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給公主請安!”
司嬤嬤和李嬤嬤上前,很利落的跪在天瑞前面高呼。
隔着淡淡輕紗,天瑞看着這兩個人因爲喝酒有些通紅的老臉,不由的皺緊眉頭:“今兒請兩位嬤嬤來,是有一件事情要說的,今天晌午的事情我也知道了,兩位嬤嬤做的真是好啊……”
天瑞正話反說,輕言淡笑。
“奴婢可不敢當!”司嬤嬤聽天瑞話中有笑意,還以爲是真誇獎她們呢,趕緊快速接了話。
“怎麼就不敢當了,你們很敢當,很敢做,好的很!”天瑞笑意更深。
“公主這話倒是叫奴婢們慚愧了,奴婢都是照着大清的祖宗規矩做的。”李嬤嬤不能讓司嬤嬤專美於前,於是,也趕緊插話。
天瑞淡淡一笑,喝了口水,把杯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放,那聲音還真是驚人呢。
“這話說的好,只我不明白了,我倒不知道大清什麼時候有了讓奴婢插手主子事務的規矩,兩位嬤嬤倒是給我講上一講,兩位也知道我前邊還管着宮務來着,若真因爲不明白這些祖宗規矩,辦錯了事情,我也好向皇阿瑪請罪去,兩位說是不是啊!”
這話倒是有了幾分冷意,讓兩個嬤嬤一陣心驚。
不過,俗話說酒壯慫人膽,兩個人互視一眼,心說大清祖制本來就說明了沒有公主傳喚,額駙不準進府的規定,咱們這麼做也沒有錯,又何必害怕呢。
於是,這兩個人根本就不知道死字是怎麼寫的,直接擡頭道:“公主掌宮務多年,也知道公主府的情形,公主沒有召喚,奴婢可不敢讓額駙爺進府啊。”
那位司嬤嬤更加的大膽,大聲道:“公主,爲了祖宗規矩,爲了公主的臉面着想,還請公主以後少傳喚額駙爺,要知道,公主每傳喚一次,內務府都是要記檔的,若常傳喚,於公主面上也不好看。”
這話說的倒是好笑了,天瑞心裡冷笑,說的倒是挺義正嚴辭的,豈不知道她們這些爛嚼舌頭的嬤嬤都打着自己的私心呢,什麼不能傳喚,只要給錢,可就讓傳喚了。
冷冷看了兩位嬤嬤一眼,天瑞閒閒的擡起手來,把玩着右手手指上的黃金甲套,淡淡一笑:“哦,這就是兩位嬤嬤所說的規矩了嗎?那我也要問上一問了,本公主是你們的主子,雖然我和額駙有君臣之別,可額駙爺卻也是你們的主子,有奴才把主子堵到門口不讓進門的嗎?”
說着話,天瑞狠狠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大清祖制說公主傳喚額駙才能進府,難道大清祖制也規定了公主每月傳召額駙幾次嗎?這我倒是不明白了,敢明進宮去問問皇阿瑪,看看他老人家知道嗎?哼,內務府記檔,內務府什麼事情不記檔,那宮裡皇阿瑪召寵妃子還要記檔呢,難道,皇阿瑪就爲此不再召幸妃子了嗎?”
公主剽悍啊,春雨幾個一抹額頭上的汗,均在心裡這麼想,心說,公主啊,您能和皇上比麼,皇上是男子,當然能夠沒有阻礙的寵幸妃子,您是女兒家……然後,各位心裡都在想,莫不是,每夜都是公主在寵幸額駙不成?
想到這裡,幾個丫頭機靈靈打個寒戰,心說,小陳爵爺啊,乃受苦了。
那兩個嬤嬤也是臉色詭異,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反正公主這話都講出來了,她們也實在不好回話。
天瑞向前走了兩步,冷笑一聲:“你們只看額駙好性子,便想奴大欺主了,豈不知不是額駙性子好,不肯與你們計較,也不是額駙沒那個能力辦了你們兩個老貨,而是你們現在是本公主的奴才,俗話說打狗還要看主人,額駙不能打你們給本公主沒臉,可額駙不打,不代表本公主就能容忍得下去。”
“公主……”這時候,司嬤嬤知道怕了,渾身一個機靈,趕緊嗑頭大呼道:“公主,奴婢們也是爲公主着想,公主還請見諒,公主想多傳召額駙,奴婢們以後不再阻攔就是了。”
這話說的,臨死了還想給天瑞安罪名,說她離了男人活不了嗎?
“哼!”天瑞冷笑連連:“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的小心思,我今兒就告訴你們,不管是皇阿瑪還是內務府,即是把你們給了本公主,你們就是本公主的狗,本公主讓你們做什麼,你們就得乖乖的做,讓你們咬哪個,你們就得咬哪個,可你們偏偏不長眼睛,咬了主子,這敢咬主子的狗,一般可都是沒有好下場的。”
天瑞今兒是氣極了,說話一點餘地都不留,直接把兩位嬤嬤的臉扔到地上狠踩,踩完還要再潑髒水。
“公主!”司李兩位嬤嬤一輩子了,哪時候受過這個委屈,當場紅了臉,直着脖子道:“公主這麼說,奴婢們愧不敢領,奴婢們是內務府撥下來的,等於是皇上賜給公主的,皇上是天下之主,更是公主的長輩,別說賜的人,就是賜的小貓小狗公主都該好好的對待,如今把奴婢們比作……”
“哦?”天瑞一掀紗帳站了出來,站在兩個嬤嬤面前,就這麼居高臨下的看着兩個人,一臉的冰霜。
隔着帳子還不顯,可這會兒天瑞一站出來,就立馬讓兩個人感覺到巨大的壓力,天瑞那是在康師傅面前都不懼的人,一身氣場比康師傅也不差什麼,這時候氣場全開,完全的女王架勢,倒是讓兩個奴才差點沒嚇破了膽子。
“別以爲本公主是嚇大的,拉出皇阿瑪來就嚇着本公主了,皇阿瑪即把你們賜給了我,你們就是我的人,要殺要剮也由得了我,最多打殺了明兒我再向皇阿瑪請罪,我倒是要看看,在皇阿瑪心裡,是你們兩個奴才重要,還是我這個親女兒重要?”天瑞冷冷的說完,一擡頭對小張子道:“還愣着幹什麼,沒聽到這兩個作死的東西說的話嗎,難道還由着她們來氣本公主不成?”
小張子這滿臉的汗啊,趕緊過去跪到地上:“公主息怒,是奴才的不是。”
天瑞看了小張子一眼,一擺手道:“大白天的,兩個嬤嬤就敢混酒喝,喝醉了還敢衝撞本公主和額駙爺,真真是罪大惡疾,本公主心好,不和兩個不識趣的奴才計較,可也不能太心善了,失了規矩體統,小張子,你帶人把這兩個東西給我扔到這池子裡邊,也讓她們泡上一泡,好醒醒酒,回回神……”
小張子趕緊爬起來,一連勁的應聲,叫了兩個小太監過來,按住那掙扎不休的司李二位嬤嬤,硬是拽到池子邊上,就聽得撲通撲通兩聲響,池子裡水花濺了一地,就連那荷花都被壓折了兩根,兩位嬤嬤落水,那聲音真是驚天動地啊。
天瑞冷眼瞧着兩個人一身的水,在池子裡掙扎哭喊,皺眉道:“去拿兩根長竿子,再敢叫喚就拿勁的給本公主打,打不死就得。”
早有那機靈的小太監拿了竿子來,站在岸上幸災樂禍的邊敲邊擠眉弄眼,看兩個嬤嬤的笑話。
這司李二人平常在公主府作威作福,常常壓迫那些底層的小太監小丫頭們,已經讓人恨的不行了,現在有機會落井下石,哪個不願意啊。
天瑞瞧了一會兒,扭過頭對冬末道:“冬末,你在這裡守着,沒有我的話,她們倆都不許給我出來,還有,把府上剩下的那幾個精奇嬤嬤也叫過來,讓她們也瞧瞧,這就是不敬主子的下場。”
冬末戰戰兢兢的答應了,安排人去叫精奇嬤嬤們,又把府上沒有閒活的下人集中起來觀看。
這麼一下,司李二人本來在公主府風光無限,那簡直就是人上人啊,這會兒卻在比她們地位低的人面前丟了臉,泡在水塘裡受罪之外,又兼把幾輩子的老臉都丟盡了,真是連死的心都有了。
天瑞卻一甩衣袖就往回走,她可沒閒心思看這個,她還得想想怎麼善後呢。
今兒見識了內務府嬤嬤們的厲害,天瑞不禁想起一件事情來,這會兒還不算很顯呢,可是,清朝中後期便瞧到厲害了。
清朝的制度其實是很不完善的,掌權者因爲心裡的自卑和害怕,就狠命的壓制漢人,就看這宮裡的制度就知道了。
那些當太監的全是漢人,清宮制度,滿人和滿人旗下的包衣奴才們都是不許當太監的,就是怕滿人的人口再削減,而宮內的宮女卻沒有一個漢人,全都是上三旗的包衣奴才。
因爲這個,內務府一枝獨大,內務府包衣世家經過多年的發展,其女子不但充斥後廷,更是宗室皇親家裡戶戶都有,憑着從小調教出來的手段,把持皇宮後院,又因爲其家裡掌管內務府的便利條件,使的這些女子各個連絡,使勁的手段往上爬,妄圖生下皇子阿哥,以圖謀取皇位。
到了乾隆年間,令妃就一枝獨大,使手段讓其子登上皇位,這就是那些內務府世家操縱的結果,要知道,魏氏也是內務府包衣世家。
到了清末,內務府包衣世家們各個風光無限,比大爺還大爺,反倒是那些正經的八旗子弟們各個窮困潦倒,苦不堪言。
其實,這也和清朝不許八旗子弟出京還有務農做生意等制度有關,倒也不排除其中內務府包衣世家的野心作祟。
天瑞想到這些事情,越想越是火大,越想越是頭疼,內務府包衣這種毒瘤若是不想辦法剪除的話,真真是後患無窮的,但是要剪除的話,也是很困難的,現在這些世家已經充斥各處,哪個宗室府裡沒有他們的人啊。
難怪前世看清史,看到各個阿哥後院的那些女人們,明明有的格格孃家父兄比嫡福晉家的父兄官職還要高,卻只能做侍妾,慢慢往上爬,現在才明白,原來這些女人都是內務府包衣出身的,是奴才出身,背景不夠啊。
天瑞握拳暗道,只暗暗咬牙告訴自己,早晚有一天得把這夥人給拔除掉,總是不能再養大他們的野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