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茫茫,野獸奔走,溪水潺潺,一切都處於極度的平靜之中。這連通雲中雁門的山間道,平常就很少有人走。
只是,本是平靜的山口卻是忽然衝出了一騎。
火紅色的一騎!
接着,大地開始發出了震顫,溪水的流向開始偏移,顫動。而周圍的鳥獸,卻是驚慌無比,四處逃竄。
數百戰騎從山口之中衝出,即使是從鳥獸的眼中,也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這些人身上所洋溢的張力與興奮。
他們本是太原郡的材官,如今,卻駕馭着戰馬,將要與匈奴一戰,救援雲中城中的太子殿下。
“將軍,我們已經到了雲中境內。”
韓信騎在馬上,看着遠方。他的身邊,一名副官道。
韓信身邊都是經久訓練跟隨他多年的親衛,在他們的眼中,對着韓信,有着無比的信任與崇敬。
“發信號,所有的戰騎出山。”
“是,將軍。”
一道響箭衝上天空,尖銳的聲音十數裡方圓盡皆可聞。
這一聲令下,八千戰騎衝出了各個山口,如漫卷草原的野火一般,向着雲中城而去。清晨。
雲中城外,匈奴營帳。
雲中境內的五萬胡騎,作爲一支偏師,其主要的目的是爲了引九原的蒙恬大軍前來營救。至於雲中城中的秦太子,對於他們來,不過是兩可的選擇,打不打得下也無所謂。一來他們志不在此,二來雲中城的城牆也比他們想象的要高要堅固,強攻必然損失慘重。
這些日子以來,匈奴的軍隊也只是象徵性的進攻了幾次。
經過了一夜的休憩,陸陸續續的有着匈奴的士兵走出自己的帳中,彎腰劈叉,鬆弛筋骨,牽馬彎弓,進行着晨訓。
這是一個寧靜的早晨,南面的雲中城依舊是禁閉城門,雲霧之中看不清城牆上的情況。不時的有着匈奴的士兵指着城邊的方向,調笑着,那羣縮頭烏龜。
與士兵們的輕鬆寫意不同,匈奴議事的大帳之中,各部的首領卻是眉頭緊縮,聚在一起,一言不發。匈奴統帥將所有精銳的兵馬都放在了右翼,九原的方向,用來探查和抵禦那邊的援兵。
只是這麼多日子過去了,別是蒙恬的援兵,就連哨騎的影子都沒有看見。這不得不讓一衆匈奴的高層狐疑。
深入敵境數百里,匈奴諸部首領每走一步,都是心翼翼的。
只是隨着時間的推移,事情的苗頭已經變得越來越不對。匈奴諸部首領都是在塞北草原荒漠之間廝殺出來的強者,對於危機的把握有着敏銳的嗅覺。
雲中境內實在是太過平靜了,平靜的讓人感覺詭異。
蒙恬在九原的騎兵部隊,先頭部隊趕來只要三天。可是從他們接到蒙恬集結軍隊出發的情報到現在,已經過了五天,整整多出了兩天,九原方向卻是一動靜也沒有。
可若是蒙恬的軍隊沒有來九原,他們去了哪裡呢?
大帳之中的首領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臉上愁雲慘淡,卻是一聲也不吭,心中卻是越來越也着急。
“報!”
一聲急報聲,所有的匈奴首領都站了起來。
“九原那邊有消息了麼?”一個粗狂的男子大聲喊道,他是匈奴拓跋部的首領,也是這次匈奴諸軍的統帥,拓拔術。
諸部首領的面上很是急切,想從這個探騎的口中得到對自己有利的情報。
看着一衆如狼似虎的諸部首領,跪在地上的探騎嚥了一口口水,道:“稟告諸位大人,大營東北方忽然出現少許的騎兵,人數大約在兩三千。”
“東北方?那是原陽城的方向!怎麼回事?那裡有着一萬兵力,這股兵馬是怎麼過來的?”
只是,還沒有等諸部首領驚詫完,帳外又有一聲急報。
“稟告諸位大人,雲中城東南方向忽有大股騎兵襲來,錦旗蔽日,目測人數在一萬左右。”
“怎麼可能,這幫南蠻子哪裡還有這麼多的騎兵!”一個匈奴的首領一把抓住了後一個探騎,斥聲問道。
不管諸部首領如何的抓狂,拓拔術長嘆一聲,“我們中計了。”
拓跋部本是東胡之中的大部族,拓拔術更是聞名草原的射鵰者。他因爲早年受到了匈奴三姓之中蘭氏首領的救命之恩,這次爲了還人情,才帶着部族之中的五千健兒還有一干想要打秋風的匈奴部族來到這裡。
只是現在,情況卻變得異常的糟糕。
嗚嗚........
一聲厚重的號角聲傳來,這在一衆匈奴的首領心中可謂是火上澆油。
“又tm怎麼了?”
很快就有一個士兵走了進來,回答道:“秦軍出城了!”
士兵語氣之中很是猶疑,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剛剛看見的是事實。
秦軍出城了?
秦軍怎麼可能出城?
秦軍怎麼敢出城?
一個一個疑問出現在一衆匈奴首領的心中,他們隨着拓拔術走出大帳,來到了戰線前沿。
霧色之中,一排排秦軍走出了雲中城門,在城牆邊上戰列。
“秦軍這是怎麼了?”
數天的交戰,一衆匈奴的首領不是不知道雲中城中的守軍有多少,最多不過三四千人。
這樣的人數,守還顯不足,何況是進攻?
“快看,那是秦太子的大纛。”
一個匈奴首領大聲的喊道。隨着陽光的照耀,霧氣散去,秦軍之中,那杆巨大紅底黑邊雲紋旗顯眼無比。秦太子居然親自出城了?
只是,面對這樣的情況,匈奴的一衆首領臉上非但沒有有躍躍欲試,反而涌上了深深的狐疑之色。
這樣的情況也太過反常了!
因爲曾經在五車城下擊敗頭曼,秦太子在一衆胡人之中的風評,無非就是殘忍,多疑,狡詐的惡鬼形象。
可是這樣一個人,不躲在厚厚的城牆之後,怎麼會主動出擊?
隨着最後一個百人隊走出了城門,城門隨之合攏。只是,那諸個百人隊之間,留出了一個巨大的空隙,卻只有一杆大纛。
“秦太子打得是什麼主意,他人在哪裡?”
話音剛落,匈奴一衆人只見,在城門合攏的一瞬間,巨大的木製的高臺從城牆之後飛出,其勢猶如獵鷹撲食。只是快要接觸到地面的那一刻,這張高臺卻如同羽毛一般,緩緩的落在了地面之上,那杆巨型大纛之前。
前後左右共有十六擡,二百五十六個高手擡着這座高臺。其上擺放着一張耀眼無比的金色王座,一個身着黑色九文章冕服的男子正坐在上面。
號角聲響起。
三十個百人隊,三千秦軍護衛着這座高臺上的男子,緩緩的向着匈奴的大營駛來。
秦軍離開了城牆的弓弩的射程範圍,離開了牀弩的射程範圍,不急不緩的走了過來。
也許是黑冰的出場太過拉風,也許是匈奴一衆首領還在遲疑着他們有什麼詭計。所以,直到三千秦軍離匈奴的營帳只有一里時,他們才堪堪的反應過來。
“秦太子這是瘋了麼?”一個匈奴戰將脫口而出,臉上還是一副不明就裡的樣子。
匈奴大都是弓騎,正常情況下,沒有哪一個匈奴騎將會帶着自己的手下向着已經列好陣勢的秦軍步軍陣列衝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