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誠握緊精靈球,眼神逐漸平靜下來。
“我想知道,你這麼做究竟是爲了什麼。”
似乎對於路誠平靜的態度有些驚訝,厲鎮玩味道:“你難道不驚訝,我爲什麼會知道你的名字嗎?”
“太優秀,有時候也是一種煩惱。”路誠嘆了口氣道。
出乎意料的,厲鎮並沒有反對,而是認真地點了點頭。
“我一直關注着你,的確,以兩年的時間能達到現在的水平,連我都自嘆不如。”
“如果可以的話,真希望你也能加入我們的隊伍……”
厲鎮嘆了口氣,像是萬分惋惜般搖了搖頭。
路誠冷笑道:“加入你們,對民衆出手?”
“不。”厲鎮認真道,“是爲更多的人謀求使用精靈的權利。”
路誠佯裝不解道:“你可以再解釋一下嗎……比如運作模式,收支情況之類的。”
厲鎮深深地望了路誠一眼。
“我知道你在拖延時間。”
路誠陡然一驚。
“但我也已經沒有遺憾了。”厲鎮張開雙手,緩緩露出微笑,
“看着這一幕,你難道不覺得震撼嗎?”
神獸們的戰鬥,驚天動地的咆哮,以及足以毀滅世界的招式。
儘管是竭力剋制着,但這些神獸們的臉上已經隱隱動了真怒,就連招式的威力也隱隱上了一個檔次。
厲鎮打了個響指,耿鬼化作巨大的鬼影,替二人承受住了招式的餘波,臉上露出猙獰的神色。
“趁現在,我們還有一些時間。”厲鎮望向絢爛的天幕,喃喃道,
“等再過一會,別說我們,就連整座江城也會被毀滅吧……”
路誠只覺得毛骨悚然,失聲道:“你到底想幹什麼嗎!”
厲鎮揚了揚眉毛,在耿鬼的腹部,顯現出黑色的鐘表輪盤。
“還有五分鐘……”厲鎮搖了搖頭,“我還可以和你聊五分鐘。”
“以天王級的三首惡龍,從帝都趕到這裡也需要十分鐘,而江城……眼下是沒有天王級訓練家的。”
厲鎮伸了個懶腰,顯得輕鬆無比。
“我們還有五分鐘的時間,你想問什麼?”
路誠沒有回答,額角流下一滴冷汗,悄悄攥緊了精靈球。
天王趕過來至少需要十分鐘,我得先穩住他……
可是,我真的可以撐得住五分鐘嗎?
還是說,他這麼有自信,能在五分鐘裡解決我?
路誠露出一個勉強的微笑:“老實說,其實我對銀河團也挺感興趣的。”
“是嗎?”
厲鎮瞥了路誠一眼,“那你應該是不知道大洪水的事情吧。”
路誠一愣,一種古怪的感覺瀰漫上他的心頭。
這個節點,究竟意味着什麼!
厲鎮望向天空中戰鬥的神獸,喃喃道:
“那三隻精靈,原本並不是神靈,其實是被獻祭的三隻伊布。”
路誠一愣。
“你也知道,在一些地方,還有着那些醜陋的習俗吧?”
厲鎮的臉上流露出鄙夷的神色:“因爲天災人禍,就將原因歸咎於神靈,妄想通過獻祭的方法得到原諒……”
“那結果呢。”路誠嚥了口唾沫。
這個世界,和特別篇的世界發生重合了!
在傳說中的燒焦塔,鳳王現身並復活了三隻不知名的精靈,那便是眼前的水君、雷公、炎帝。
但鳳王也因此震怒,發誓不再現身在人類的眼前。
在這個世界,難道結果會比燒焦塔更爲嚴重?
還是說,那所謂的大洪水……
“是啊,你想得沒有錯。”厲鎮的眼中露出回憶的神色,痛苦一閃而逝,
“因爲旱災,我們獻祭了三隻精靈。”
“而在鳳王現身之後,又有人因爲鳳王的捕獲權,而發生了爭持,甚至是戰鬥。”
“被激怒的鳳王,復活了三隻精靈,又降下了大洪水。”
厲鎮露出嘲弄的神色:“因爲旱災而祈禱,卻又降下洪災,這就是神靈的天威嗎?”
路誠張了張嘴,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因爲人類咎由自取?
還是說神靈的懲罰過於嚴苛?
“或許在神靈的眼中,人類的性命本就無足輕重吧。”
厲鎮搖了搖頭,臉部逐漸變得猙獰起來:“雖然我想要抓住鳳王,卻也沒有道理用我的女兒償命!”
路誠呼吸急促起來,難不成!
“沒錯。”厲鎮緩緩吐出一口氣,眼神冰冷道,
“我就是當年試圖捕捉鳳王的訓練家,也是當年的四大天王之一,厲鎮。”
“它不是喜歡懲罰人類嗎?”
厲鎮冰冷道,“那我就讓那隻大鳥看看,它復活的神靈,又是怎樣的東西!”
“神靈本就和人類無異,同樣有着私慾,同樣會自相殘殺!”
三聖獸的咆哮聲在空中炸響,像是爲了證明厲鎮的話,整個天空都隱隱像要被撕裂。
路誠卻突然露出了笑容。
“你笑什麼?”厲鎮質問道。
“雖然伸張着大義。”路誠微笑道,“但你的真正目的,還是爲了聖灰吧?”
厲鎮呼吸一促,嘶聲道:“你什麼意思?”
“因爲自己的過錯,導致了女兒的意外……”
“你根本不關注神靈是否自相殘殺,你只是想通過這種方式,來要挾鳳王復活你的女兒,好償還你心中那微不足道的負罪感。”
“又或者說……你只是爲了鳳王的聖灰,復活的卻也不一定會是你的女兒?”
路誠眼神冰冷道:“如果你真的是爲了人類,你就不會對於普通羣衆出手。”
“而你女兒的悲劇,歸根結底也是因爲你的一己私慾造成的。”
路誠冷笑道:“爲了人類的大義,說得好聽,你應該忽悠了不少信徒吧?”
“據我所知,銀河團在各地的資產,都是剝削那些無望成爲訓練家,卻又對精靈保持熱愛的人的。”
“如果真的是爲了大義,你又怎麼會允許銀河團發展成現在的樣子呢!”
厲鎮的臉色逐漸變得難看起來。
而聽到女兒的悲劇是由他造成之時,他的嘴脣已經仍不住顫抖了。
“你是說,我這一切,都是爲了我自己?”厲鎮啞聲道。
“你只是活在爲了女兒的自我幻想之中。”路誠冷漠道,
“就算你的女兒平安無事,你也會走上眼下的道路!”
厲鎮突然放聲大笑起來。
這笑聲尖銳無比,充滿了悲愴和諷刺的意味。
一道驚雷炸響,暴雨瓢潑而下。
三隻神獸已經幾近力竭了,在黑雲之上,它們遍體鱗傷,血流如注。
大雨順着厲鎮的臉頰流淌,他擡頭望着如墨的天幕,喃喃道:“五分鐘到了。”
“你……再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