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片刻之後,就在宮健大伯有些遲疑的時候,他眼睛卻被宮健家的窗戶紙吸引住了。他這時纔看到,窗子上貼着的居然是潔白的高麗紙。
宮健大伯的心中一動,與眼前這潔白的窗戶紙相比,自家窗子那灰白的窗紙,有好多年都沒有換過了。更是在破了之後,只能再拿一塊紙來糊。
他只知道這種高麗紙潔白不說,透光性還好,村裡除了宮健家,就連地主家也用不起這麼好的窗戶紙。宮健大伯也只是聽說,鎮上有錢人家纔會用這種紙來糊窗子,可以讓屋子裡亮堂無比。
而自家後來連窗戶紙都沒有,窗子再有破洞的話,只能尋些他們兒子小時候上私塾用的作業紙,往上糊,屋子裡更是光線陰暗閉塞。
這也就是以往自家沒有人看書,根本就不存在什麼需要光線的地方,自家婆娘也是個懶的,根本就不會在家裡做些針線活。所以之前,宮健大伯倒真是沒有嫌棄過自家,屋子裡光線太暗。但此時看到宮健房間窗子上,貼的潔白嶄新的高麗紙,宮健大伯不由得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他和自己那個兄弟,從小到大,要是有能佔便宜的地方,肯定都是被自己佔過去了,即使父母偏愛自己那個兄弟,但是如果他們想私下裡給兄弟什麼好處的時候,總是能被宮健大伯發現,在他的強烈抗議之下,他父母只能儘量把一碗水端平,或者說盡量把那碗水偏向宮健大伯,這樣才能夠阻止他在家中大吵大鬧。
所以這也導致了,宮健大伯從小就看不起自己這個兄弟,這個悶葫蘆一般的兄弟,除了讓自己欺負,爲自己幹活以外,他不覺得,這兄弟還有其他的用途。可是看着眼前的窗戶紙,宮健大伯再次意識到,自己和兄弟兩家人現在生活水平的差距。
想到這兒,宮健大伯那顆剛纔有些搖擺的心,立刻再次堅定了起來。憑什麼自己這個做大哥的,還在吃苦受累,而他這個一無是處的兄弟,卻能夠如此享福。
這家人的確是像自己婆娘罵的那般,一家人都是黑心肝的,家裡過得這麼好,卻不知道賙濟自己這個當大伯的。
他們都有錢,這樣奢侈的用高麗紙來糊窗子,只爲房間裡的光線能夠更爲明亮幾分,卻不知道把這些錢,用到自己這個親大伯身上。
他們既然如此不仁不義,也不怪自己會做出這件事情。自己不過是替上天懲罰他們。就是自己爹孃在世,也會贊同自己所作所爲的。畢竟自己這個當大哥的,纔是一家之主,他們應該掙了東西之後,雙手奉上的,此時讓他自己親自到他們家來拿,還應該說自己是看得上他家,這也是給他們減少罪孽呢。
宮健大伯再次沉穩的拿起菜刀,用力的把菜刀插到窗子的縫隙裡。這一次他的運氣比之前好了不少,菜刀在窗子縫裡移動了一段距離,這才死死地卡在那裡不動了。
看着卡住的菜刀,宮健大伯感到一陣氣惱。他不明白自己那個蠢婆娘,都能輕而易舉做到的事情,怎麼輪到自己卻如此困難。
又實驗了好幾次,但最終都是以失敗爲告終,宮健大伯有些煩躁。難道是因爲宮健家的窗子,比自己家裡的牢固,這才導致自己頻頻失敗。宮健大伯可不承認,自己要比自己那個蠢婆娘還要蠢笨。
就在他都在考慮,是否應該用菜刀直接把窗子剁爛之時,他聽到院子裡突然傳來,一下又一下的輕微響動。
宮健大伯感到一陣心驚膽跳,他這是被人發現了嗎?他趕忙蹲下身,本能的就想躲起來。
那微小的響動還在持續着,宮健大伯儘量的耐心去觀察,這才發現,那響動居然是一顆顆的小石子,滾落到院子中發出來的。
宮健大伯順着石子拋來的方向望過去,那正是宮健家大門口的位置。宮健大伯又想了想,估計能做出這種事情的,應該就是自家那個蠢婆娘。此時他也真是需要他婆娘的幫助,於是他拿着菜刀,一瘸一拐,慢騰騰的又朝着宮健家門口挪去。
往宮健家院子裡扔石子的正是宮健大伯孃,她剛纔由於氣憤,隱瞞了一些技巧,現在她可是後悔的不成。一開始她還是很高興的,想到自家男人這次能夠吃憋的樣子,她心裡也就止不住的樂呵。讓她男人總是瞧不起自己,讓他總是對自己張口就是罵,伸手就是打,也讓他嚐嚐吃苦頭的滋味。
但過了一段時間,宮健大伯孃又有些樂不起來了。她慢慢的纔想起,如果宮健大伯打不開宮健家窗子的話,那麼他們就沒有辦法,進入宮健家屋子。畢竟現在進入宮健家院子的,可就是宮健大伯一人,如果他打不開窗子,那又怎麼拿到宮健家的財物呢?
一想到這兒,宮健大伯孃就是一陣懊惱,也難怪自家男人總是罵自己蠢笨。一想到剛纔自己還洋洋得意的樣子,宮健大伯孃此時都恨不得,去打過去的自己一巴掌,怎麼那麼蠢呢?你就不想想,他進不去的話,最終損失的又是誰呢?那還不是自家一家人的利益重要。
宮健大伯孃想通這一點的時候,懊惱不已。她想呼喊自家男人回來,她要把自己所知道的所有的技巧都告訴他,讓他能夠順利的打開窗子。可是,宮健大伯早已走遠,而此時又不允許她高聲呼喚。
煩躁的在宮健家門口繞來繞去,宮健大伯孃卻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才能把宮健大伯叫回來。現在可不是剛纔兩人之間,宮健大伯只是在牆頭上,而她在牆根下這麼短的距離。誰知道此時,宮健大伯在宮健家院子裡,哪個人的房間門口鼓弄呢。
眼看着時間就這樣一點點流逝的,宮健大伯孃越來越急切,她現在知道,沒有自己認真教給宮健大伯的那些技巧,讓他打開窗子進入房間的可能性幾乎爲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