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數年來,顏路居於伏念之下,所有的光芒都被伏念所掩蓋,但他的心中,對於這一切並沒有什麼不滿,也沒有絲毫的怨言。
顏路一笑,說道:“朝而復始,如此而已。”
月神卻是冷笑道:“這麼說起來,儒家的兩位當家,與道家關係當真是不淺啊!人宗的那羣人應該沒有這個本事,這麼說來,應該是天宗的那些包藏禍心的傢伙?”
“月神大人,你執念太深了。”
月神似乎在心中已經將這件事情與天宗的陰謀劃上了等號,不過顏路卻不以爲然。
“儒家也好,道家也罷!和而不同。我曾受道家前輩的指點,自覺受益良多。”顏路看着月神的樣子,眼紗滑落,此刻神聖不再,眉眼之間,卻有着一絲妖媚之感。
“陰陽家雖然劍走偏鋒,卻是爲了越天人極限,終究不入邪道。我卻沒有想到,陰陽家的月神大人,秦皇最信任的大巫暗中居然修煉如此邪術!”
顏路看着月神,眼角有着一絲詫異。
“邪也好,正也罷!如今的我已經沒有了選擇的餘地。”月神聲音柔轉媚惑,的如****一般,滲透人心。可是顏路卻從其中聽出了一絲的惋惜與無奈。
月神的身影漸漸消失,那團燃燒的火焰也湮沒不見,周圍又復歸於黑暗。
黑暗之中,卻是不知在何時出現了一雙極具魅惑之意的眼眸。
妖豔,詭異甚至有着一絲可怖。
顏路的心中,過往種種的場景在那雙眼眸之下,似乎都已經沒有了秘密一般。
這並不是意味着月神探知了顏路過往,而恰恰是某種情緒上的共鳴。
朔朔寒風,兵戈凌冽,黑旗翻涌,鐵騎嘶鳴。
長煙落日,戰場之上,那如潮的黑色騎兵一陣一陣的涌來,摧毀着戰場之上所有的威脅。
血色交織,血腥之氣蔓延至每個角落,殘存的紅甲士兵深受重傷,在屍體堆中呻吟哀嚎。那騎在馬上的士兵面上沒有絲毫表情,長槊斜刺,頃刻間就了結了這名士兵的性命。
鮮血的紅豔染紅了整個天空,所有的一切都變得混沌不明,唯一醒目的就只有那杆黑底雲紋的大旗。上面繡着一個大字——秦!
視角轉換,十數倍的黑甲士兵正包圍着那僅餘的士兵,與那漫天的黑潮不同,此刻蜷縮在邊角只剩下一小撮人的紅甲軍猶如微弱的火焰,時刻就會熄滅。只是秦軍暫時卻沒有進攻,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視角前伸,那紅些紅甲士兵面對註定的結局,臉上卻沒有一絲恐懼之色。他們緊握着長戈寶劍,大戰許久,身上的汗液早就乾涸了。面容蒼白,嘴角滋裂,此刻,他們面容悲慼,卻是連哭的力量都沒有了。
秦軍在等待什麼,很快就有了答案。那是一個錦衣華服的中年男子,雙手負後,嘴角微張,似乎在說着什麼?
男子說完,這一羣紅甲軍的領卻是仰天長嘆:千年的大周今天就要亡了!呂不韋,我等身爲周臣,誓不降秦!
男子的話語環繞耳邊,特別的清晰,之後,這些畫面一一消失,碎裂成一塊一塊的,包圍着顏路。這些碎片化爲一道道光,衝向顏路,似乎要把他撕碎。
除了那光芒之中蘊含的巨大力量與強烈的決心之外,莫名的,顏路感覺到了一絲的蕭瑟與悲涼。
幻境消失,現實之中,顏路的眼角卻流出了一滴淚水。
兩人都從幻境之中回到了現實,顏路卻是手執含光,拱手道:“月神大人,顏路輸了。”
“什麼?”
在場一衆人都十分意外,怎麼這兩個站了些時候,顏路就認輸了呢?
月神沒有說話,也沒有迴應,轉身打算離開。
“月神大人。”顏路卻是阻止道,“剛纔曾說月神大人太過偏執,這一點是顏路錯了。月神大人意志之堅,勇氣之大,實非顏路可及。”
煦如和風,溫如春光。
那感染人心的純粹笑容,似乎能夠讓人融化。月神卻只是瞥了一眼,留給顏路一個背影,回到了公子扶蘇一邊。
顏路也不惱怒,來到黑冰等人的面前,先是對着黑冰一禮,然而對伏念說道:“抱歉,掌門師兄,我輸了。”
伏念沒有生氣,與這個師弟相處十數年,伏念很明白他的脾氣。
顏路看起來只是一個老好人,但其實鋒芒內斂。那柄長劍之下,所蘊含的鋒芒,究竟有多麼驚人?伏念很清楚。顏路一旦打算認真去做一件事情,就絕對不會半途而廢,也不會輕易言敗。
若是他承認輸了,那就一定是在哪方面,顏路自認不如月神。
伏念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師弟,不必自責。”
顏路抱以笑容,回答了人羣之中。
扶蘇等人看向了黑冰這一邊,倒不是他在等着黑冰的開場白。只是第三場比式的人選,伏念與曉夢,此刻都在黑冰這一邊。
曉夢與黑冰之間的關係,似乎有些不清不楚。公子扶蘇手下的人此刻似乎有些擔心了,曉夢等會不會放水啊!
“聽聞伏念你自創聖王劍法,我倒是一直想要領教一下。”曉夢說道,語氣之中,儼然是一副師長教導晚輩的模樣。
伏念卻是始終執着一副弟子禮,恭敬異常。“曉夢大師如此說,伏念卻之不恭了。”
“且慢。”這個時候,黑冰卻是出聲阻止道。
一衆人的目光卻是都集中到了黑冰的身上,卻聽得他說道:“你們兩人都是高手之中的高手,這要是真的打起來,哪這麼容易結束。”
像伏念曉夢這一級的高手過招,若是真要較出個高低,分出個勝負。非大戰個千百回合,三天三夜不可。
“天已經不早了,我看你們不如選擇另一個方式,比較高低吧!”黑冰一副嫌棄賽事拖沓的樣子,看着一旁的大儒直直搖頭。
“不知道太子殿下所言,是什麼方法?”伏念拱手問道。
“石頭剪刀布。”黑冰說出了一個無論是在場一衆學識淵博的大儒,還是涉獵極廣的方士都沒有聽說過的方法。
待得黑冰說出了石頭剪刀步的規則之後,衆人的腦門上都是黑線。
開什麼玩笑!怎麼能這麼兒戲!將我儒家宗長之位的歸選當成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