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誰你不用管。”陳皓冷聲說道,“那不是這個世界可以存在的力量,我們只是負責將它回收的人。”
“至於你犯下的罪過,自然會由特殊部門給予審判!”
“我犯下的罪過?”聽到陳皓的話,張路明突然激動起來,“我犯了什麼錯!”
“我救死扶傷,治好了孩子的病!”
“我伸張正義,教訓了地痞惡霸!”
“我有什麼錯?我犯了什麼罪!”
此時一直在旁邊安靜坐着的虞音脆聲開口道:“你以爲你在救死扶傷?”
“你知不知道,那些力量進入了孩子的體內,確實可以遮掩他們的疾病,讓他們看上去好像痊癒了!”
“但是,那股力量總有消散的一天,不是一年,就是兩年,力量消散之後,那些病症會排山倒海地捲土重來。”
“到那個時候,就算神仙在世,也沒人能救那些孩子!”
“你用一兩年的健康,剝奪了他們可以活下去的希望!”
聽着虞音擲地有聲的話語,不僅張路明,就連陳皓都驚訝地看着虞音。
陳皓微微皺眉:“真的?”
虞音點點頭:“昨天那個小女孩,她體內的力量消散後,病症已經重新發作了。當時急着破解那四句話,所以我沒跟你說。”
“不可能……不可能……”張路明似乎不願相信虞音的話,口中喃喃道,“我明明治好她了,明明各項指標都正常了……”
“那是你治好的嗎?”陳皓冷冷地望着張路明,“不過是借用了不可明說的力量而已。”
“另外,沒有什麼不可能的!”
“歷史上的黃巾軍就有黃巾力士的說法,據說悍不畏死,擁有着遠超常人的力量。”
“現在看來,不過是用那種力量透支生命,換來一兩年的強大而已!”
聽到陳皓的話,張路明彷彿抽乾了力氣,癱軟在駕駛座上,片刻後,他悠悠長嘆,說道:“東西不在我身上,我帶你們去取。”
“可以!”虞音說道。
張路明啓動汽車,開出了診所所在的園區。
……
汽車開過了縣城裡繁華的主幹道,朝着越發冷清的地方開去,似乎是怕引起陳皓和虞音的誤會,張路明一邊開車一邊解釋道:“太多人想知道我治好孩子們的秘方,光我家裡,我就找到了七八個針孔攝像頭。”
“所以我找了個偏僻的地方,租了個房子,東西就放在那裡!”
陳皓微微皺眉,說道:“那麼珍貴的東西,你不隨身帶着,能放心?”
“我越小心帶着,越會引人注意。”張路明說道,“反而這麼隨手一放,更加安全。”
“再說,若是我不說,就算東西在他們面前,他們也不會知道認識的。”
“不過,你們除外!”
“不用試探了。”陳皓淡淡道,“別說放在我們面前,哪怕隔着三五百米,只要在我們視線範圍內,我們都能認出來!”
張路明尷尬地點點頭,沒有接話。
虞音卻開口問道:“你爲什麼要殺那兩個人?”
張路明的神色明顯愣了一下,隨後問道:“我可以抽根菸嗎?”
虞音雖然蹙了蹙眉,但還是說道:“可以。”然後,她將後排的窗戶打開。
張路明趁着等紅燈時掏出一根菸點燃,吸了一口,吐出來:“我是被醫院開除以後才學會抽菸的……”
“你們知道我這個醫院進得有多不容易嗎?”
“我是我們縣的高考狀元,五年本科,三年臨牀,又跟了一年的規培,到頭來西都市立醫院的名額卻被一個海歸頂替了。可笑嗎?”
“我導師賣了自己的面子,把我搞到扶林縣這個地方來當醫生,讓我好好表現,說是有機會一定會把我要回去。”
“我拼了命加班,做科研,發論文,很快就可以評副高職稱了。”
“但是,我收治了一個孩子。”
“孩子腿壞了,得截肢才能保命。術後他爹媽心疼錢,就一定要接回去養,結果傷口感染,沒來得及,人就沒了。”
“馬遠和王華是我們這有名的醫鬧,知道了這件事,就找了那對父母,說他們來鬧,賠償分一半!”
“他們倆變着法地鬧啊,鬧啊,最後,醫院賠錢了,但總要有個責任人嘛,我就背鍋了。”
“前後十年,我最好的青春年華,我對未來所有的憧憬,就因爲他們倆,碎了。”
“好,沒事,我有本事,我自己開個診所。我不僅掙的比在醫院多了,我還要結婚了。”
說着,張路明給陳皓和虞音展示了一下手指上的戒指。
“但是!”
“馬遠和王華還要鬧!”
“你知道他們要鬧誰嗎?”
“他們要去西都鬧,要鬧出五百萬賠償來,鬧的是我導師的女兒,是我的未婚妻!”
“我不殺他們,留着過年嗎?”
最後一句話,張路明說得咬牙切齒!
陳皓輕輕嘆了一口氣,視線看向車外,此時車子正好經過一家福利院,繞到福利院後面,張路明把車停了下來。
“到了!”張路明說道,“我經常來這裡義診,他們正好有個房子空着,就租給我了。”
張路明帶着陳皓和虞音下了車,直接走到門前,掏出鑰匙把門打開,對着陳皓和虞音做了個請進的手勢。
虞音踏前一步,走在陳皓的前面,陳皓心領神會,跟在虞音身後。
兩人走進這間屋子,視線立刻就被窗臺下放着一罈藥酒吸引。
在他們眼中,那藥酒中有一節類似骨頭一樣的東西正不斷閃爍着光芒。
張路明也不廢話,直接走到那壇藥酒前,將酒罈抱起來,挽起袖子,伸手入內,將那根在陳皓眼中發着光芒的東西取了出來。
“就是這個,看上去應該是一節竹子。”張路明說道。
“張角的九節杖!”虞音開口道,她之前還惡補過,張角正是持九節杖爲符祝,爲道衆賜下符水。
“看來是其中的一節!”陳皓點點頭,伸出手要從張路明手中接過,但那張路明卻突然將手收回來,緊緊握在手中。
陳皓愣了一下:“你什麼意思?”
“沒別的意思,東西我可以給你!”張路明說道,“你們能不能放過我?”
“我只是殺了兩個該死的人!”
虞音上前一步,注視着張路明,聲音中也帶着一絲氣憤:“那動手的那兩個孩子怎麼算?”
“他們即便救回來,恐怕一生神智都會混亂。”
“其他的孩子呢?”
“你們那麼厲害,你們沒有辦法嗎?”張路明低聲怒吼道。
“我們有辦法。但跟你有什麼關係?”虞音寸步不讓。
張路明渾身微微顫抖,他看了眼虞音,最後將目光落在陳皓身上,語氣軟了下來:“我求你們,我真的不知道會有這些後果。”
“我可以馬上離開扶林,我以後不再行醫,我求你們放過我好不好!”
說着,張路明的淚水從眼眶中流了下來。
“我快結婚了!”
“我快當爸爸了!”
“求求你們。我把東西給你們,你們就當我跑了,行不行?”
陳皓和虞音對視了一眼,虞音微微搖頭。
“無知,不是無辜的理由。”
聽到虞音的話,張路明停止了哀求,他看着陳皓和虞音,突然間一揮手,將桌子上的酒罈打在地上。
剎那間,晶瑩剔透的液體濺得滿地都是,一股清香的氣味瞬間瀰漫。
虞音立刻反應過來,一隻手捂住自己的鼻子,另一隻手伸向陳皓:“陳皓,別吸……”
只是此時已經有些晚了,陳皓鼻腔中鑽入了一股香甜的氣味,下一刻,他就覺得眼皮沉重,他努力晃了晃腦袋,想讓自己清醒過來,但等他停止搖晃腦袋,卻發現自己已經不在張路明的小屋之中。
陳皓站在黃土鋪就的大道上,大道兩旁所有的人都歸附在地,口呼“大賢良師”,陳皓向前看去,只見大道前方有一處搭就的高臺,高臺上一名身着黃色道袍的中年男子正手持九節杖,口中吟誦着經文,有弟子模樣的人託着一盆清水,用手潑灑給衆人。
“又是歷史殘影?”陳皓望着自己周圍那古風的建築,又擡頭看向那手持九節杖的道人,“那是……張角?”
但下一刻,張角停止了吟誦,周遭的一切彷彿靜止了下來。那些跪拜的人們一動不動,就連那弟子灑出的水滴都懸在空中。
在這畫面中,唯有張角緩緩低下頭,望向陳洛。
“汝……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