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安詩情把我叫到臥室的時候,四姑擡起頭來看了我一眼,然後對我說了句什麼,我沒聽清。算了,我也不管四姑和我說什麼了,現在想要做的,就是問一問安詩情到底要做什麼。但我還沒問,安詩情就一下子把門關起來,然後一屁股坐到了牀上。
“坐啊,站着幹什麼,我又不吃你,坐下來,我有事要問你。”
我忐忑不安的坐了下來,剛坐下來又站了起來:“我還是站着吧,我心裡有些沒底,你到底想跟我是什麼?”
安詩情看着我,眼睛裡忽然閃出一絲晶瑩的淚花。她哭了,她居然哭了!我不知道安詩情爲什麼會突然哭,但我知道肯定是我惹了她了,到底是在哪裡惹的呢,難道是向丹琴把我們的事情又說了一次,沒理由啊,我已經給她說過一次了,她怎麼還會哭?
我想來想去還是想不通,終於,安詩情說話了。
“她懷孕了。”
卡擦!
我的頭頂上如同響了一聲炸雷,在我的腦海裡猛的炸了了開來,“她懷孕了”四個字如同四把利劍從炸雷中間穿梭而出,直接紮在我的腦仁上,我的腦袋瓜子裡一陣眩暈。
這個也不知道是噩耗還是喜訊的消息真如晴天霹靂,在我的心裡炸得天翻地覆。但是安詩情顯得特別的平靜,平靜到和我已經翻江倒海的內心比起來有些不太協調。
“她懷孕了。”安詩情以爲我沒聽清楚,又說了一次。
“她?向丹琴?”我試探着問。
“那你以爲是誰,還有別人?”安詩情說,“我實在忍不住,才把你叫進來的,看你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怎麼辦,人家已經找上門來了,還找到了我這個正主,你這個當老公的卻在外面溜達了一圈像沒事人一樣。”
我從安詩情的話語裡聽不出任何的情緒波動,就好像在說和她毫無關係的事情一樣。
她太平靜了,這完全不符合她的性格,如果按照以往,她會哭會鬧,甚至會笑,但是她什麼表情都沒有,就好像在講故事,而且是一個非常不好笑的故事。我更加的沒底氣了,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腦子裡卻閃過無數的畫面:打胎,生下來,或者,直接跑路。
但我一次又一次的把這洗想法全都屏蔽了,認爲這些想法除了打胎之外都不靠譜。現在向丹琴還是學生,才十幾歲,單不說她家人會怎麼想,現在要把小孩生下來,那該如何養活?我拿什麼來養活?如果讓她家人在道理,那她家人會怎麼對待我,她母親是賣豆腐的,家庭條件並不好,如果知道女兒懷孕了……後果我想都不敢去想。
當初我認爲向丹琴還不錯,是一個內向的女孩,但是現在我卻覺得向丹琴有些過分了。可是,我又何嘗不過分,我又好到哪裡去呢?我把人家糟蹋了,難道我就沒有任何責任?
“你在想什麼?”安詩情問我。
“打胎。”我說,“把孩子打掉,不能害人家。”
“我不同意!”安詩情忽然說。
“什麼?!”我沒聽明白安詩情說的是什麼意思,不同意,爲什麼不同意?難道要把孩子生下來不成?生下來怎麼辦,她們家那邊怎麼說,我這是犯錯啊,不是在種水稻!
“我說我不同意!”安詩情又說了一次,“我建議你讓她把孩子生下來,我也是這樣和她說的,但是她不同意生,要錢打孩子,並且還要一筆坐月子的費用,這段時間她不能上課,所以,她要錢,你去和她說,把孩子生下來。”
“我不!”我說,“爲什麼要生下來,我還是學生!”
“不要拿你是學生這種理由來搪塞,你是學生,但你不還是結婚了嗎,你老婆我就坐在你面前,你還說你是學生?”安詩情看着我,“你說不說,你不說我再去說,我有什麼丟人的?我是你老婆,我都不覺得丟人,我都能容得下她,你容不下?”
我忽然不明白安詩情的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她爲什麼會讓我把孩子生下來,這完全不符合邏輯,按照常理,現在的安詩情應該到處找農藥喝纔對,可是她怎麼那麼平靜的要我讓向丹琴把孩子生下來,不對不對,這其中肯定還有什麼別的我不知道的事。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我忽然問。
安詩情一怔,說:“我有什麼事?”
“你肯定有事!”我說,“按照常理,你不應該讓我把孩子生下來,她是小三好不好,這是我犯的錯,你就這樣原諒我了,你不應該生氣的嗎?”
“我不生氣呀!”安詩情說,“這也是我想要的,對了,我忘了告訴你了,我也不孕不育!”
“你少來!”我忽然覺得安詩情是在用“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來治我,“你也不孕不育,你少扯這些沒用的,說吧,你到底有什麼事情瞞着我,反正我是不會讓向丹琴把孩子生下來的,至少我現在不會,以後肯定也不會!”
“那我就是不同意,你如果把孩打掉,我就死給你看!”安詩情突然站了起來,奪門而出。
外面站了幾個人,都趴在門上偷聽,除了向丹琴。
看着向丹琴,我突然有一種無法言語的厭惡,這是我個人的感受,並不代表向丹琴就是壞人,這是我個人對她的感覺,厭惡,無與倫比的厭惡。
“你還坐在這裡幹什麼,趕緊滾蛋!”我衝着向丹琴大吼。
向丹琴還在吃飯,筷子突然怔在了半空,吃驚都看着我,眼淚唰的就流了下來,聽我如此吼她,她慢慢的放下筷子,到沙發上拿起自己的小包,正要出門,卻被四姑攔了下來。
“小羽,你幹嘛呢,你要造反是不是,人家好歹肚子裡也有你的孩子了,你就這樣對人家?”四姑護着向丹琴,把她又拉到了沙發上坐了下來。
向丹琴哭着讀四姑說:“四姑,就讓我走吧,他容不下我,我走好了,肚子裡的孩子我自己會處理的,大不了打掉……”
向丹琴的哭聲讓我更加的心煩意亂,安詩情在一旁也對我說:“你要誰敢讓她
走,我就跟你沒完,陸千羽,你是不是覺得我沒有脾氣?”
我真覺得安詩情就沒有脾氣,到是四姑,我有點怕她,她是長輩。而安詩情,我並不怕她,反倒覺得她有些多餘。但我知道是我錯在先,是我有錯,我承認我有錯,可是這個錯不是這樣來彌補的,這完全不符合邏輯,我越來越覺得這件事情看起來簡單,但是很複雜。
“你要多少錢,你不是說要錢嗎,我給你錢,你把孩子給我弄掉,你別跟我扯那些有的沒的,那天晚上是你強留着我,不是我願意的!”我對着向丹琴吼,“我們還都是學生,我他媽的才高一,你讓我高一的學生和你生孩子,你扯什麼扯?”
四姑見我越說越難聽,突然的打了我一巴掌。
我臉上火辣辣的,但是心裡卻更加的憤怒了。現在,向丹琴絕對不能在我眼前出現,我會暴怒,我暴怒起來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會幹些什麼。
當初就是因爲我在我爸爸面前大吼大叫,才被我爸爸熊了一頓,這才導致我和我爸爸的關係並不是很好,也讓我那麼怕他,而現在,我會怕向丹琴?不可能!
安詩情突然拉住我,然後猛烈的咳嗽起來。她一着急就會咳嗽,太累了也會咳嗽,她的病就一直沒有好過。她咳嗽的時候我的心忽然軟了,我不再大吼大叫,而是從錢包裡拿出一張卡交給陳伯:“陳伯,麻煩你取一萬給她,讓她滾蛋。”
陳伯接過卡,沒說什麼。
而這時候,向丹琴突然說:“一萬不夠,我要兩萬,你給我五萬,我就走,從此老死不相往來,我向丹琴欠你的,以後會還你,你不欠我的,給我錢,我滾蛋!”
聽她那麼說,我直接對陳伯說:“陳伯,麻煩你跑一趟吧,謝謝了。”
陳伯沒說什麼,而是直接起身走出去了。不一會,陳伯回來了,拿回五萬現金。五疊厚厚的人民幣,整齊的放在向丹琴的面前。向丹琴看了看,突然哭了,哭的聲音很大,她一邊哭一邊拿着錢放在包裡走了。四姑沒有攔,安詩情也沒有攔。
等向丹琴走了之後,安詩情突然關了臥室的門,任憑四姑怎麼叫都不開門。四姑反過來白了我一眼,說:“剛纔打你,不是故意的,不打你也不行了,你理解我嗎?”
我知道四姑剛纔打我那一巴掌,是給有些人看的,不管是給誰看,反正四姑那巴掌不打也不行。我理解四姑,四姑自然也理解我。四姑把我拉到陽臺上說:“小羽,你們是什麼時候發生關係的?”
我現在沒心情說這些,但是四姑問了,我只好說:“大約十五天前。”
四姑點點頭,忽然笑了,說:“原來如此……”我不太明白四姑究竟想說什麼,問:“怎麼了?什麼原來如此?”四姑沒說什麼,而是拿出手機開始發信息,我也不知道發給誰的,而我則百無聊賴的坐在陽臺上發呆,心裡想着剛纔發生的一幕幕,總覺得某些地方有些不對勁,但是又想不起來那裡不對勁。
好奇怪的感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