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健沒有那個受虐癖,他只是想弄清楚,眼前這個人的具體處境,以判斷這人是否會給,自己和自己家裡人帶來麻煩。
而那邊,宮耀祖一聽宮健所說的,不會把自己的情況告訴他的爹孃,他的心立刻放下了一半。至於那高高提起的另一半兒,所包含的內容實在是複雜太多了,此時他也顧不上仔細思考自己的心態。
他還是趕快回答宮健的問題,否則把他惹急了,誰知道在他手裡,自己的脖子是不是要比那棵小樹更結實一些呢。
於是宮耀祖這次回答的利索多了:“因爲一些事情,先生把我趕出私塾了,那些都是我最近認識的兄弟。是,是我的金蘭。”
宮耀祖還是沒有忍住,最後給自己遮掩了一句。那什麼所謂的兄弟,金蘭之交,其實他自己心裡清楚,只不過是一幫狐朋狗友,混在一起的小混混罷了。
這已經是宮耀祖說話的極限了,說完這些,他乾脆低下頭,不想看到,宮健眼裡可能會出現的嘲弄和恥笑。
但其實如果他擡頭的話,就會發現,宮健並沒有表現出他所意料的表情。
宮健只感到有些無奈和頭痛,他沒想到,這個本應在私塾中讀書的大伯家的小兒子,居然現在真的和小混混們混到了一起,還稱兄道弟。這些人能稱之爲兄弟嗎?
但隨即他又想起,這個小鎮本來就很偏僻。大部分民風都很淳樸。這些小混混雖說平時不事生產,偷雞摸狗,但是大的事情他們也做不出來。
爲了驗證他這一點,宮健繼續問道:“像今天這樣的事情,你們圍堵一個人的情況多嗎?我要聽實話。”
本來宮耀祖在聽到宮健所說的,他們圍堵一個人的時候,感到自己又受到了傷害。他怎麼能這樣說自己?自己不過是過來看個熱鬧,怎麼被他說的,好像自己和那些小混混一樣,是來打劫了一般。
宮耀祖此時也忘記了,他原本就是像宮健所說的,和那些想要攔路打劫的小混混是一樣的,想着賺些銀兩。此時他被人說中,反而感到是受到了什麼污衊一樣。
但隨着後面宮健語氣加重的一句,我要聽實話。宮耀祖也不敢表達自己的不滿了。他喪氣的搖了搖頭,低聲說道:“沒有,這是第一回。”
宮健都覺得有些好笑,怎麼自?運氣這麼好。自己堂兄這羣小混混,第一次攔路打劫,就打劫到了他的身上。
但隨即他也明白了,的確是因爲他一直都是孤身一個人,來鎮上販賣獵物。而最近他幾乎每天都要到鎮上跑一趟,也的確太過顯眼了些。如果這些小混混沒有盯上自己的話,也只能說這些人的眼睛有問題需要看大夫了。
想到這兒,宮健也有些放心了,畢竟像他這樣的特殊情況,鎮上除了他,還真沒有第二個。
那麼這些小混混下手的對象,也就沒有了,大家都是普通的老百姓,身上帶的銀錢不多,那些小混混與其費勁的尋找目標,一個月也等不到一個大戶,還不如像平時那樣,懶洋洋的在鎮上閒逛,隨便拿些人的小東西,去賺些小錢,欺負一些軟弱的農人。
而且經過自己今天的這番教訓,想來這一羣混混也會收斂很多。
想到這兒,宮健算是放下心來,他又看了眼眼前頹廢的低頭,靠在樹幹上,彷彿自己是被山匪綁架的黃花大姑娘一般的堂兄。那委屈的樣子,好像是他對這位堂兄,做了什麼過分的事情。
宮健扯了扯嘴角,對於這位堂兄的事情,或者說,對於可能會牽扯到大伯一家人的事情,他都不想多粘。
於是他也只是本着親戚的原則,隨意的勸了一句:“那些人是鎮上的混混,你最好還是不要和他們待到一起去。”
說完他根本就不等龔耀祖有什麼反應?轉身就離開了這裡。
那靠在樹幹上自願自艾的宮耀祖,聽到宮健的這一句話之後,還不等他反應,就聽到那人的腳步聲,已經離自己越來越遠。
他有些不敢置信的擡起頭,卻發現宮健的身影已經走出去好遠。在他的注視下,宮健拐了個彎,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了路上。
直到看不見宮健的背影了,宮耀祖這才扶着身後的大樹,慢慢的站直了身體。他到現在還是不敢相信,宮健就這樣輕易的放過自己,說了不痛不癢的兩句話就離開了。
而在不可置信之後,很快他就轉爲了惱羞成怒,什麼叫不痛不癢的兩句話,他那兩句怎麼是不痛不癢的,他簡直就是斯文掃地,蔑視自己這個作爲堂兄的尊嚴。
什麼叫不要和混混待在一起?這是他作爲堂弟該說的話嗎?還有那句加重語氣的“說實話”,難道他這個堂兄所說的話就不是實話,這是一個堂弟該有的態度嗎?自己所說的話,他就應該當做金科玉律般的捧着,果然是山野小子,不堪教化。
等宮耀祖終於發泄了心中的不滿,他這才從衣襟裡找出一塊帕子,把雙手擦乾淨之後,有理了理自己身上歪斜,還有沾了塵土的衣裳,然後他把頭高高的昂起,冷哼了一聲,踱着方步,往鎮上走去。
讓宮耀祖萬分慶幸的是,雖然他這次表現,並沒有能夠讓混混頭目高看一眼,但是不知因爲什麼原因,那羣混混還是繼續接納了他。
之後的幾天裡,那些混混也通過一些言語,向他打探一下宮健的事情。他只推說那是他同村的一個後輩,之前兩人並沒有相認,還是那個人先認出了他,覺得因爲之前沒有認出他,對他的這些兄弟下手太重,感到非常不好意思,所以特意留下他來,給他賠禮道歉。
對於宮耀祖所說的這些話,那些混混也只是哈哈一笑代過,反正大家都在一個鎮上混,誰的底細又不清楚?這宮耀祖愛說大話,滿嘴跑火車的本事,他們也是見識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