯着羅天說道:“但是你不能否認我,你可以說自己是東南最聰明的年輕人,但你做第一,絕對無人敢與我搶第二。”
羅天冷笑道:“自信是男人的優點,但不是無恥小人的優點。”
“我接受。”嶽子豪沉聲說道:“但是我必須說明一點,整個岳家,除了嶽子欣以外,只有我最合適繼承岳家。”
“爲什麼不是嶽子欣?”羅天挑起眼皮問道。
“因爲她是女人。”嶽子豪自信滿滿的說道。
羅天愣住了,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嶽子豪。
因爲她是女人,因爲她是女人,因爲她是女人。
這句話無數遍在羅天的腦海裡掠過,猶如一陣陣兇猛的狂風,讓羅天的心裡百感交集。
是的,因爲嶽子欣是女人,縱然她天縱英才,也改變不了她是女人,終究會嫁出去,成爲別家的人的宿命。
這就是大家族,這就是豪門中最大的歧視,最大的不包容,也是最讓人嗤之以鼻的觀念。
沉吟了好一會兒,羅天冷笑着挑起眼皮,直視着嶽子豪問道:“是嶽鎮南叫你回來的吧?”
嶽子豪對視着羅天,帥氣的臉上露出迷人的笑意。
他無聲勝有聲,因爲他的表情已經詮釋了一切。
這也讓羅天徹底解惑了,爲什麼嶽子豪會在這個時間點出現,爲什麼嶽子豪會這樣從容不迫的出現。
嶽鎮南,這位領導岳家從衰弱走向強盛的家主,又從強盛走向衰弱的主事人,在原則上,在面對岳家的未來和家族利益上,最終還是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羅天能說什麼?除了苦笑和無奈,還有別的辦法嗎?
他能用強大的手腕幹掉一個家族,卻不能用自己的影響力改變一個百年豪門的陳舊觀念。
不過現在他考慮的不是這些,而是擔心嶽子欣,這個在岳家風雨飄搖時臨危受命,力挽狂瀾的女強人,能不能過得了這個坎,能不能接受即將發生的一切。
嶽子豪夾着香菸,望着羅天,怡然自得的吸了一口,帥氣臉上的笑容更濃了幾分。
他很欠揍,十分欠揍,非常欠揍。
於是,羅天吐着煙扔掉手裡的菸頭,擡起頭咧嘴笑道:“我突然不高興了。”
“你要打我?”嶽子豪平靜的笑道。
羅天玩味的笑道:“你覺得打你能讓我高興嗎?”
“不能。”嶽子豪搖了搖頭,緩緩說道:“其實你應該很清楚,這樣做無濟於事。”
“如果你消失了呢?”羅天臉上的笑容更玩味了。
“你不會。”嶽子豪底氣十足的搖了搖頭:“你是一個智慧支配情緒的人,而不是一個情緒支配智慧的,否則你也幹不掉曾家,更拿不下燕京沈家,對抗不了燕京衣家和葉家。”
說着,嶽子豪輕嘆着扔掉手裡的香菸,繼續說道:“其實你我之間未必就會敵人,是,我知道你看不起我,無論從道德上還是心眼裡,但是有一點你不得不承認,在當下而言,你所面對的問題並不是我,更不是岳家,你要面對的是燕京勢力,你在燕京挑起來的事件,目前爲止還在發酵,而且把燕京沈家,衣家和葉家三大勢力都捲入了,在這個時候,你作爲東南各方勢力的實際橋樑和整合者,你願意看到東南勢力分崩離析?如果缺少了東南各方勢力的支撐,你在燕京那些超然大勢力的眼中,不過是一頭紙老虎。”
望着嶽子豪,羅天臉上的表情變得越來越玩味。
他早就知道嶽子豪是勁敵,卻沒想到這個傢伙的聰明到了如此程度。
條理清晰,有理有據又綿裡藏針。
其實他說了這麼多,無非是在委婉的警告羅天,岳家的接班人怎麼換,不是以羅天的意志爲轉移,而是以東南整個勢力平衡的格局爲前提,一旦羅天和岳家鬧翻了,那麼整個東南各方勢力的平衡點又將被打破,到時候就不是羅天可以控制了。
不想接受威脅,但從局勢來看,又不得不接受,這就是現在羅天所面臨的兩難。
沉吟了一會兒,嶽子豪微微笑道:“羅天,你應該能接受這個結果,現在要擔心的恐怕是你的女朋友,我的六妹。”
“你覺得我會信嗎?”羅天挑起眼皮問道:“你這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能把死人說活了?”
“你是聰明人,信不信,也只有你自己知道。”嶽子豪說着,再次悠悠的站起身。
深吸了一口氣,他語氣和緩的說道:“羅天,你我之間並沒有什麼滔天仇恨,我們之間的爭鬥不過是利益之爭,而且這股利益之爭中,還隔着一個嶽子欣。”
說着,他再次轉身看向羅天:“其實你也知道,我無意挑戰你在東南的地位,更無意驅動整個岳家和你分道揚鑣,我要僅僅只是岳家未來的繼承權,我要的是在你這座戰車準備橫掃華夏的同時,搭一搭順風車,讓岳家變得更加強大而已。”
他這是在表中心,亦或是在說服,無論是哪一樣吧,就局勢而言,他說得的確語重心長。
但羅天並沒傻到完全相信這麼一位陰險梟雄的地步。
嶽子豪在短時間內不挑戰自己在東南的地位,是因爲他要拿出些時間來全面掌控岳家,來經營岳家,等到他的實力達到曾經曾家的地步時,那就說不好了。
於是,羅天扯着嘴角笑了笑,一言不發的站起身,轉身就走。
“羅天。”嶽子豪突然喊道。
羅天停下腳步,卻並沒回頭。
嶽子豪:“我說了這麼多,只是想讓你明白,你要的打造華夏第一豪門,而我要的僅僅是岳家而已。”
冷笑了笑,羅天頭也不回的說道:“你要的無非是我一個態度。”
“是的。”嶽子豪沉聲說道:“畢竟我們以後還得做緊密盟友。”
悠然的轉過身,羅天打量着嶽子豪,冷笑着問道:“如果我答應了你,是不是幫你在我女朋友身後又捅了一刀?”
嶽子豪抽搐着臉頰,緊盯着羅天臉上的表情,沉默不語。
他知道,要羅天轉過這個彎不容易,要讓羅天拋棄嶽子欣更是萬萬不可能,但是如果羅天聰明的話,自然該知道怎麼選擇。
打量了嶽子豪好一會兒,羅天鄙夷的一笑,插着褲兜轉身走了。
嶽子豪回過神,突然朝前急衝兩步,望着已經走下涼亭階梯的羅天背影,沉聲喝道:“羅天,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萬不可意氣用事,你作爲一名神醫,應該比我懂。”
已經走下階梯的羅天扭過頭,衝着嶽子豪微微笑道:“嶽子豪,你就那麼急不可耐?我好像沒給你留下什麼心理陰影吧?”
嶽子豪:“……”
“你是不是覺得你贏定了?”羅天再次轉過身,悻悻的仰着頭問道:“覺得整個岳家非你莫屬?”
嶽子豪噎住了,看羅天的眼神像是看到了魔鬼現身。
他怎麼也沒想到,他把話都說到這種地步了,羅天居然還是這副態度。
沒錯,羅天說的話戳中了他的軟肋,他必須要得到羅天的首肯,否則別說帶領岳家走下去,就是要真正掌控岳家都難。
如果羅天再損點,驅動那個恐怖的六妹妹嶽子欣和他在岳家分庭抗禮,那麼整個岳家就一分爲二,恐怕幾十年也難以恢復元氣。
如果事情真是往這個方向發展,那麼力挺他繼承岳家基業的嶽鎮南恐怕也不得不拿捏,這一切到底值不值。
“嶽子豪,你知道你自己最大的弱點在哪裡嗎?”羅天見嶽子豪不吭聲,沉聲問道。
嶽子豪一怔,回過神再次望向羅天。
“你的弱點就在於,你太過自信。”羅天說着,輕蔑的笑道:“你私底下策劃岳家的一切變數也就算了,你還想把你的妹妹往火坑裡推,但你卻認爲全世界除了你最聰明,其他人都是傻子。”
說完,羅天衝着嶽子豪豎起中指,冷笑道:“我會表態的,但是你別指望能威脅我,而且,我羅天天生不受威脅,別說你是,就是燕京的葉楚男,衣洪鼎都不行。”
嶽子豪愕然的皺起眉頭,剛張嘴想說點什麼,卻發現羅天已經走遠了。
強者渴望遇到挑戰,然後從解決強者的挑戰中獲得快感,嶽子豪也向往這樣的人,也向往這樣的對手。
可是當他碰到羅天,碰到這位不按牌理出牌的詭異對手,卻讓他那麼頭疼,那麼煎熬,甚至那麼飽受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