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離開了沙發的舒適,來到陽臺邊上,下意識的點上一支菸後,才接通了電話,我有些沉重,並沒有能立即開口,電話那頭的顏妍同樣沉默着,完全沒有要開口的跡象......我知道徹底完了!
我讓自己鎮定了些,問道:“怎麼打電話來也不說話啊,是不是信號不好?”
“昭陽,我在你家樓下,你下來,我有點事情要問你。
我在顏妍那沒有情緒波動的言語裡聽到了危險的信號,她在壓抑着自己的情緒,試圖用殘存的理智來從我這裡要一個答案,我讓她稍等之後,便掛掉了電話,下意識的重吸了一口煙,然後將煙按滅在菸灰缸裡,來不及穿上外套,我便向樓下跑去。
我來到了小區的外面,在路邊的樹下看到了那輛白色的馬自達6,這輛車曾是顏妍和方圓一起努力的鑑證,我因此羨慕了很久,並不是單純的羨慕他們擁有了一輛車,而是彼此在一起的努力轉化成了肉眼可以看見的實物。
曾經的他們是有共同奮鬥目標的!
現在,那車子看上去還很新,人彷彿已經舊了。
透過車窗,我看見了坐在車裡的顏妍,穿着孕婦裝的她,身材已經有些微微走樣,那一頭短髮也沒有了曾經長髮垂肩時的靈性,她完全因爲肚子裡的孩子變成了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人,此時的她,正在經歷女人一生中最偉大的時刻,可是卻有人不願意成全她的偉大......我的腦海裡浮現出了米瀾那與米彩不相上下的面容,從肉體上看,此時的顏妍完全無法和她放在一個層面上去比較。
我重重呼出一口氣,終於向她的車走去,然後拉開副駕駛室的門,坐進了車裡,雖然心中已經大概明瞭她找我是爲了何事,但爲了不刺激她,儘量以輕鬆的語氣向她問道:“到底是爲了什麼事情啊?......還特意跑來問我!”
顏妍還和電話裡說話時一樣平靜,她說道:“今天有一個自稱是方圓上司的女人來找我了,她說......方圓已經和她保持了大半年的男女關係......方圓現在準備和她結婚了......昭陽,這是真的嗎?”
我擔憂的事情終於出現了,米瀾果然沒有成全方圓的想法,關於感情,沒有哪個女人是不自私的,之前不暴露,是因爲卓美,現在已經沒有後顧之憂,站在她的立場,她怎能還有理由去忍耐着!......但是顏妍正有孕在身,她不把此當回事情,心也真夠狠的!!
“顏妍,你聽我說,這個事情你應該去問方圓,而不是問我......”
顏妍慘笑:“昭陽,早在半年前,你和簡薇就已經在酒店讓這對狗男女現了形了,是不是?......你們混賬啊!!.......爲什麼要把我矇住鼓裡?讓我做這個世界上第一號的傻X女人!!......那個時候我還沒懷孕,我有的選,現在你們要我怎麼辦?......”
我沒有想到米瀾這個女人連這件事情也和顏妍說了,她不僅夠狠,還是個混賬,也許在她心裡,這就是簡薇曾經給了她一個耳光的代價,她成功了,此刻已經不能理性判斷的顏妍,將我和簡薇都恨上了!
我在內疚中沉默着......沉默中又有另一輛車停在了我們的旁邊,還沒有看清楚車子的模樣,好幾天不曾見過的簡薇已經出現在了我和顏妍身邊,她向我招手,示意我從車上下來,原來顏妍不僅僅是給我打了電話......
我打開了車門,離開了車子,對內幕不是很瞭解的簡薇壓低了聲音向我問道:“昭陽,方圓他真的決定爲了那個狐狸精拋家棄子了?”
我點了點頭,道:“之前我和他見過一面,他本意是想瞞着顏妍,等顏妍將孩子生下來後離婚,可是米瀾等不了了,她今天找到了顏妍,該說的,不該說的,她都對顏妍說了!”
簡薇咬牙切齒,脫口而出:“他和向晨兩個人就是一路貨色......昭陽,你現在該把眼睛擦亮,看見自己身邊那所謂的兄弟都算什麼東西了吧?”
我無言以對......在這一系列的事件中,我已經深受打擊,如果不是米彩給了我一個還要在一起的選擇,我現在恐怕已經完全處於崩潰的狀態了!
終於,我對簡薇說道:“我承認自己看錯了人,可是.......這麼多年相處下來,我真的沒有辦法去懷疑!事情已經過去好幾天了,現在想起來,我彷彿還在雲裡霧裡......很難去接受這些事實!”
簡薇的言語中盡是不滿:“那你告訴我,要怎樣才肯去接受這些事實?非要看見顏妍躺在手術檯上做流產,才能接受你的兄弟是個狼心狗肺的貨色嗎?”
“你小聲一些......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更多的是同情顏妍!!......方圓的過錯,不能讓顏妍去承擔!”
在我和簡薇說話間,顏妍不顧寒冷也從車子裡走了出來,她不再問我,轉而向簡薇問道:“簡薇,你是我的好姐妹,我要你原原本本的告訴我,是不是早在半年前,方圓他就已經出軌了?......”
簡薇沉默了很久,咬了咬牙,終於對顏妍說道:“的確有這個事情,這次方圓不僅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把昭陽也坑的很慘,他真的不是個東西!......希望你不要去責備昭陽,他太相信方圓了,根本問題還是出在方圓身上,昭陽和我替他隱瞞着,只是對他還抱有期待,他卻......”
簡薇的話還沒有說完,顏妍便痛苦的癱坐在地上,她終於哭了......哭的撕心裂肺!!
寒風從那沒有閉合的車門口吹進了車裡,將那本放在中控臺上沒有裝訂過的育兒日記,吹的一頁頁散落......她的哭聲更淒厲了!!
我們彷彿在她的哭聲中又看到了一個慘白的冬天......在這個冬天裡,不管她和方圓曾經有過多少盛開的快樂和願望,都已經在這停歇不下來的冬風中凋落了!!
簡薇蹲在地上,抱住了顏妍,在她耳邊安慰着,可是,在顏妍的不理會中,她也跟着哭得撕心裂肺......哭聲中不僅包含着對顏妍的同情,還有自己正在遭遇的苦楚......
我窒息到有些暈眩,假如不是命運的使然,在高考後,我們填志願,選擇了不一樣的學校,不曾創造出彼此遇見的條件,這個劇本又是否會悲情到讓人無法直視呢?
也或者,在世俗的流離和誘惑中,我們都不是好演員,演砸了這出原本不該是悲情的戲!......是這樣嗎?
誰能給我答案?......我真的不願意再看見我們的世界一碰就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