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現在纔來稟告我?”
蒙恬對着自己隨行的親衛,斥責道,隨即掀開了自己將帳的門,走了進去。
蒙恬的將帳裝飾很簡單,一張將案,上面擺放着一些竹簡和幾支狼毫筆,兩旁的架子分別擺放着兵書和秦皇賜予的雕弓寶劍。
將案之後,還有掛着一張巨大的地圖,上面詳細的描繪了河套之間的山川地勢。
此刻,這張地圖上被人新添加了幾座城池,標記信息。
這幾座城,都是秦軍平定河南之地後,遷移勞役刑徒,築造的新城。
一個錦衣少年站在將案之後,正看着這副地圖。
蒙恬進得帳中,單膝而歸,拱手道:“末將參見太子殿下!”
“這幾座城池的位置選的都不錯,墾荒築城的進度也很快,蒙恬將軍果然是帝國之柱,氣貫文武。”
“太子殿下謬讚了。”
黑冰轉過身來,看着蒙恬,道:“起身吧!”
“多謝太子殿下!”
“本王此次微服而來,只爲了一件事情,調兵。”
黑冰走下了擺放將案的高臺,來到了蒙恬面前,問道。
蒙恬想了想,道:“雲中郡遭北胡擄掠,固顯防衛之不足。末將會派兩萬卒北戍雲中,護衛太子殿下。”
“不,將軍誤會了。本王到此,不是爲了雲中之事,而是爲了調兵出塞。”
蒙恬面色一變,道:“不知道殿下要調多少兵馬?”
“一萬騎兵!”
“這,殿下。末將雖然身負皇帝陛下信任,有着臨機處事之權。可是現在大戰已歇,千人以上的兵力動用需要上報太尉府,而萬人以上的兵力則需要上報皇帝陛下。”
蒙恬面現擔憂之色,道:“何況現在匈奴已退卻數百里,周圍已無戰事,不知殿下調兵何往?”
“自然北逐胡寇了!”黑冰一笑,緩緩的道:“臨來雲中之前,父皇授予本王防禦北胡之責。本王覺得,此刻匈奴退的,還不夠遠!”
“殿下,出塞追擊北胡一事,事關重大。大戰剛歇,帝國所有重心都在營造河南之地。一萬騎兵作戰,所費頗多,恐不爲諸臣所允。”
“無妨,此次作戰所需,都由本王一力承擔。”
蒙恬一愣,他忘了,黑冰有着自己的封地。而且每年從商路上收取的稅收和西域諸國的進貢都是一筆天文數字。
這筆錢,除了上貢一部分於朝廷,其餘都歸太子所有。
“從五車城至富平縣,再至九原與北地各縣。主要的馳道已經相繼在建,一旦連通,戰備所需,儘可取用。北地郡西端,富平縣以北,賀蘭山之東有着廣闊的原野,水草豐茂。本王已令人在周圍建立了數座的馬苑,飼養戰馬,可供軍需。介時,本王輕率兩萬騎出雲中,北擊匈奴。”
“殿下!”蒙恬看了看周圍,上前一步,聲的道:“臨來之前,陛下授臣秘旨,要末將在關鍵時刻率三十萬大軍拱衛太子殿下。此刻帝國內部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涌動。塞北地勢複雜,道路難辨,糧草轉運更是困難。大軍輕出,難顧首尾啊!”
“數百年來,各國曆代邊將,無不依山阻險,以拒胡寇。蒙恬將軍,這是爲何?”
“胡人多爲弓騎,行動迅速。其民逐水草而居,嫺熟馬術,轉運千里也是等閒。塞北荒寒,胡人來往易便,我等華夏之人卻是易守而難攻。”
“沒錯。”黑冰了頭,道:“此戰,本王要將軍挑選一萬弓馬嫺熟的勇士,輕騎簡從,隨本王出塞。北擊匈奴,就是爲了明明白白的告訴那些胡人,那茫茫的荒野,不再是他們的退守避禍之地。寇可往,吾亦可往!”
黑冰緩緩的向帳門走去,聲音迴響在大帳之中,道:“此戰,本王就是要向天下之人昭示。從今之後,我大秦與匈奴,攻守易形了!”
“末將遵命!”蒙恬胸中波瀾起伏,語氣堅定的道。
…….
營帳之中,田言靜坐在踏上麼,無聊的翻着竹簡。
黑冰掀開了大帳,走進其中。田言神色一變,沒有理會黑冰,假裝着埋頭在竹簡之間。
“堂主身體一向貧弱,此刻爲何冒着風寒來這邊境之地?”
黑冰走近案桌,拿起了上面的酒壺,往自己的酒樽裡倒了一杯酒,拎起來就要喝。
田言放下了竹簡,道:“太子殿下就不怕賤妾下毒麼?”
“神農不死!下毒又如何?”黑冰沒有理會田言,一笑,將酒樽之酒一飲而盡。
田言雙眉一皺,似乎不喜歡嬴子對她那嬉笑的態度。就好像她在其面前,是一個什麼也做不了的弱女子一般。
“我往北地一行,發現殿下這幾年來可是沒有像表面一樣閒着。屯軍建城,飼養戰馬,擴通商路。殿下就不怕我這長公子殿下的幕僚通稟於他麼?”
“那又如何?”黑冰又喝了一杯酒,道:“就算知道了,他能夠阻止我麼?”
田言爲之一愣,隨之心中卻是更加的生氣,怒道:“黑冰,你是我的殺父仇人,你最好殺了我,不然將來我農家一定會找你報仇。”
黑冰卻絲毫不在意的樣子,一杯一杯的喝着酒,一步一步的向着田言走近,笑着道:“當初襲擊那場婚宴的軍隊並不是本王派遣的。”
田言一愣,當她回神時,黑冰已經盡在眼前。那泛着笑容的臉龐只有數尺之遠,田言的心中,沒由的心慌了起來。
九原城。
馬車緩緩的停在了城中巷之旁。
車廂外壁裝飾簡陋,似一般的客車。然而不同的則是,那車轅之前的馬伕,雖一身布衣,卻是舉止嚴合,修爲精深。
車伕下了車轅,擺上了踏板。隨後打開了身後的廂門,很是恭敬的對着裡面一身素衣的女子道:“姑娘,到了。”
“多謝。”
田言了頭,出了車廂,沿着馬車踏板走了下了馬車,對着身邊的車伕道:“有勞這位大哥將我送到此地了!”
“不敢!”
那車伕俯身拱手一禮,躍上了車轅,駕駛着馬車離開了。
田言看着漸行漸遠的馬車,想起了軍營中的那一夜,思緒不知道被牽引到了何方。
臉上紅霞升騰,田言搖了搖頭,深吸一口氣,將那副羞恥的場景擊碎,緩緩的走向了巷之中。
田言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白色鑲毛披風,進入了巷之中,靜靜的等待了些許時間。
很快,數個農家弟子身影一閃,出現在了巷之中,跪伏在田言身側,道:“屬下參見堂主。”
“起來吧!”
這幾個農家弟子之中,爲首的正是梅三娘。她擔憂田言的安危,這幾日一直在烈山堂的聯絡等候。正巧今日等到了田言。
“堂主,這些日子你去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