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宜妃的貼身宮女線兒快步走進延禧宮,走到宜妃跟前小聲道:“天瑞公主去阿哥所,帶走了九阿哥。”
“咣噹”一聲,宜妃手裡的茶盞子給摔到地上,她咬了咬牙:“天瑞欺人太甚了,她養了六格格、四阿哥、十阿哥不算,主意竟然打到我的九阿哥身上,莫不是想把這宮裡的皇女阿哥們都養到她那裡才滿意麼?也不怕她那小小景仁宮裡裝不下。”
“主子”線兒讓人幫宜妃把地上的瓷片收拾乾淨,這才小心的走到宜妃身後,輕輕替她捶背:“主子莫氣,公主要帶便帶……”
宜妃猛的轉過頭,眼光極狠毒的盯着線兒,嚇的這丫頭心裡一突,趕緊跪到地上:“奴婢多嘴了。”
宜妃這才冷笑一聲:“我的五阿哥從出生便讓太后抱了去,養到如今,倒是和我一點都不親近,十一阿哥那年又掉到池子裡淹死了,我如今膝下也只剩下九阿哥,誰要是打九阿哥的主意,便是要我的命呢。”
線兒跪在地上不敢再說話,她原想說也許天瑞公主不過是帶九阿哥去景仁宮玩一會兒,說不定到晚上的時候就又送到北五所了呢,可看宜妃的樣子,卻是不敢說出來。
“你去瞧着些,看看九阿哥如何?”宜妃自己想了一會兒,讓線兒起來,吩咐道:“若是天瑞把九阿哥送回去也就罷了,若是到晚上都不送回去,你就來回一聲。”
線兒害怕,趕緊答應了一聲,躬身退了出去。
線兒在北五所一刻不敢離開的守到晚飯時分,還是不見九阿哥回來,等着都要就寢了,都沒見九阿哥的影子,線兒急的不行,匆匆回到延禧宮覆命。
宜妃一聽九阿哥直到現在都沒回去,立馬擔憂起來,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好,整想了一宿,第二日起來,帶着黑眼圈給太后請了安,就匆匆帶人去景仁宮要人。
她才進景仁宮的門,就聽到一陣歡聲笑語,讓人通報了一聲,掀簾子進去的時候,差點沒給氣死,就見天瑞躺在軟榻上,一副懶洋洋的樣子,一手拿着書在看,一手還不住的拍撫着躺在她身前的九阿哥。
而九阿哥小貓一樣躺着,一副極享受的樣子,哪裡有半點的不樂意。
“公主”宜妃朝天瑞點了點頭,笑了起來:“聽說昨日公主帶九阿哥來景仁宮玩,晚間也沒讓九阿哥回去,我今日特意來瞧瞧,玩一玩是好的,可也不能常玩,省的耽誤了功課。”
天瑞懶懶起身,一邊讓人幫她梳理長髮,一邊朝宜妃笑了笑:“這有什麼,小九還小,天天去上書房哪裡經得住,時間長久了,倒得給悶出病來,不如多休息多玩樂,昨天小九在我這裡玩的很好,吃了晚飯,我本打算把他送回去,哪知道這小子玩累了,說什麼都不走,我無法,便把人留了下來。”
說着話,天瑞拍拍九阿哥:“小九,你額娘來接你了,趕緊回去吧。”
“不要嘛”小九在軟榻上磨磨噌噌的,拿着嫩嫩小臉蛋噌了噌天瑞的手心,小貓一樣:“美人姐姐好香的,做的飯又好吃,小九不要走,小九要和美人姐姐玩。”
噌完了天瑞,九阿哥睜眼,看看宜妃,很不情願的坐了起來,自己穿了鞋跳下軟榻,和宜妃行了禮,笑道:“額娘來的剛好,小九正要和額娘說呢,小九要在天瑞姐姐這裡住一段時間,額娘不必記掛,額娘先回吧。”
九阿哥這是攆人呢,聽他那話,直氣的宜妃差點沒跌個跟頭,心道,這就養了個白眼狼了嗎,天瑞纔回宮多長時間,九阿哥竟然就和她這般要好了,看起來,天瑞拉攏人的手段不一般啊。
“小九”天瑞佯怒:“怎麼和宜妃娘娘說話的,那是你額娘,得尊重,趕緊給宜妃娘娘道歉。”
九阿哥很不願意,不過卻扭不過天瑞,只好紮了個千,口裡道:“兒子給額娘請安,兒子剛纔不是,請額娘原諒。”
看着平常她怎麼講都不管用的九阿哥,現在就因爲天瑞一句話就跟她道歉,宜妃心裡真是苦辣酸味俱全,就是沒甜,極苦澀的看了九阿哥一眼,也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天瑞瞧了,淡淡一笑:“娘娘請放心,小九很乖的,不會給我添亂,且讓他再住幾日,到時候,我親自送他回去。”
說着話,天瑞過去挽了宜妃的手,甜甜一笑:“我知道娘娘是心疼我,怕我太忙了,小九在這裡添亂,可小九這孩子長的好,嘴也甜,我很喜歡呢,娘娘且放心回去吧。”
你喜歡,你喜歡有個屁用,那是我兒子,宜妃在心裡大罵,不過,她整個人卻不由自主的被天瑞牽着出了門。
一出景仁宮的門,天瑞放開宜妃,嘴角含笑:“娘娘慢些走,有空常來坐坐。”
宜妃無語,想要說沒帶走九阿哥,她還不想走呢,就聽天瑞在她耳邊極小聲道:“娘娘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爲了九阿哥,可惜娘娘要做白功了,便是你能推着九阿哥得了好處,九阿哥親近的也是我這個當姐姐的,今兒我既然能把九阿哥留在景仁宮,明兒或許我便能留他常住呢,娘娘且回去仔細想一想,您圖的是什麼?”
說完了話,天瑞後退一步,在宜妃狠命瞪她的時候,抽出帕子來擦了擦眼睛,這一使勁擦,揉的眼睛也開始紅了起來:“宜妃娘娘,您說的這叫什麼話,小九不過在我這裡玩了一天,能有什麼事,我這個做姐姐的,難道還能慢待了小九不成……娘娘不能這般委屈我,冤枉我……”
此時,正是人來人往的時候,有好些人都親眼看到宜妃瞪天瑞,而天瑞哭着分辯了,更有人躲在暗處悄悄的想,宜妃到底怎麼天瑞公主了,那麼一個堅強的人,竟然哭成這樣。
其實,天瑞不過眼圈紅了紅,哪裡哭了,可是,天瑞長的美,又是那種極豔美絕倫的,個子又高,平常做事行動極爽利,哪裡有過傷心的時候,她這麼堅強的人眼圈一紅,就讓人極心疼,和那些整天哭哭啼啼的人可不一樣。
那眼淚多了可就不值錢了,整天哭的人你便是再哭,也會讓人認爲理所當然,認爲是你小性,就像是紅樓裡的林妹妹,而天瑞這個一年到頭瞧不見傷心模樣的人,這麼一哭,可就讓人心痛帶憐惜的不行了。
宜妃眼睜睜看着好些碎嘴的奴才打這兒經過,然後不住的偷瞧,這心裡窩了一大團的火,可這裡人來人往,她也不能怎麼樣,只好把帕子一擰,踩着高高的花盆底子鞋氣呼呼的走了。
她這一走,便更坐定了欺負天瑞的事實,天瑞瞧着宜妃的背影,心裡冷笑,這宮裡女人最在乎的還是兒子,把持住了她的兒子,一切都是白費白搭,這不,宜妃就失了冷靜啊。
天瑞轉身進了屋,看到九阿哥,伸手刮刮他的鼻子,笑的溫柔極了:“小九啊,接下來咱們要玩什麼呢?”
看着玩的不亦樂乎的九阿哥,天瑞笑笑,坐在一旁一邊喝茶一邊思量着,已經警告了宜妃一番,惠妃那裡要再等一等,佟貴妃那個女人,也是時候該給她點顏色看看了,還有三格格,這個丫頭雖然沒腦子,可總在跟前晃悠添亂,也確實讓人心煩,該當出手給這兩個人一點厲害。
想着想着,天瑞想到一個主意,眼前一亮,如此一石二鳥之計,確實可行。
她瞧着九阿哥玩的高興,一時半會兒是沒事的,便悄悄走了出去,叫來於嬤嬤很小聲的吩咐了一番,然後在於嬤嬤憋笑的臉色中揮揮手,讓於嬤嬤退下去辦理,她自己則披了披風出去,站在院子裡擡着看着遠處御花園的一枝桃花隱隱伸出宮牆,似乎極嚮往外邊的陽光和空氣。
天瑞深吸了一口氣,心裡感覺很無奈,她是極不願意去做這些無謂爭鬥的,可是,身處深宮之內,不去爭鬥,便是被人欺壓,她自己也就算了,可她身後還有保成,還有陳倫炯一家的性命安危,還有赫舍里氏的起伏榮辱,不去爭的話,所有這一切,說不定哪時候便都完了。
天瑞在院子裡站了好久,一直到於嬤嬤回來,輕輕告訴她全都辦理妥當了,她這才輕輕笑了笑:“有勞嬤嬤了,嬤嬤且去歇息一會兒。”
於嬤嬤瞧了天瑞一眼,有點欲言又止,再瞧瞧站的就像一尊石像一般的天瑞,於嬤嬤搖頭退了出去,等走出門後,心裡有些苦澀和心疼,公主這個樣子,怕是又有什麼不痛快吧,那些人真真的可恨,公主又沒招誰沒惹誰,不過就是太子的姐姐,大清的嫡女,有着皇上的寵愛,便成了這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直恨不得把公主生吞活剝了才幹淨。
哼,於嬤嬤心裡冷哼了一聲,心道,也是時候給那些人顏色看看了,固倫公主的尊嚴不容挑釁,不管是什麼人,只要敢對公主不利,她便敢撲上去咬那些人一口。
想想天瑞吩咐她做的事情,一會兒之後,於嬤嬤也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公主早該這樣了,那個刁蠻不可理喻的三格格,該早早的打發出去了,還有那個佟貴妃,佟家的又怎麼樣,管你誰家的,該給你沒臉,照樣讓你沒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