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啊!”
保成聽到小四幾個傳來的信,一副喜不自禁的樣子,在屋子裡轉了幾圈之後,直拿手敲自己的頭:“怪不得姐姐會氣成那樣,怪不得罵我們笨呢,如此簡單的事情我們都想不透,真是……”
有些事情其實並不是很複雜,只中間隔着一層窗戶紙,要真是點透了,那就覺得簡單到不行,可在點不透的時候,你會一點頭腦都摸不清楚。
保成現在就是這個樣子,只幾個字就讓他豁然開朗,心情一下子也好了起來。
坐下來又思量了一會兒,保成狠狠一拍桌子:“就這麼辦了。”
拿定了主意,保成很快就寫了摺子,直接去了乾清宮。
當保成把他立馬就要坐鎮戶部,讓官員去戶部借錢的摺子遞上去之後,康熙看了一會兒,又看看保成,雖然很疑惑於保成這麼快就腦子開竅了,可兒子聽話他也高興,就沒有多想,誇獎了保成一回,就讓他下去了。
保成出了乾清宮,一臉的笑容,瞧起來倒是志得意滿。
緊接着,保成把兄弟們叫到一起,大夥商量着,由保成帶頭,然後大家一起分派任務,各自忙一攤事情,定要把這件事情辦好。
保成和小四還有小十負責坐鎮戶部,小六小七小八三個人負責探訪整理那些要借錢的官員的資料,而保清坐鎮兵部,一有什麼事情也好派兵照應,小三小五幾個負責接下來的要債工作。
等把所有的人分派完畢,保成又勉勵了大家一回,就各自散去。
天瑞出了宮之後,還不是很放心,也一直派人關注,當得知小四幾個確實去了錢莊,又得了信,他們從錢莊出來的時候都帶着笑容,天瑞知道這幾個孩子想透了其中的關鍵,倒是真放了心,就專心看起好戲來。
這日,一大早就從宮裡傳來信,讓京城的官員若是生活困難的話,都可以去戶部借銀子用。
消息一傳開,整個京城都沸騰了,不光是那些官員們,就是宗室王爺心裡都琢磨上了,既然皇上都已經下了旨,着太子辦理,想必這事情是真真的了,既然這樣,銀子不借白不借,你不借別人還借呢,當然都要趕緊去瞧瞧,怎麼着也得借個千兒八百兩的吧。
這些人心裡都捏了主意,在家裡也都寫了條子,專等着去借錢呢。
保成等人準備好了之後,他從一大早就帶着小四和小十坐鎮戶部,爲什麼要帶小四和小十呢?
小四是因爲性子直,辦事情認真,再有,他那一張冷臉,凡是看到的人心裡都會直打鼓,他和保成一個人扮白臉一個人唱紅臉,很容易把那些大臣們繞住的。
小十呢?他在京城那莽撞粗直是出了名的,帶了他是以防不測的,有的時候,碰到那種無賴貨色,不講理的東西,你好話說盡都是不管用的,這時候,小十就可以出頭了,十爺一露面,他那一身的匪氣直接讓你有苦說不出來。
保成打的主意是很好的,他帶了小四和小十進了衙門,戶部的官員都準備好了排隊迎接什麼的,保成一擺手,直接叫了幾個年輕的筆貼式過來,剩下的那些官員該幹嘛該嘛,是不能耽誤工作的。
幾個人要了個寬敞的房間,保成坐在案後,讓人把他帶來的東西都擺好,又看看坐在他兩側的小四和小十,囑咐一聲跟着他們來的幾個哈哈珠子:“你們去門口迎迎,凡地想要借錢的大人就帶到這裡來。”
那幾個哈哈珠子應了一聲出去,沒過一會兒,其中一個就帶了一位大人進來,那人是伊爾根覺羅氏的人,算是家族的旁枝,在朝中當着一個不大不小的官,家裡倒還薄有幾分資產。
保成提前做好了準備工作,一見這人就認了出來,腦子裡立時把他的資料給翻了出來,心裡話,這也不是窮的過不去的主,家裡莊子鋪子不缺,卻偏趕着來沾光,哼哼,等着瞧,爺要不狠治治你們,你們就不知道馬王爺還有三隻眼呢。
那人進來之後,眼睛不敢亂看,趕緊跪下行了禮,嘴裡直道:“奴才見過太子爺,見過四爺,見過十爺。”
保成一擡手:“得,你也不用多禮,起來吧,今兒來想必就是借錢的吧?”
那位伊爾根覺羅家的人,名叫左容,這時候擡了擡頭,苦笑了一下:“回太子爺,是這麼個事,奴才家裡日子確實不好過,實在無奈,這才……”
“哦?”保成挑了挑眉,扭頭看了小四一眼,就見小四這孩子一臉冰霜,眉頭緊擰,怕是心裡正火大着呢吧。
保成知曉小四記性很好,怕是也知道這個左容的底線,心裡冷笑,卻還是很溫和的說道:“那麼,你打算借多少錢?”
左容一聽保成問起,心裡一喜,趕緊道:“奴才不敢貪心,借上兩千兩銀子,過了這個坎就行了,也是皇上體恤奴才們,太子爺恩義,這才……奴才感念皇上和太子的恩德。”
左容一番拍馬屁的話不要錢似的往外掏,保成和小四都不是那種虛榮的人,也不會被人恭維上兩句就飄飄然,瞧左容這個樣子,只是更加不喜,而小十見沒他什麼事,根本就不去管左容怎麼樣,他現在淨埋頭苦吃了。
“呵呵!”保成笑了笑:“兩千兩銀子也不多,你即開了口,又是第一個來借錢的,自然是不會讓你爲難的。”
說着話,保成讓人遞給左容幾張紙,笑道:“你看看上面的內容,這就是借銀子的合約,咱們簽了這合約,你也能照着做,這銀子自然是要借給你的。”
左容心下大喜過望,趕緊低頭接過紙來就看,那紙上密密麻麻寫了許多的小字,仔細一看,比那蠅頭小楷還要小,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寫的,竟能寫的這麼一般般大,還這麼精細。
再看內容,左容匆匆看完,一臉的不敢置信,又仔細看了一遍,喜意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灰敗。
“這,這,太子爺,這……”左容手裡拿着紙,很是驚懼的抖了兩抖。
保成含笑:“如何?你可做得到?”
看到保成這個笑容,左容不知道爲什麼,心裡一冷,極度的害怕,保成那張清俊非常的臉現在在他眼裡比老虎還可怕,那笑臉比惡鬼更讓人心寒。
他現在就想狠狠的扇他自己兩個耳光,真以爲國家的便宜是那麼好佔的麼?以太子和那幾位爺的聰明,怎麼可能乖乖的就讓他們把銀子借出去呢?這不,自己撞上來找死了吧。
弄到現在這種地步,左容那是進退不得了,不借錢,剛他可是說了家裡揭不開鍋的,就這麼走,不擺明是說謊話嗎,可要是借錢,這條件……實在是太苛刻了,任是誰都不敢籤這合約的吧。
原來,保成給左容的那紙合約上全是按照錢莊的規矩來寫的,自然,比錢莊的稍鬆泛一點,但是,對於左容等人來說,還是太苛刻了。
看着左容那張灰敗的臉,保成心裡暗笑,心道果然還是姐姐的心思深啊,這個法子好啊,即不和康熙頂牛,應下了差事,也可防止官員貪便宜,把國庫給借光了。
好啊,你們都來借錢,行,孤答應,可是,借錢得照孤的規矩辦。
錢是那麼好借的嗎?你借錢得有抵押物吧,不然誰敢把銀子借給你啊,還有,借錢總是得寫明歸還日期的吧,若是到了期限還不還的話,可是要收回抵押物拍賣的,另外,國家的錢可不白借,總得有利息啊,你在外邊錢莊借錢還得付利息呢,更何況是國庫了,自然,這是國庫的錢,不能和外邊比,咱可以把利息稍微降低一點,外邊三分利,咱收一分半,這總成了吧。
那合約上就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寫了這些規矩,這是左容所沒有想到的,心裡自然會驚異,懼怕還有莫名的慌亂。
“左容,這錢你到底是借還是不借?”保成盯着左容,淺笑着問。
“這,奴才,奴才……”左容頭上冒了一頭的冷汗。
保成低頭,玩着手指道:“孤知道,你家在西城大街上有兩間鋪子,也還算是掙錢,你要是借錢的話,那兩間鋪子可做抵押品,你可同意?”
那兩間鋪子可是他的命根子啊,左容自然不會拿鋪子來開玩笑,誰知道抵押之後會怎麼樣,萬一要是不給他了呢?
“奴才,不借了!”左容抹了一把汗,跪下大聲道。
這時候,保成臉上的笑容隱去,他還沒有說話,小四早氣極了,騰的站了起來:“左容,你看清楚了,這是戶部衙門,不是你們家客廳,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說借錢就借,說不借就不借了嗎?當爺幾個都是那閒的發慌的人,專門給你們逗樂子啊,當爺是什麼了?”
“太子爺,四爺!”
這下,左容實在繃不住了,一下子軟在地上,別的不怕啊,他們這些大清官員都知道,一怕八爺笑的甜,二怕冷麪四爺罵的歡啊。
現如今四爺這麼一罵,左容就有死了半截的感覺:“四爺,奴才是真不借了,饒了奴才吧!”
“咳咳……”坐在保成另一邊的小十這時候被驚到了,猛的咳嗽起來,保成搖搖頭,順手遞給小十一杯茶,又順手幫他拍了拍背,順了氣。
小十喝口茶,嚥下口中的糕點,一搖那顆光腦袋,大聲道:“喲,左容啊,合計着你是拿爺幾個開涮是吧?爺幾個不是那閒人,事情多的要命,分分鐘可都是幾百兩銀子算的,你說說,你佔了爺幾個這麼長時間,得多少錢吧!”
得,左容這是被趕鴨子上架了,實在沒辦法,哭喪着臉道:“十爺,奴才借,那鋪子奴才押了。”
“這纔對嘛!”小十一笑,繼續和食物奮戰。
小四這裡卻是沒有那麼容易過關的,他最恨這種沒原則的小人,這左容又撞到槍口上,自然是沒那麼容易放過他的。
小四一拍桌子:“得,趕緊簽了字,你拿太子和爺尋開心,對爺幾個不恭敬,自然也不能輕饒了你,簽完字畫了押,到外邊領十板子。”
“四爺!”左容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淚啊:“四爺饒了奴才吧,饒了奴才吧。”
“四弟!”保成笑着把小四攔下:“左容大人怎麼說都是朝庭命官,他也沒犯多大的錯事,你讓他出領十板子,那麼多人看着,他的臉往哪擱?”
太子爺是大好人啊,左容心裡想着,趕緊嗑頭:“太子爺,是奴才的不是,您幫奴才求個情吧!”
“孤自然會幫你求情的。”保成對左容笑着點點頭,又扭頭對小四道:“四弟,爲了左容大人的面了着想,出去領板子就不必了,就在這裡領吧,趕緊打完趕緊讓他走,別耽誤了咱們的時間。”
哪個說太子是大好人的?咱一定一巴掌拍死他,左容哭喪着臉想,到了這種地步,那是實在沒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