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土的人口,終究稀少。
哪怕是藤甲九城的總城,最中心,最繁華,人口最多……但相對於城中鋼鐵水泥的森林,影影綽綽的高樓,還是人口太少了些。
五成的街道, 處於荒廢狀態。
此時,一處荒廢街道,破敗小樓中。
窗玻璃已然碎掉,寒風灌進來,吹亂窗臺的亂草。
避風的位置,女人穿着紅色斗篷,坐在椅子上。
慵懶倚着靠背,手中掐着雪茄, 腦袋微微揚起,看向天花板的蜘蛛網。
“真難弄啊。
“都說鎮守官是廢物,可面對這羣廢物,我們的行動,好像也沒有想象中那麼順利?
“陸一文,方一茜,這些小傢伙,死了就死了。
“關鍵他們的死,沒有半點意義!
“好像他媽放了個屁一樣,響一聲,臭一下,半點屎花沒留下。
“一羣他媽的豬,屁大點事都辦不明白。
“那老傢伙,又是個青泉武聖,不太好招惹。
“這任務,可真他媽噁心!”
女人三十多歲,臉上的皺紋裡,藏了歲月的滄桑。
此時一邊鬱悶, 一邊把雪茄塞進嘴裡,狠狠吸一口,滿嘴都是煙。
旁邊的幾個同伴,都乖乖站着,沒有太拘謹,但也不敢搭話。
紅主任不是嗜殺的人,但也很討厭手下不講規矩。跟着紅主任辦事,她不問你,你就乖乖裝啞巴。
穿着紅色斗篷的女人,也就是紅主任,又回想起紅酒先生。
“紅酒那個傻卵,也折在城鎮了。
“說起來,這幾個傻狗,都是死在那個白拿鐵手裡?
“這白拿鐵,有點超模,該不會真是個什麼該死的二代吧?”
突然,門外有人走進來,正是剛剛殺死方大黑的男人,名叫呂小二。
一進門,他嘆了口氣。
“今天可惜了。
“忙活一晚上, 確實把方大黑的心態給嚇崩潰。
“但是, 心態崩潰後,他沒有回去紡織廠,也沒有去找白拿鐵,反而在城裡瞎跑。
“最後沒辦法,只能幹掉他。”
紅主任皺皺眉頭,再次狠抽一口雪茄,滿嘴煙霧,額頭的皺紋,更加鬱悶。
這些天來,他們辛辛苦苦,在城中四處殺人,四處打探,好不容易,才找到這個方大黑。結果這狗東西,不按套路出牌,這不是純他媽噁心人?
在城裡嚇死的好多人,有些是隨手嚇死,爲了放煙霧彈,佈置疑兵,讓白拿鐵這些人,猜不到真實意圖。
有些是爲了抓舌頭,刺探消息,找到進入藤甲廠倉庫的方法。
可是現在,方大黑這條線索,又斷了。
“媽的,繼續抓舌頭!
“藤甲廠雖然防守嚴密,但也絕非滴水不漏。
“一定能抓到合用的舌頭。”
……
藤甲廠。
坐在辦公室裡,白拿鐵心情古怪。
說不上鬱悶,還是高興。
“這個方大黑,就死了?
“這小子,其實我沒想殺他的。
“他也幹了一些壞事,但都不嚴重。
“董氏家族吃肉,他連喝湯都算不上,最多手上沾了一點點豬油。
“他……被嚇死了?”
有一說一,如果方大黑死於其他方式,廠裡的工人們,可能還會懷疑,他是不是死於白老總的清洗?
但現在,方大黑死於恐怖,那廠裡的工人們,就絕不會有啥說道了。倒是很乾脆利落。
白拿鐵看看旁邊的孫水壺。
“這樣吧,再安排新的倉庫管理員。
“從藤甲二城,找來兩個信得過的人。
“這段時間,就讓張大花找倆同事,先頂上。”
孫水壺立刻點頭。
“沒問題!”
孫水壺起身離開辦公室,去安排了。
白拿鐵自己一個人,感覺這件事,好像沒那麼簡單。
“藤甲廠的倉庫管理員?
“這個事故,有點蹊蹺。
“會不會是敵人,盯上了我們藤甲廠的倉庫?”
白拿鐵皺皺眉頭,感覺也很難說得通。
藤甲廠倉庫裡,有啥東西?
藤甲唄!
這些人想要搶藤甲?
城鎮很多鎮守官,身上都穿着啊。
以他們的戰鬥力,直接去殺,去搶不就得了?
難不成,他們不喜歡二手的?只想搶新藤甲?
“淦他娘,這羣狗賊,心事難猜。”
不論如何,都要加強對倉庫的防守。
……
雖然除了惡性事件,但總城的繁華,並沒有受到太多影響。
對廣大平民來說,只要事情沒發生在自己親戚、朋友或者鄰居身上,那就只是茶餘飯後的談資。
白天該開店開店,該逛街逛街,大街上照樣人來人往,車水馬龍。
中央大街的賓館和飯店,照樣熱鬧,迎來送往,十分喧囂。只不過晚上歇業的時間,變更早了些。
李可樂賣掉一大批浮水藤蔓,自己從中賺了不少提成。
此時坐在飯店裡,吃着鍋包肉,喝着高粱酒,非常愜意。
他打算先不回家,先在總城享受幾天,然後再回去。
吃飽喝足,他離開飯店,感覺有點尿意。
看看旁邊的小衚衕,晃晃悠悠,走了進去。
吹着口哨,解開腰帶。
突然,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
……
夜色降臨。
破敗小樓裡,冷風嗖嗖,一片漆黑。
時而有細細簌簌的聲音,不知道是老鼠,還是蛇。還是蛇在抓老鼠。
李可樂躺在地上,身上傷痕累累,顯然受到很殘酷的拷打。
嘴裡鮮血汩汩涌出,瞳孔渙散,進氣少,出氣多,已經快要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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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都說了……放我走吧……”
旁邊的呂小二,蹲下來,嘆口氣。
“兄弟,不是我不放你走,你看你現在,這個德行,也走不了。
“這樣吧兄弟,你聽我安排。
“別走了,我給你個痛快!”
說完,也不問李可樂同意不同意,呂小二的手,並指成刀,“噗嗤”一聲,插進李可樂胸膛,抓住那顆跳動已然微弱的心臟。
噗嗤!
把這顆心臟,摘了出來。
呂小二面露獰笑。
嚇死人什麼的,也很有趣。但終究不夠痛快!
他已經好久沒摸到跳動的心臟,已經好久沒有把心臟摘出來。
今天這顆,雖然已經不怎麼跳了,雖然不夠勁,但也還能解解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還是這樣更爽,還是這樣爽啊!”
夜晚。
小雨醫師躺在牀上。
旁邊就躺着小白。
但是今天,小白格外老實,什麼話都沒說,也沒做奇怪的事情。
“小白,你在想什麼事情嘛?”
白拿鐵搖搖頭。
“沒有啊。
“我……有點頭疼。
“身上的棉被,還是太薄了。
“昨晚凍感冒了。
“你有所不知,我其實,體質不太好,還是很怕冷,很怕感冒的。”
小雨醫師連忙翻個身,看向白拿鐵。
“感冒了?
“有啥感覺?
“會咳嗽麼?頭疼?腦熱?”
白拿鐵搖搖頭。
“我不會,我感冒沒有其他症狀,只是會頭疼。
“還是太冷了啊。
“可惜了,我房間裡沒有更多棉被。
“沒事的,今晚,我再堅持一宿。
“雖然外面風很冷,雖然我也給凍夠嗆,但是……只一晚上的話,應該沒問題吧?”
小雨醫師皺皺眉頭。
“說什麼胡話呢?
“感冒病人的話,可不能再凍一晚上啊!”
白拿鐵很無奈。
“那能怎麼辦?
“所有棉被,都蓋在身上了。
“只能這樣了。”
小雨醫師思量片刻。
“我這裡有兩層被子,給你一層?”
“不行不行,你會感冒的!”
小雨醫師心中古怪,越想越古怪。
小白好端端,怎麼突然感冒了?
怎麼房間裡棉被,又突然不夠用?
但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再凍一晚!
活人不能讓尿憋死!
想到這兒,她脫口而出。
“你來我被窩裡?我這裡很暖和。”
她話音未落,白拿鐵聽到耳朵裡,心情無比激動!
好歹是【流浪槍客】大尉,怎麼可能隨便感冒?
這都是計策!
但既然小雨醫師已經開口,那就不需要再客套!
這個冷被窩,早就睡夠了!
去小雨那邊,試試看香不香,暖不暖!
曾經訓練出的身體協調和靈活性,瞬間爆發!像是一條靈活的兔子,“嗖”鑽出自己被窩,又要往小雨的被窩裡拱……
“等等!”
黑暗中,小雨醫師連忙坐起來,按住了白拿鐵的肩膀!
然後摸索着,摸到白拿鐵的手腕!
“你……我要檢查一下,你是不是真的感冒了!
“別忘了,我是醫師,我會切脈的!”
白拿鐵愣住。
怎麼把這一茬,給漏算了?
“啊?
“那沒事了。
“不用切脈。
“我的感冒,已經好了!”
他連忙掙脫,鑽回自己棉被裡。
“突然不頭疼了!
“哎呀你說這個感冒,可真奇怪,來的也快,去的也快。”
房間裡的黑暗,遮住他滿臉的尷尬和鬱悶。
旁邊的小雨醫師,恨恨翻了個白眼,躺下繼續睡覺。
小白果然是一個奸詐之徒!
被他盯上了,就要萬分小心,絕不能給他留一絲機會!
從今天開始,從今晚開始,從現在開始,要打起精神,識破小白的每一個陰謀,絕不讓他得逞!
……
破敗小樓中。
一堆篝火燃燒,噼啪作響。
搖曳的火光,照亮周圍的人,在牆壁投射舞動的影子。
紅主任裹緊身上的斗篷。
呂小二正在彙報審訊情況。
“……這次還真抓住大魚了。
“藤甲廠裡,居然有兩個倉庫。
“一個在明,一個在暗。
“明處的倉庫,就存放藤甲,就是那些不值錢的藤疙瘩。
“但是,在白拿鐵的宿舍附近,還有一個房間,專門存放白拿鐵的寶貝!
“我們要找的東西,如果當真在藤甲廠,那也一定是,在白拿鐵的私人寶庫!”
紅主任撇撇嘴。
“老胖子,會把那寶貝,放到白拿鐵私庫裡去?
“總感覺,可能性不太大啊……
“也罷,你們去吧,去探一下那個私庫。如果順手,就把白拿鐵一起給宰了。
“副院長給我發消息,讓我幫他學生報仇。
“如果方便,就送他個順水人情。”
呂小二點點頭。
到目前爲止,白拿鐵只是個【流浪槍客】中尉。
衆所周知,【流浪槍客】這個職業,很特殊。少尉和中尉,都是垃圾,和職業級【神槍手】基本沒區別,要一直到大尉,纔會真正恐怖起來!
白拿鐵只是箇中尉的話,那還沒有學會【眨眼鍾】,可以隨便拿捏!
紅主任思索片刻。
“呂小二,你去吧。
“小心點。如果順手,就幹掉白拿鐵。
“不順手的話,還是優先我們自己的任務,沒必要節外生枝。”
呂小二答應下來。
……
夜半時分。
張大花拿着一份情報,跑到白拿鐵宿舍門前。
夜半三更,更深露重,整個廠裡夜色瀰漫,一片安靜。
“李可樂死了,這應該算重要情報吧?
“算不算?
“到底要不要叫醒白隊?”
這個事情,多少有點糾結。
這個時間,白隊肯定睡了!
如果不要緊的情報,沒必要喊醒他。
但話又說回來……李可樂到底算不算重要?
思前想後,幾番踟躕……
張大花想明白了。
“白隊不是那種怪脾氣的領導。
“既然李可樂重要不重要,我判斷不出來,那就喊醒他,找他判斷唄。”
他敲響白拿鐵宿舍的門。
“白隊!”
突然,聽到裡面傳來女孩兒的聲音。
“誰啊?有事麼?”
張大花愣在當場。
……
房間裡。
小雨醫師像一隻鴕鳥,把自己埋在棉被裡。
這種事情,怎麼就被發現了呢!
她滿臉通紅!
張大花、張大白這些人,她都認識,還挺熟的,畢竟在藤田就是同事。
怎麼這檔子事情,還就讓一羣熟人給知道了!
張大花很識趣,把情報送下,就撒丫子溜了。
白拿鐵也有點臉紅。
但他臉皮厚的多,只尷尬一下下,就不當回事了。
此時拿着情報,慢慢思考。
按理來說,李可樂死掉,和藤甲廠,其實關聯不大。
但是……
白拿鐵腦海中,這些天的經歷和信息,都在交織。
“……李可樂知道我存放浮水藤蔓的地方。
“那也算一處倉庫吧?
“會不會也有風險?”
按照正常人的思維,大概是不會有風險的。
但是,白拿鐵明白,很多事情,失之毫厘謬以千里,不知道敵人真正的動機,就不可能預測他們的行動。
這種情況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必須先做好準備!